第220章 願賭服輸真漢子
託身為人類時的福以及陰差陽錯之下各種奇怪的經歷甚至到現在還和高天原簽訂了一波合同,導致現在的喬惜已經完全脫離了依靠人類願力生存的狀態。
別說近幾年因為不月日常過於囂張以至於影響到了時令,還有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回憶起當年有個豐月神可以供奉一下,願力還因此漲了一些。
就算現在人類記憶中已經沒有豐月神這個存在,喬惜也是一樣活蹦亂跳什麼事兒都沒有。
綜上各種緣故,喬惜覺得,他說出這麼個條件,怕不是故意過來送?
想是這麼想,不過面上喬惜一點兒也看不出來,他微微皺了皺眉,提出意見:
「為什麼輸了就要離開這裡?」
不月一怔,然後冷笑:
「既然你輸了,那毫無疑問這裡就屬於我了。怎麼?你我兩個完全對立的神明你還妄想著要和平相處嗎?」
喬惜:「……」
——喬惜知道不月這是故意這麼一說,但是心裡還是稍微有那麼一點難過。
大概是記憶里的不月太好了,這樣對比起來總覺得是因為自己才讓不月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怪讓人難過的。
唉。
但他怎麼可能任由不月這樣說著對立的話啊。
喬惜眨了眨眼睛,無視了不月的抗拒,意圖曲線救國,於是一副好聲好氣的模樣提意見:「我覺得你說的這個建議不是很合理,我們不如坐下來好好研究一下,再決定?」
——emmm,坐下來好好研究,然後能順手再喝杯茶吃個點心聊個天談個心就更合適了。
不月:「……」
他真是信了這個邪。
不月簡直一眼就能看透喬惜的小心思,然後就更氣了。
他「嗖」的一聲落在了喬惜身前,憤怒的抓著少年的衣服領子將喬惜扯到自己面前來。
因為身高上的差距,喬惜一仰頭就能透過面具上的孔看到不月因為憤怒而變得格外明亮的黑色眼睛。
「你是在愚弄我嗎?以為我不會真的對你怎麼樣?」
壓抑著怒氣的低沉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喬惜先是有些恍惚,然後才禁不住苦笑:
「怎麼可能是愚弄?」
他對上不月的眼睛,努力將自己內心深處的情緒盡數傳達過去:
「離開這麼長時間,我很意外,也很抱歉。」
眼看不月還要暴起,喬惜猛地一頭扎進了不月懷裡,十分準確無誤的用雙手緊緊地抱住突然僵硬起來的青年。
「你是我來到這個世界后遇見的第一個毫無私心對我好的存在,我們相處了那麼久……」
——久到再沒有第二個這樣陪著喬惜度過初來異世的迷茫期,弱小無知的成長期的人。
喬惜甚至可以毫不遲疑的說,不月雖則平時看起來像是長不大的孩子一樣,然而更多時候,他對喬惜來說就是一種亦父亦兄的存在。
再沒有這樣一個人,能讓喬惜一想起來就會覺得安心,能讓喬惜無論做什麼時候心裡都會系著一根線,連著的就是有不月在的,能被稱為「家」的地方。
他們兩個相處的時間實在是太長了,長到就算是身為習慣了漫長生命的妖怪,在彼此不見蹤影的時候還是會覺得寂寞。
喬惜是知道的。
知道自己對不月來說意味著什麼,所以在面對這樣的不月的時候才更覺得難過。
——果然,都是他的錯啊。
喬惜緊緊的抱著不月,禁不住開始相當誠懇的表達起了自己的心裡路程和實在不怎麼受自己控制的經歷。
——雖然目前這個姿態看起來微妙了一些,但是要論不傷害感情還能將不月禁錮住的方法,喬惜首推這個。
咳。
喬惜很有心機的刻意提起了在其他世界時遇到的比較危險的事情,比如說無比殘暴的螞蟻,還有空間裂縫之類。
果然不月聽著就安分了下來。
——總歸喬惜只是用身體的力量將不月控制住,不月要是想掙開的話完全沒有問題。
見他不再掙扎,喬惜在不月看不見的地方微微翹了翹嘴角,手上的動作下意識也跟著鬆了松,然後以一種半撒嬌半抱怨的語氣開始繼續說。
不過還沒說上幾句,他就禁不住目瞪口呆了。
喬惜:「……」
喬惜:「???」
什麼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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盤腿坐在樹上,不月也是很想捂臉了。
他是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能幹出這樣的事。
——這樣說起來用一個「落荒而逃」概括就無比貼切的事。
太弱了。
不月無意識的用力揉了揉臉頰,感覺自己實在是有夠沒用。
明明已經想了很久,在那樣日復一日的等待之中也逐漸下定了決心。
但他是豐月啊。
他們兩個相互依存,相互陪伴,有那麼久那麼久。
那是他的半身。
只是看著少年那明亮的眼睛,不月感覺自己就已經輸的一塌糊塗。
不月在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很果決的選擇了「情勢不妙,走為上策」。
換一種說法就是「落荒而逃」。
emmm……
不月望著天邊耀眼的太陽,面無表情的樣子,腦子裡其實也是一片空白。
果然,還是應該先打一場吧……
不說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好歹自己也算出了氣。
等等?說好的永遠不原諒這會兒怎麼就變成了「出了氣」就完事兒?
不月「咔嚓」一聲將手邊的樹枝捏了個粉碎,這純粹是無意識的動作,於是他聽到聲音之後繼續面無表情的低頭,正好對上一雙烏溜溜的圓眼睛。
不月:「……」
圓眼睛眨了眨,鼻尖動了動,先是有點迷惑,繼而恍然大悟。
「你是……?」
不月冷颼颼的盯著圓眼睛,沒有說話。
圓眼睛拖著手邊的松球,從樹枝上搖搖晃晃的幾個跳躍,然後在距離不月不遠不近的某個樹枝上停下,變成了看起來不過七八歲人類小孩兒的樣子坐了下來。
小孩兒樣貌很是可愛——畢竟妖怪里除了主觀上個別愛好獨特的或是客觀上太過弱小的,其他化成人類的時候都是緊著好看變的,自然是怎麼漂亮怎麼來。
她笑眯眯的側頭看了一眼不月:
「我知道你,不月神,對吧?」
不月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小孩兒接著語氣就有點兒抱怨:
「呀嘞呀嘞,今天就算不碰到不月神大人,在下也有打算過幾天去找你了,至於原因什麼的,不月神大人知道的吧?
在下姑且也是在這座山上生活了這麼長時間,不月神大人因為賭氣就讓這裡陷入荒蕪之中也實在是有些任性啊……」
不月都不知道這個看起來總是笑眯眯的小孩兒妖怪竟然還是個話嘮,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和豐月見面導致情緒這會兒有點複雜,他出奇的沒有煩躁的直接出手趕走這小孩兒,反而是任由她在那裡絮絮叨叨的抱怨起來。
然而聽到她說自己「賭氣任性」的時候,不月頓了頓,還是忍不住反駁了一句:「不是賭氣。」
「誒?」
小孩兒驚訝的側了側腦袋,有些驚訝他竟然還應了?
——好吧,她對於這位不月神大人向來是#只聞其聲未見其人#,倒是那位豐月神大人,她曾經見過幾面。
不過不管怎麼看,這位大人都不像是會搭理自己這樣「自來熟」的人吧。
小孩兒眨了眨眼睛,好奇看過去的時候不月又閉嘴不說話了,任由她看了好一會兒也沒再出聲。
——要不是她確定自己耳朵沒問題簡直要懷疑剛剛那句是她突然幻聽了。
靜默了幾分鐘,小孩兒將思緒捋了捋,眼神突然情不自禁有些微妙:
「哦呀?不是賭氣呢……」
——都這麼說了,果然是在賭氣的吧……
「說起來,在下在您身上感受到了很特別的的氣息呢。所以說,該不會是……豐月神大人,回來了嗎?」
小松丸從來不知道,傳說中沉默寡言、冷酷無情的不月神竟然還是個暴脾氣。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豐月神回來了。「簡直像是一滴水掉進了滾燙的熱油裡面,剛剛還看起來面無表情相當高冷的不月神瞬間就炸了。
炸了的不月神讓小松丸深刻的體驗了一下,即便只是個掛了名頭的神明,比之於普通的妖怪也是有一些特別的能力的。
但是她小松丸並不是什麼武鬥派啊……
一邊閃躲著的小松丸在心裡苦惱的這麼尋思著,然後相當幸運的發現了救星。
身材嬌小的小松丸仰頭瞧著和不月神打的不相上下的豐月神,說實話感覺挺意外的。
就外表而言這位大人好像自己記憶里其實也沒有什麼額變化的樣子,只是真的變強大了好多。
尤其是和不月神相對的過程,這個向來溫和的神明竟出奇的有一種鋒芒畢露的意思。
兩位神明打的熱鬧,捲起陣陣狂風夾雜著暴雨傾盆而下,整個山頭的生物就都被驚動了,不管是人類還是妖怪。
微妙的是雙方的表現在這種時候也是大相徑庭。
人類是敲鑼打鼓的歡呼著終於下雨了,旱期要結束了。而妖怪們則是精彩很多。
一部分比較弱小的撒起腳丫就跑路,另一部分強大一些、或者說比較自信的,則是悄摸摸的跑過來圍觀了。
偶爾有一些眼神兒比較好的,注意到在第一現場的小松丸,也不生疏就直接上來詢問了。
——都說了豐月神在的時候這座山老和諧了,妖怪們都喜愛能給出的很融洽的樣子,不說有多親密,最起碼一個#點頭之交#是沒有問題的。
對於兩位大人打起來的原因,實不相瞞小松丸其實並不知道,然而作為唯一一個從最開始就在現場的圍觀群眾,小松丸表現的還是挺淡定的。
「對沒錯,是豐月神大人回來了。」
「原因嘛……在下也不清楚呢。」
小松丸坐在她的超大號松果上,抱著毛茸茸的大尾巴一副笑眯眯的樣子回答著一眾妖怪們的疑問。
一群形狀清奇的妖怪們正在一邊圍觀一邊七嘴八舌的討論著,一個細細小小的聲音很突然的插了進來。
「我知道!」
眾妖怪循著聲音看了過去,是一隻長著大大眼睛的中級妖怪。
見眾妖怪都看著自己,這個中級妖怪稍微有那麼一點害羞,但是他還是鼓起勇氣重複了一遍。
「兩位大人打起來的原因,我知道的。」
他眨了眨佔據了幾乎一整張臉的大眼睛,細聲細氣的說道:
「我聽到不月神大人說,如果豐月神大人輸了的話,這裡就會屬於不月神大人,而且豐月神大人就要永遠離開這裡。」
「誒????」
——怎麼說呢,這個小妖怪就還挺會抓重點的。
聽到小妖怪這麼一說,本來只是前來圍觀的妖怪們頓時就感覺不大好了。
怎麼說呢,就算他們是妖怪沒有什麼中莊稼的需求,但是他們也要吃東西啊,再說了,面對著一直乾旱的天氣就算妖怪也是沒有辦法愉悅起來的。
更甚至有的植物系妖怪因為持續乾旱的天氣眼看著都要直接消散了。
於是這些妖怪們就忍不住有些慌。
半空中的喬惜可不知道山頭上妖怪們急迫的心情,他一邊和不月打著,一邊努力解釋並且想要求得原諒。
然而不月大概是真的氣的狠了,喬惜越說,他就下手越狠,完全一副不想和喬惜有一丁點兒交流溝通的意思。
喬惜也是無奈,不過他知道這回不月是真的氣狠了,也就由著他發脾氣。
但與此同時,他也知道,非人類之間是這樣的,強者擁有話語權這種事就算是親兄弟之間也是同樣適用。
於是經過歷練理所當然已經變得比不約更加強大的喬惜在沒有留守的情況下,略勝一籌。
喬惜本來還想著,這打完了,不月該能好好的坐下來和他好好的說說話了吧。
然而沒想到勝負一定的那一刻,不月就停了手,狠狠地瞪了喬惜一眼,繼而轉身就走。
喬惜怔了一下,趕緊攔住他:「你去哪裡?」
不月眼睛一眯,視線里都含著一股狠意:「願賭服輸。我輸了,自然是要離開這裡。」
喬惜:「……」
喬惜當下就急了:「我什麼說過輸了就要離開這裡了?」
不月冷笑一聲,提醒喬惜是之前兩人剛見面時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