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集結

「當——當！當！當！」

更夫的報時聲再次響起。一慢三快，夜晚四更時分，也就是丑時。

一陣略顯猛烈的風吹過，刮落零星幾片樹葉。

這些落葉在空中打了個圈兒，顫悠悠地落在縣衙大門口。

一共二十四名普通的捕快，穿戴整齊，全副武裝地在縣衙大院里一字排開。

孫冬在修鍊完紫陽決過後並沒有什麼困意，相反十分神清氣爽。

用涼水洗了把臉，從家裡找了兩張冷掉的大餅熱了一下，就著涼白開幾大口吃了下去。

誰知道這次剿匪要折騰多久。

按照最理想的情況，等到天色微微發亮的破曉時分，才會正式開始衝鋒。

不吃飽一點，無論是和匪徒交手，還是扭頭撒腿就跑都沒力氣。

在臨走之前，孫冬還把自己的鐵片刀給打磨了一遍。

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做了，這次剿匪是死是活就只能看老天是否開眼。

在場的捕快都像孫冬一樣，不說目光炯炯吧，至少沒有出現哈欠連天的情況。從這點來看，以小見大，這些草台班子至少還不是烏合之眾。

總捕頭馬華穿著一身軟皮甲，一手搭在精鐵刀上，朝在場的所有捕快掃視一眼。

「大半夜地將諸位全部召集過來，自然是有大行動即將開展。

我把情況大致地說一下。

七八日之前，有一夥悍匪將鏢師押解的鏢銀給搶了，並且將鏢師殺傷過半。

根據可靠信息，這伙亡命之徒現在正盤踞在距離此處十餘里地的山脈上。

上官震怒，下令當地駐軍聯合三縣的捕快，將這貨匪徒盡數剿滅，追回這批鏢銀並且保證當地百姓的行路安全。

現在大家排好隊，依次領取乾糧，隨後處理好自己的事。

別到時候給我懶驢上磨屎尿多！就算要拉，也得給我忍著，或者拉在褲兜子里回去洗！」

兩名伙夫扛著一個大木桶走上前，所謂乾糧也就是一大塊用油紙包著的餅子而已。

孫冬雖然已經填飽了肚子，但也還是收了起來。

兩刻鐘后，二十四名捕快在總捕頭馬華的帶領下，一路小跑出了城。

畢竟不是正規軍，也就是一些身體素質稍微好一點的普通人而已。

許多捕快在趕到地點的時候，已經是氣喘吁吁。

「誒孫冬，不愧是年輕人啊，跑了十來里地氣都不帶喘一個的。」

一名捕快喝著水調整呼吸，看見一旁神色如常的孫冬羨慕地說道。

被他這麼一說，孫冬才發現自己跟著隊伍跑了十多里地，身體只是微微發熱而已，並沒有什麼疲累的感覺。

看樣子這個紫陽決是真的起作用了。

「不是我身體好，十有八九是你這幾天縱慾過度，壞了身子吧！」

「你個臭小子，婚都沒結和我扯這些？」

周圍傳出一陣笑聲。

這名捕頭前些日子裡剛結婚，縣衙當差的眾人還收到了他的喜糖。

孫冬異常也就這麼糊弄了過去。

馬華做事一向喜歡準備充足的時間。確認周圍安全后，他讓手下的捕快就地休息，但絕對不許隨意亂跑，更不允許生火。

休息了一段時間，陸續又有兩波捕快從不同的方向集結而來。

又等了一會兒，一支身穿軟甲，手持長槍的部隊也趕了過來。

隊伍整齊，軍容昂揚。

互相比較之下，孫冬這些來自縣衙里的捕快，簡直就是散兵游勇。

乾元帝國的軍隊，本著寧缺毋濫的原則，最底層的部隊修為也在鍛體三層以上。

據說這個標準這些年還要往上提。

他們將是這次剿匪任務的主力軍。

三名總捕頭和駐軍負責人一同，開始確認接下來剿匪的任務分配以及細節。

在郊外的夏夜還是有些微涼，孫冬正躺在草地上百無聊賴地看著星空，用紫陽決的呼吸法調整著身體狀態。

一名老一些的捕快忽然說道：

「誒，你么不覺得這次行動有些怪么？」

「哪裡怪了？雖然說普通的草寇官府基本不會管，但這些人畢竟也是手上沾了血。狗改不了吃屎，也已經沒有再招安的必要了。」

又一名捕快隨口說道。

「哎呀不是這回事！」

看了一眼總捕頭的位置，確認馬華聽不到自己的談話后，這名老捕快壓低聲音道：

「我在這裡當差的時候，你們還在穿著開襠褲到處跑呢！

和你們講，這種剿滅悍匪啊，或者是清理山賊這種事說大其實也不大。

草寇是清不光的，六七年的時間基本都會來上那麼一次。

把他們老巢端了，人衝散了就完事。

這些年風調雨順的，也沒什麼呈規模的草寇。基本上都是幾個衙門之間各管各的。頂了天也是兩三個縣一起。

畢竟都是周圍縣的鄉民，講句難聽的，誰知道眼前的草寇是不是誰的親戚。

但這次行動，居然驚動了駐軍，你們說怪不怪？」

孫冬這麼一想，忽然感覺這次行動的確有些不太對的地方。

悍匪劫鏢這種事，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已經涉及到江湖之間的事情。除非鬧得動靜太大，或者數目實在太過巨大，官府基本上其實是不太會插手的。

自視甚高的江湖人，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屈尊」，去請官家的「走狗」幫自己出頭。

朝堂與江湖之間與生俱來的矛盾一直存在。這樣一來，這家鏢局基本上就完了。

再結合林有才之前說到的那句「鏢局和管家之間關係不錯」，可真的有些耐人尋味的地方在。

再加上駐軍。

什麼事情一旦和軍隊沾染上關係，它的性質就會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乾元帝國，縣衙可是沒有權利調動軍隊的。最低也是正五品，知州級別的官員才有權利涉及。

細思極恐啊……

「哎你管那麼多呢，真的有事情也輪不到我們這些無名小卒。這次是沾了血的悍匪，可不是這麼好解決的。」

天逐漸變得蒙蒙亮。

「都打起精神整隊站好！我來說一下我們這次的任務分配！」

馬華拿著作戰計劃走來。

「我們這一次，是和駐軍一同進攻！其它兩個縣的捕快，分散在兩翼包抄，安排山區的封鎖，保證沒有山賊外逃，做到一網打盡！」

話音剛落，哀嚎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