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不忍直視
清點了一下死傷人數,大概有三千多人。
傷殘的已經送去救治了,其餘的也按照元偲瑾的要求安排去休息了。
安歌帶著人先清理一下戰場,等到虞城來了繼續善後。
謝清韻和元偲瑾沒有進襄州城,只是在外面找了一個小院子帶著謝清韻安安靜靜地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追著逃走的襄州城軍隊奔著均州城而去。
襄州城的人並沒有準備,不然就算是一堆殘兵腐將,八萬人也不能這麼輕易地拿下來。
到了均州城外,元偲瑾依舊打的是技巧戰,一行人在均州城外不斷地放煙霧彈。
到了晚上就敲鑼打鼓在門口吵鬧,偶爾會放出一二百人到門口去放一把火。
沒事就到城樓下去挑挑事,或是往城樓上放點火箭給裡面的人提提精神。
還會讓安歌抽空飛進均州點兩把鬼火,這些謝清韻也參與過一兩次,後來就被元偲瑾發現了,不由分說地被他按在軍營里睡覺,她只能白天和謝朗出去溜達兩圈。
白天的時候也只是敲鑼打鼓,讓裡面的人熱鬧一下,不給他們睡覺的機會。
如此折騰了半個月,均州城裡從士兵百姓,到將領軍官都處在嚴重失眠的狀態,熊貓眼,大眼袋,頭髮都一大把一大把地掉。
最坑爹的是一個個都神經衰弱了,整日提心弔膽,草木皆兵的還沒有大夫能治。
甚至有很多士兵都期盼著元偲瑾能給他們一個痛快,元偲瑾似乎聽到了他們的祈禱,終於在除夕的那一天,謝朗帶著五萬人直逼均州城門。
多次進城探路的安歌也帶著由謝清韻特製的麻油繩子鐵鉤子,一路飛奔上城樓。
不到兩個小時就硬生生地在城樓上撕了一個口子出來,城樓下的謝朗火箭齊發,圓木車直逼城門。
城門裡的士兵本來就是暈暈乎乎,腳下踩著棉花似的飄飄然然,處在沒有睡醒的狀態中,以為外面的人又是來胡鬧的,根本就沒有想過他們來真。
裡面都快被元偲瑾逼的眼睛冒紅血絲的人,哪裡能砍的過外面這些精神充足的士兵。
裡面的人手起刀落,一砍一個,大門三下五除就被外面的人給撞開了,等到外面的人都衝進來了,裡面的人還頭重腳輕,伴有耳鳴的暈乎呢!
估計腦袋和脖子分離的那一瞬間,他們都沒有明白這是發生了什麼。
我在那?我是誰?這麼深奧的問題。
謝清韻與元偲瑾一起催馬入城的時候,謝清韻手中的殘雪橫空飄過,如落雪折梅一般。
一片血紅色四散在瑟瑟寒風裡,身側旁邊的元偲瑾也沒有放鬆,手中一柄長劍直逼圍攻上來的士兵而去,被劍氣掃到的人也是瞬間跌落。
雖然殺傷力不及安歌手中的萬仞,也足夠讓人心生寒意了。
看到他的人也都是連連後退,就怕一個不小心,被元偲瑾手中的劍氣掃破了脖子或是四肢。
均州里的這神經衰弱的人比起襄州城裡毫無防備的瞌睡蟲,戰鬥力稍微好了一些,城門攻破之後裡面的人還清理了三四天,才算是清理乾淨。
與上次一樣這邊清理乾淨了,元偲瑾和謝清韻待著手下的士兵修養了五天,調整了一下軍隊,意思意思地過了一個年。
追人的時候元穆東拼西湊的救援軍就出現在均州城外,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麼想的反正就覺得元偲瑾之前攻打均州的方法很有效。
或是想以彼之道還之彼身,竟然用元偲瑾攻打均州城的方法攻打均州城,站在城樓上的謝清韻看著城下跟猴子一樣敲鑼打鼓的人,看向身側的元懷瑾。
「怕是我們遇到了一群傻子吧?」
雖說攻城的招數都是通用的,但你也要因人而異吧!
瞧著樓下那一群被安歌萬仞橫掃過的猴子,謝清韻甚是同情地感嘆一句后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不忍直視啊!不忍直視啊!」
「回去睡覺!」
看了不到一柱香就結束戰爭的安歌一臉不悅地盯著落荒而逃,給他們統帥傳消息的士兵。
『明天想玩就多送幾個人來,這麼少的人來既不熱鬧,也很無趣的!』
冷哼一聲催著自己胯下的馬,帶著身後的二十幾個人轉身回了均州城,站在城樓上的謝清韻抬手打了一個哈欠。
「行了,都撤了吧!看的我都會困了!」
說著還很順手地拉著元偲瑾一起往下走,元偲瑾看了一眼被謝清韻扣在手裡的手。
蹙了蹙眉卻不動聲色地撩起自己寬大的袖子蓋住兩人的手,才隨著謝清韻往下走。
走在他身前的謝清韻看到元偲瑾的動作身子往後稍退些許,恰好與元偲瑾並肩。
「陛下您說這要是被人看到了,是不是挺沒規矩的?」
刻意壓低了聲音貼著元偲瑾的耳朵低低的呢喃道。
「難得你也能懂得這些?」
像是看太陽從西面升起一樣稀奇的元偲瑾側頭看了一眼謝清韻,不咸不淡地道。
「我是近朱者赤啊!」
謝清韻頗為自豪地感嘆一句后,好奇地看向元偲瑾,接著道。
「這麼說陛下您就不能近墨者黑?依舊是出淤泥而不染啊!」
這話說的走在兩人身後的午橋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好在他眼疾手快扶住了旁邊的護欄,謝清韻很有同情心地撇像身後的午橋。
「夜路滑,你可要小心些!眼睛放到該放的地方。」
不等午橋說話,謝清韻又很體貼地看向元偲瑾。
「陛下放心吧!今夜這麼黑他們一定看不到您的……」
「閉嘴!」
謝清韻的話沒有說完,午橋就聽到他們家主子咬牙切齒的聲音,嚇得午橋好不容易站穩的腳又滑了兩下,差點坐到地上!
謝清韻側頭乖巧地睜著一雙水汪汪和天上星子一樣亮的大眼睛,乖乖巧巧地望著元偲瑾,嘴巴緊緊地閉著無辜可愛的模樣像極了不經意間賣萌的阿陵!
孩子氣的樣子讓人看的好笑又無奈,元偲瑾只能握緊她的手把謝清韻拖回去,免得他在外面胡說八道折損了自己在將領跟前的威信。
雖然元偲瑾是打算在雲舟城外和這些人周旋幾日當做修養,也是為了避開北大的倒春寒。
出兵之前謝清韻是給士兵們準備了一堆保暖的東西,吃的飯菜里也都摻雜了藥材。
還特意從她們自己的內庫里拿出些銀子做為軍費,添置了藥材就是希望士兵不要因為氣候,引起身子不適影響戰場。
但是南北方的冬天差異如何,元偲瑾這樣的北方人是最有說話權利的,襄州城與南魏只有一江之隔,彼此的溫度差不多。
均州雖然靠近北方但是溫度還算溫和,要是在過去些到了邯鄲氣溫就會驟降,萬一韃靼鐵騎攻來,她們在氣候上可就不佔優勢了。
當初元偲瑾的攻打目標是到邯鄲城下,既然元穆比他預想的來的快,那他就在這裡等著他們攻城,掉大魚。
只是五年前曾經在襄州城下,南魏軍隊攻打元偲瑾的過程太慘烈,沒有誰敢提著腦袋往城牆上撞。
元穆的軍隊在雲成圍了半個月都不敢攻城,也就偶爾地放出千八百人出來給元偲瑾的人磨磨刀。
只是每次過來能回去都是一兩個,都是送信的那種。
每次都是告訴他們多來點人,大冬天的這麼點人熱身都不夠,嚇的北魏的人都跟過冬的烏龜一樣,都縮在殼子里過日子。
看謝清韻都有些過意不去了,趴在元偲瑾的桌子上,手裡玩著毛筆,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元偲瑾的備用墨硯。
「陛下在這麼待下去,我這胳膊腿都快生綉了,你說咱們要不要出去溜達,溜達!」
手裡握著南魏送來的奏摺,元偲瑾抽空看了一眼給阿陵畫完家書,手裡握著毛筆百無聊賴的謝清韻。
順手就把自己旁邊的一摞奏摺穩穩噹噹地推到謝清韻那邊,挑眉看向手裡拎著毛筆,臉上堆滿驚恐,身子抗拒躲避工作的謝清韻。
「雲舟來拿前批完!」
那理所當然的口氣,氣的謝清韻后槽牙都要磨碎了。
以前元偲瑾丟奏摺給她,還會看個輕重緩急,知道她是個拈輕怕重的,每次給的東西都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
對那些請安的奏摺書表,謝清韻隨意地批改兩句,或是畫上幾道子,證明自己看過了,就丟回中書省,讓那些上了年紀,最喜歡念之乎也的老學究們自己去研究。
是要直接爆粗口,還是給個批註啥的,反正都是些不重要的東西。
可如今也不知道元偲瑾哪來的信心,啥事都忘自己這裡丟。
要不是一些重要的東西丟到她這裡后,元偲瑾還會在看一遍,謝清韻都要懷疑元偲瑾接下來的目標是效仿他的父皇,魏順帝做甩手掌柜了!
「陛下自古以來吧!後宮女子都是不得干政的是吧!您這樣不是要罔顧了祖宗家法嗎?」
言笑晏晏滿臉堆笑的謝清韻,討好地看著元偲瑾,小心翼翼說到,手上更是一點一點地把奏摺往元偲瑾那移動。
「我只是讓你看,提出你的意見,並不一定會聽!你不也說我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低垂著頭如扇的鴉黑睫毛未動,口氣卻是一本正經到謝清韻想要咬人!
堂堂的一國之君坐擁萬里河山,不是要心胸遼闊吞天滅地嗎?
怎麼到他這裡就跟針鼻兒一樣大了,連她這個女人都不如。
「我才剛剛寫完家書,正傷心著呢?陛下不知道孩子都是母親的心頭肉,如今我和阿陵分隔影江南北,這寸草之心疼的我寢食難安了!」
見道理講不通,就打感情牌唄,這麼磨蹭會元偲瑾手裡的東西處理完了,自然會看這些。
「不養兒的確不知父母恩!你如此思念阿陵,我就讓人把你和書信一起送回去。
你我小時候都是沒有母親陪伴,深知此中的苦楚,的確不該讓阿陵重蹈覆轍,我無法回去,就讓他們帶你回去,替我好好照看阿陵!」
側頭看向身側的謝清韻元偲瑾與謝清韻一樣愧疚地道。
「呵呵!阿陵身邊有父皇,父親還有永寧她們陪著,我還是留在這裡替陛下您分憂吧!」
說著謝清韻不情不願地抬手去翻自己跟前的奏摺,到外面放風的事情只能擱下了。
等到她翻了一大半的時候,元偲瑾那邊已經批改完了,竟然沒和以往一樣管她,而是拿著紙筆寫東西,謝清韻有些疑惑地湊近元偲瑾。
「陛下你在寫什麼?」
手裡握著奏摺往元偲瑾的身邊靠了靠,謝清韻好奇地問道。
「寫家書,我不能每次都讓你代筆,我該親自給阿陵寫一封家書,告訴他父皇也很記掛他!」
捏著毛筆神色端莊,語氣竟然透著蕭瑟了。
「陛下你寫的這些阿陵能看懂嗎?」
瞧著元偲瑾開頭那一句『吾兒阿陵親啟』,謝清韻的牙就開始發酸,身子也開始顫抖,心都跟著顫動。
自己的兒子才那麼大一點就要看這種東西,謝清韻這顆慈母心瞬間就酸澀了,無語地看向元偲瑾。
「陛下您不覺得這些文章太深奧了嗎?咱們家阿陵才四歲!」
阿陵如今的文學師父是舒樂,武師父是安歌,謝清韻特意強調了寓教於樂,讓孩子自由發展吧!
反正以後的大魏王朝也不知道是誰管呢!
謝清韻一直希望舒樂和永寧在生一個男孩,到時候就把這個擔子給他們,也不知道是不是謝清韻的心思被舒樂看出來了。
每天都給阿陵灌輸家國天事,以民為重,天下為安才是他的責任,氣的謝清韻都要換老師了。
如今在有一個者乎者也的父親,謝清韻覺得阿陵這弱小的孩子,簡直太可憐了,有委屈都沒有地方說。
「放心吧!阿陵的智商隨我了,連你畫的火柴棍都能看明白,這些文字自然不在話下了!」
依舊一筆一畫地寫著書信的元偲瑾,有些驕傲地說完換來謝清韻一個大白眼。
又磨磨蹭蹭地回去批改奏摺。
日子就這麼過了半個月,冬天的積雪漸漸地的褪去,斜風細雨漸來,韃靼的鐵騎也在韃靼的大將軍完顏宏達的帶領下兵臨均州城外。
每天縮在院子里數著庭前柳葉的謝清韻終於有事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