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神經性障礙
季嶼之關掉煤氣，準備在剛煮好的面里加一點鹽，但是鹽在廚房的另一側，他還要走下小板凳去拿。這個身高他很不滿意。
嘆了口氣，把調料盒全都拿了過來。
掀起鍋蓋，開火。
「你要幹嘛！」
突如其來的尖叫聲嚇了他一跳，還沒等他回身看到來人是誰，手上的鍋蓋就被奪走了，人也被從小板凳上拽了下來。
「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你怎麼能隨便開火呢。你還這麼小為什麼要想不開。」
定了定神，原來是對面的小丫頭。
季嶼之皺眉：「你怎麼進來的。」
「你門沒有關我就進來了！」她怒氣橫衝，說著說著眼淚還往下掉：「這不是重點，老師沒有教過你不要在家玩火嘛？」
「啊？」他難得腦袋發矇。
「啊什麼啊！你怎麼這樣子啊！」話說不完，她的眼淚就噼里啪啦的掉。
季嶼之看了一眼她手裡還抓著的鍋蓋。
「你手不疼嗎？」他眉頭皺的更深了。
拿過鍋蓋放到一邊，果然，白嫩的小手上布滿好幾個血泡，看上去觸目驚心。
「不疼。」甄甜搖搖頭。
季嶼之從電視櫃下面翻出醫療箱，拿出消毒的碘伏走了回來。
「滾燙的鍋蓋你也敢拿手抓。」
甄甜扯了扯嘴角想笑卻還是哭著的模樣：「不疼的。」
不管她多氣卻不忘記回他的話。
「甜甜！」甄磊氣喘吁吁的喊了她一聲，剛要教訓。
「爸爸。」見到來人甄甜哭的更凶了，她用燙出血泡的的手反握住正在給他消毒的季嶼之：「他要自殺！」
「什麼！」
甄磊顧不上教訓甄甜了，他認真的看著鄰居家的孩子。
季嶼之無語的扶額，他放下手中的碘伏：「叔叔好。我只是想做個飯。」
「做飯？」
甄磊環視了一下廚房的樣子。
「做飯？」甄甜也跟著爸爸重複，歪著頭看著季嶼之。
「對，做飯。」小季嶼之無奈的跟著重複。
「你爸爸媽媽呢？」甄磊嚴肅的問。
「叔叔，先別問我的事情，你先帶她去醫院吧。」季嶼之抬起甄甜的手給甄磊看。
「哎呦喂，我的寶貝，這怎麼弄的？」甄磊心疼的抱起甄甜。
「她伸手搶了我手裡剛開鍋的鍋蓋。」
季嶼之如是說道。
「爸爸帶你去醫院。」甄磊往前走了兩步，想了想又回來把季嶼之牽到自己家。
「老婆，你給這孩子做點吃的，有事等我回來再說。」
「呀，這不是隔壁的男孩嗎？」
「阿姨好，我叫季嶼之。」
他也不知道怎麼就變成這個場面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安穩的周末要沒了。
但他不知道，他以後都不會再有安穩的周末了，甚至是安穩的每一天。
…………
陸媞在吃飯的時候就大致了解了一下季嶼之這孩子的情況。
等到回來之後，季嶼之又重複給了甄磊一遍。
甄甜就在一邊舔著冰淇淋瞄著這裡。
「這兩天爸媽不在，小嶼之就在阿姨家吃飯吧。」馮媞笑眯眯的道：「正好你還可以和甜甜一起玩，你們年紀相仿，幫著阿姨看著點她。」
季嶼之其實很不想答應，但他卻好奇：「甄甜她的手……為什麼不會疼？」
「啊……」陸媞和甄磊交換了個眼神，最後還是陸媞道：「這是個秘密，小嶼之能答應阿姨保密嗎？」
「可以。」
「其實甜甜有神經性的障礙，就是感知不到疼痛，你能明白嗎？」
「能。」
陸媞還在想要怎麼解釋，就見男孩好像真的明白了。
「我在書上見到過。」見陸媞懷疑，季嶼之補了一句。
「所以以後就要麻煩小嶼之多多照顧甜甜了。」陸媞雖然驚訝，但還是友好的摸了摸季嶼之的頭。
他遲疑片刻。
「……好。」
…………
沒兩天，季嶼之的父母回來了。
一直盯著對面鄰居動靜的甄家夫婦第一時間打開了家門。
「嶼之爸媽，我們可以談一談嗎？」
交談中甄家得知季嶼之的父母都是地質學家，經常要勘測不同地區的地質情況，因此很少有時間在家。
陸媞越聽越心疼這孩子。
「以後你們不在家就讓小嶼之來我家吃飯吧。」
「那怎麼好意思呢。」季嶼之的媽媽叫柳葉，是大學的教授，說起話來也斯斯文文的。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兩個孩子還在一個學校上學，都是難得的緣分，」甄磊也跟著說道：「兩個孩子也投緣，以後一起玩我們也都放心。」
季嶼之頭疼的看著眼前的場面。
甄甜捏著零食的袋子悄悄的走到他身邊，扯了扯他的衣角：「你吃。」
「謝謝。」季嶼之接過卻沒打開。
「地質學家是幹什麼的？是像偵探一樣的查居住的地址嗎？好酷呀！」女孩亮晶晶的眼睛看著他。
季嶼之感覺腦袋更疼了。架不住甄甜的磨人功力，他開始給她解釋地質和地址的區別。
「你們看，倆孩子相處的多好。你們也就別推辭了。」陸媞道。
「那好吧，我們按月給您付飯錢。」
季權洲拿出錢包卻被甄磊按了回去：「這是幹啥！快收回去，不然這孩子我們可真不管了。」
見季權洲收好錢包，甄磊又笑道：「多一雙筷子的事，你們千萬別想太多。都是為了孩子好。你們說對嗎？」
見甄家人都是真心關心季嶼之的，季家父母對視了一眼，跟著笑了。
「那真的太謝謝了。」
甄家父母和甄甜一樣熱情，季家爸媽愣是在這吃過了晚飯，兩家男人還喝了酒到半夜才回到對面。
季嶼之漸漸覺得這局面自己掌控不了了。
甄甜扯著他的衣角就這麼睡在了地上。
他再次嘆氣。
扯開她的手，他走出甄甜的房間。
「叔叔阿姨，甄甜在地上睡著了，把她抱上床吧，不然該著涼了。」
說完又去推了推自己喝的爛醉的爸爸：「爸，該回家了。」
「叔叔阿姨，很晚了，我們該走了，今天打擾了。」他微微彎腰，鞠躬，然後起身讓媽媽把爸爸扛了回去。
甄磊和陸媞對視了一眼。
「真是個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