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蠢不蠢?
第8章蠢不蠢?
顧蘭馥咬牙切齒:「我原本日日用桃花粉,也不覺得什麼問題,但是過去了姐姐那裡,我問姐姐怎麼用桃花粉,怎麼看著面上越發柔膩,比往日更加粉潤,結果姐姐就告訴我說,要多用。」
顧錦沅聽了這話,抬起淚眸:「這有何錯?妹妹過來問我,我就是多用,自然這麼告訴妹妹,難道這點子事,我還要隱瞞著妹妹不成?」
眾人其實見顧蘭馥這麼說,也覺得這話莫名其妙,又看顧錦沅一臉委屈無辜,又顯然是對此懵懂不知,不免暗中覺得,顧蘭馥也太欺人了。
顧蘭馥聽到她兄長竟然也這麼說,恨聲道:「我就是問了她,她告訴我要多用,回來后我多用了,結果就這樣了!這世間哪有這麼巧的事,必是她知道,這個桃花粉多用了,便會中毒,然後才告訴我的,這是故意害我!」
這話一出,就連顧蘭馥的同胞兄弟顧長信也不免皺眉了:「蘭馥,你說這話不合適了。桃花粉多用怎麼了?」
胡芷雲更是咬牙切齒:「蘭馥,你這是得了病,心神不寧了,在這裡胡說什麼?那桃花粉,可是你舅父家所出,人人都在用,怎麼會中毒?」
其他人等,不說話,但心裡也是這麼想的,甚至想著,這顧蘭馥,莫不是得了失心瘋,在這裡說些什麼蠢話。
一直沉默的顧瑜政終於開口了:「蘭馥,你意思是屬,那桃花粉用得多了,就會中毒?」
顧蘭馥被自己母親和哥哥質問懷疑,心裡也是委屈得很,要知道她是自小備受寵愛,哪裡受過這般委屈,如今聽得自己爹問,一時眼淚往下流,她哭著對顧瑜政說:「父親,那李御醫過來,說我這個怕是由桃花粉引起,讓我離了桃花粉,我不用了,果然就好了,這可不是說桃花粉中有什麼害我嗎?只不過我往日用得少,不曾妨礙什麼,都是姐姐,讓我多用,果然就讓我得病了,這是姐姐刻意害我!」
旁邊的胡芷雲氣得手都在抖。
她怎麼生了這麼一個女兒,就算那桃花粉有問題,你也不能說啊,那可是你外家給的,若是真有個什麼,不說顧瑜政心中存了忌憚和顧慮,就是自己娘家,到時候怕也是為了這個不痛快,以後誰還敢給你東西?
就算你真懷疑顧錦沅,但人家顧錦沅借桃花粉害你,你也得忍啊!
但是顯然顧蘭馥不願意忍,她抹著眼淚道:「父親,姐姐怕是懂得一些醫理,一看這桃花粉,就知道有問題,故意引我多用!」
顧錦沅聽此,卻是連哭都不曾了,她輕嘆一聲,之後才淡聲道:「妹妹,你與其這麼說,還不如說,是我半夜遁到你房間里,特特地給你下毒,這樣豈不是更能說得通?又何必說這種話來編排我?」
她的話語中,是一種輕淡的哀傷,讓人覺得,她是真得被這麼妹妹傷透了心。
顧蘭馥想起上輩子種種,想著這顧錦沅真是一個陰險之人,當下冷笑:「說不得就是你在桃花粉里下毒呢!」
她這話一出,別人還沒說什麼,顧錦沅卻是起身,直接跪在了顧瑜政和老太太面前。
「妹妹的話既然說到這裡了,是萬萬沒有什麼誤會的,請祖母和父親還錦沅一個公道。」
老太太現在都心疼死了。
這個孫女,受得這是什麼委屈啊!
她連忙上前,扶起來顧錦沅,望向顧瑜政:「既然蘭馥這麼說,那就好好查查那桃花粉吧。」
顧瑜政眸光掃過地上跪著的女兒。
窄瘦的肩膀,微垂著的眼瞼,明明纖細嬌弱的身段,卻自有一股子倔強的靈氣。
這麼一瞬間,他又覺得,這個女兒像極了她,那是骨子裡的像。
他頷首:「這件事,必是要查個水落石出。」
——
寧國公顧瑜政說了要查,那陣勢自然是不同。
一時之間,特意請來了三位專攻藥理的名醫,仔細地查這桃花粉,把這桃花粉的房子查了個透徹,又把那桃花粉拿出來,給丫鬟用,給僕婦用,多的少的,該試的都試過了。
最後結果是,這桃花粉並沒有毒,別說天天在臉上抹,就是偶爾吃下去一點,也不至於有什麼毒。
顧瑜政:「蘭馥,你還有什麼話說?」
說出這話的時候,他並沒有多餘的表情,就好像下面的人並不是他的兒女,而只是一個朝堂上被他問詢的陌生人。
顧蘭馥當然不服,她恨顧錦沅,她上輩子就栽在了顧錦沅的手,所以她總覺得顧錦沅沒那麼簡單。
她甚至覺得,在那夢裡,顧錦沅低眉順眼地答應了替她嫁給二皇子,興許就是早已經算計好了呢!
所以這一次,她勢必要找出來,這個顧錦沅到底是有什麼好法子,到底是有多少能耐!
她想想:「興許是之前有毒,如今被姐姐偷偷用了什麼法子換了?父親,還請你細查——」
然而這話一出,顧瑜政勃然大怒:「住口!你還要查,查什麼查?這是我寧國公府的嫡長女,是你要叫姐姐的人,你又有何臉面一而再再而三挑釁於她?你自己不珍惜身體病了一場,如今竟硬要往你姐姐身上潑髒水?」
顧蘭馥頓時淚流滿面:「父親,我——」
顧瑜政起身:「休要再說。」
負手而立間已是威儀橫生,他望向胡芷云:「夫人,十日之內,蘭馥留在朧月居,不可外出,閉門思過,勞煩夫人嚴加管教。蘭馥咄咄逼人,容不下親姐,還請夫人另行為錦沅安置去處。」
說完這個,甩袖而去。
胡芷雲看著他的背影,氣得手都在抖。
顧瑜政是什麼人,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不喜不怒的人,他就沒什麼表情,但是現在,他竟然發了雷霆之怒,竟然是對著她的女兒,竟然是為了陸青岫的女兒!
她不敢想,一想,那眼淚就要落下來。
——
一場鬧劇算是落幕了。
顧蘭馥被罰關在朧月居十日不能出門,顧錦沅卻是搬了出來。
顧瑜政命令胡芷云為顧錦沅另行安排住處,胡芷雲不敢不從,也不敢委屈了顧錦沅,便著意挑了一番,又送過去讓老太太看,問顧錦沅屬意哪處。
顧錦沅對著那些宅院,好一番挑揀。
胡芷雲當時就氣得冷笑連連,一個鄉下丫頭,之前還收著,如今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看那挑挑揀揀的樣子,她還真當自己是給她跑腿的了嗎?自己一個當家主母,合該伺候她嗎?
顧錦沅挑了半響,終於選定了一處,叫清影閣的,距離老太太的住處不遠,又景色雅緻,靠著湖,旁邊有柳,冬暖夏涼。
胡芷雲看到這個,更加酸澀,這處是她往日招待娘家侄女的,是上等風雅的好院子,不曾想就被顧錦沅挑去了。
不過她也不好說什麼,只能是認了。
顧錦沅搬到這清影閣后,老太太自然是喜歡得緊,她覺得顧錦沅是想距離自己近一些才搬過來的,一時很是感動顧錦沅的孝心。
又摟著顧錦沅寬慰一些,讓她不要在意顧蘭馥說的那些話:「她也是自小被寵壞了,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以後怎麼著也得補了你,你萬萬不要往心裡去。」
顧錦沅卻是輕聲細語地說:「她是我妹妹,又是病著,我哪裡和她計較這個,只要誤會解開了,不會讓太太讓蘭馥誤會了我,那就最好了,要不然,我也只能回去隴西,這裡再住不下去了。」
她肌膚細白,眉眼柔雅秀美,此時說出這些話來,猶如和風細雨一般,不急不惱地道出來,偏偏又是那麼大方得體懂事,只看得老太太憐惜又喜歡,摟著她只喊心肝寶貝。
恰好當時二太太三太太也在,自然是跟著寬慰顧錦沅一番。
一時又說起來她搬到了清影閣,那更是得好生收拾,得置辦奴僕等等。
本來這些,沒人特意要給她辦,也沒有人給她出頭,如今卻是大不一樣,一群人要給她上心了。
聽說她那親爹,特特地撥了一些銀子來,專為她額外置辦頭面衣裙,以及置辦屋中陳列,一時不知道羨煞多少人。
顧錦沅對此心滿意足。
她到了那清影閣,走上閣樓,望著這雙月湖。
此時正是晨間,晨霧猶如煙雨,流淌在雙月湖上方,那湖水,那假山,那楊柳,似遠還近,猶如仙境。
其實顧蘭馥問她,這湖叫什麼湖,她說不知道。
哪能不知道呢,這就是雙月湖。
她曾在她家放置雜物的角落裡,看到過一幅畫,她想,那一定是她娘畫的了。
畫上,就是雙月湖,雙月湖邊人成雙。
她站在雙月湖旁的清影閣,就那麼望著曾經她在畫中看到的雙月湖。
她知道,這是她娘年少時應該踏入,但終究因為命運的磋磨沒能踏入的地方。
不過還好,她來了。
正這麼想著,便見不遠處,柳樹下,一個挺拔的身影負手而立。
那人著玄衣,戴金冠,俊逸不凡。
這一看就是顧瑜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