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試探
容兮倒是沒想到自己還會有這種特別待遇，腦筋一轉就猜到蕭齊然還沒有將自己的謊言戳穿，一時間心情複雜。
這到底是要懲罰他，還是故意小懲大誡？或者，這僅僅又是一次試探？
他看著手中的飯碗，忍不住問道：「徐公公就不怕皇上責罰嗎？」
「世子爺放心，皇上對世子爺並未下殺心，老奴也只是怕世子爺餓出毛病，彼時反倒讓皇上為難而已。」徐德態度不卑不亢，好像真的把容兮當成了值得敬重的世子。
但容兮卻看出了他眸中的幾分警戒，不僅嘆道：「公公有心了。」又問：「皇後娘娘，還沒有消息嗎？」
徐德訕笑，「此事都是禁軍統領韓將軍在接手，老奴一概不知。」
容兮意味深長地看他一眼，「徐公公，果真有心了。」
徐德笑笑，沒再說話，等容兮吃完了，便無聲無息地收了碗筷走人。容兮目送其離去，忍不住搖頭，看著自己的手指琢磨了片刻，隨即啞然失笑。
也許，蕭齊然的確跟他想像中自私自利的皇族不一樣。
時間已晚，徐德走出客殿的時候，宮道上有不少人都看見了他的身影，卻都下意識低下了頭，彷彿什麼都沒有看見。
徐德很滿意，宮中就需要這種有眼力見的人，但很快，他的心情就緊張了起來。
他看見了伊蘭姍。
伊蘭姍面上帶笑，月上柳梢的時候她還出現在客殿之外，似乎沒有人覺得奇怪。但徐德的臉色卻變了，自從鳳棲宮一役之後，他越發覺得這伊蘭姍有些詭異。
之前他何嘗不是跟蕭齊然一眼，對著千里迢迢尋來的貴妃覺得心疼憐惜，可隨著時間越來越長，這宮裡的事情越來越多，他卻生出了一股莫名感覺。
就像少年時，看著先皇身邊那些連自己都看不透的妃嬪時一樣，伊蘭姍身上同樣具備那種深不可測、悄帶疏離的淡雅從容。
或許，這是她自小常在皇宮走動的緣故，徐德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老奴見過貴妃娘娘，」避之不過，徐德只能迎上前去，「天色已晚，貴妃娘娘這是要去哪兒啊？」
伊蘭姍微微一笑，那日陪著蕭齊然飲酒，她是有些醉了，在徐德面前顯露出幾分真性情，如今無法挽救，只能盡量讓自己看起來人畜無害而已。
「不過是隨便走走，倒是公公，怎麼不在望帝宮伺候，卻來了這裡？」伊蘭姍擔憂道：「這兩日皇上也不出現，臣妾前去請安也被駁回，皇上，可是還在怪罪臣妾？」
這伊蘭姍來意不明，徐德也小心應對，「皇上累了，不過挑兩日靜一靜，貴妃這話說的，倒讓老奴覺得奇怪。」
伊蘭姍嘴角微微輕抽，「倒也不是什麼大事，臣妾只是來關心皇上，皇上沒事便好。」
她目光一轉，視線落在了八角紅木飯盒之上，微微挑眉，「徐公公……這是來給謹世子送飯了？可本宮怎麼記得，皇上好像下過命令，不準給客殿提供吃喝？」
徐德眼底掠過晦澀，淡淡笑道：「貴妃娘娘說笑了，既是皇上的命令，老奴又怎會給謹世子送飯，這是老奴自己要吃的。」
伊蘭姍笑了，「徐公公吃個飯，還要到客殿來？」
「是啊，」徐德淡淡笑道，「這片兒風景好，老奴甚是喜歡，貴妃娘娘想必不會介意吧？」
伊蘭姍有些羞惱，這徐德未免也太不給他面子了，不過是一個閹人，也敢三番兩次跟她作對！她臉色稍冷，低笑一聲，「徐公公伺候皇上勞苦功高，挑個自己喜歡的地方吃飯又有什麼不可以？本宮又怎們會有意見呢？」
徐德複雜地掃了眼客殿，同時見好就收，意味不明道：「只可惜啊，再好的風景，總有看你的時候。明日咱家就不來了。」
還算你識趣。
伊蘭姍陰毒地瞥了眼徐德，將手橫放在大宮女靈兒手上，輕輕點頭，「如此甚好。畢竟公公是皇帝身邊的人，這皇宮那麼大，總有其它好地方，公公偏偏挑在這裡，不知道的，還以為公公這是在陽奉陰違抗旨不遵呢。」
徐德冷了臉，「貴妃此話，令老奴惶恐。」
跟著伊蘭姍的桂嬤嬤若有所思地掃著伊蘭姍，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在她看來，這伊蘭姍實在不智，招惹誰不好，偏偏要去招惹皇帝身邊的貼身太監。就是皇帝沒有意見，徐德暗中讓內務府給她使個絆子，也足夠雲楓閣喝一壺的了。
不過，徐德就是看不慣，這次也不能說什麼，更不能做什麼。畢竟，今兒這事徐德不佔理，且有這麼多宮女太監看著，短時間內，徐德還真不能對雲楓閣怎麼樣。
否則事情鬧大了，皇帝也難保他。
在這宮中，除了帝后，所有人都要明白，主是主，仆是仆。
桂嬤嬤念頭一動，莫非伊蘭姍就是看準了徐德不敢將此事鬧大，所以才敢光明正大地來這裡堵人？這麼看來，這伊蘭姍倒是膽子挺大，不怕人事後報復嗎？
伊蘭姍又看了眼徐德，不明所以地笑了笑，突然放低了聲音。
「徐公公，這兩日承蒙桂嬤嬤教導，本宮對『皇帝』二字頗涉內里，公公也算是位高權重，合該愛惜羽毛才是，」她目光幽深，嘴角一勾，「臣妾對皇上一心一意，最怕有人說皇上威嚴掃地了，您也是，對吧？」
徐德臉色越發難看，咬了咬牙，「……貴妃說得極是，老奴受教了。」
皇帝若是威嚴掃地，必然要用鮮血來重鑄威嚴，這是生死，也是忠誠，更是徐德的軟肋。
他是皇帝的奴僕，自然一切都要為皇帝著想，伊蘭姍所說……也並非毫無道理可言！徐德無話可說，只能期盼……
皇上啊，您可快回宮吧！
凌晨初，天方曉。
一聲尖叫震破天際，誰的咆哮聲起，漫天大火隨之烈烈燃燒！
「救命啊！！」
韓古心神一顫，條件反射地推開了窗戶，有些恍惚地往聲源處看了過去，只是在百米之遠的地方，一座客棧燃起滔天焰火，來勢洶洶，路上擠滿了逃生的人，救火隊還未趕到，但那樓層上已經有所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