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如果蕭景川還活著呢
冰冷的空氣,蔓延著一股濃郁的消毒水味兒,躺在病床上的蕭崇佐,還吸著氧,在病號服的映襯下,整個人少了點精神氣,但那雙眼睛,一如既往地明亮而銳氣。
司寒梟把鮮花放在床前的桌上,走過去,仔細打量了他一番。邪眸對上他的視線,問道:「董事長看起來精神還不錯。」
蕭崇佐淡笑,眼神抖動著薄涼的光,「食物中毒,還沒到要死的程度。」
他抬起手,指了下門外,「你覺得外面那群人,誰真誰假?」
司寒梟坐在他旁邊,眸色深沉,「董事長,您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真。」蕭崇佐對上他的眼,他雖然病懨懨,但心如明鏡。
司寒梟似笑非笑,眉眼拂過諷刺,「一群演員,不過我不是專業評審,沒有資格評論誰的演技最佳。」
他的話,可說到他心坎上了。
他才進了醫院幾天,這群人就開始蠢蠢欲動,證明他們有野心,這該慶幸,還是悲哀呢!
但目前來看,這些人都不是他心中最佳人選。
蕭崇佐沉默了片刻,又問:「千翔如果回來,他能承擔……」
司寒梟鷹眸鋒芒畢露,打斷他的話,「看來董事長已經想好了崇光未來的繼承人選。但是,我手裡有份文件,恐怕千翔沒有資格成為崇光繼承人。」
蕭崇佐眉頭一皺,眼神雜糅了不解,「什麼文件?」
司寒梟靠近他,黑闃的眸緊鎖住他的面部表情,放慢速度,一字一頓道:「JC董事長司濟生的遺囑,遺囑上寫得很明白,JC集團法定繼承人以及司濟生死亡時遺留的個人合法財產將有蕭景川一人繼承。」
JC集團,司濟生,蕭景川!
這些埋藏二十多年的名字,如一道晴天霹靂,炸得他五雷轟頂。
蕭崇佐震驚地看向他,「你,你怎麼知道這些?這份遺囑在哪裡?」
塵封多年的秘密,突然被一個外人道出來,這個司寒梟……
蕭崇佐目光複雜地看向他,多了絲探究。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至於這份遺囑,自然是在我手裡。」司寒梟邪氣地盯著他,迎接著他琢磨深究的目光,他等這一天,等了太很久。
蕭崇佐心中,某個答案漸漸浮現水面,語氣聽起來很輕,但一字一句都滲著沉重,「我兒子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去世了,有這份遺囑又如何,他要是還活著,我自然不會考慮千翔。」
他微微一頓,盯著司寒梟的眼神,變得幽深,懷疑問:「說起來也奇怪,你先接近千翔輔助他,現在又提點千明,帝城十大家族對人才的渴求度都很大,你如果單純只認錢不認人,為什麼要選擇蕭家?」
他讓紀延峰查過司寒梟的底細,沒有發現可疑點,但不代表,自己對他沒有一絲猜疑。
司寒梟從他的眼神,讀懂了幾分,涼涼一笑,「如果我告訴你,蕭景川沒有死呢?」
「什麼?」他激動地撐住床沿,坐了起來,眼裡布滿了震驚,震驚之餘,又充滿害怕,緊張問:「他在哪裡?」
司寒梟對他的反應,感到可笑。
他臉上的笑變得晦暗不明,猶如地獄使者,冷幽幽的眼神讓人不寒而慄,「你害怕嗎?是覺得自己對不起他?」
蕭崇佐的臉色轉白,心速急促、不安,一肚子的話要問出來,但喉嚨像塞了團棉花,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你……你……」
司寒梟冷了臉,陰暗的眼神透著恐怖之色,一步步地靠近他,俯在他耳際,寒涼地說了句,「董事長現在每個周末,還會去踢足球嗎?」
蕭崇佐眸瞳一縮,匪夷所思地看向他。
司寒梟說完,冷靜地和他對視兩秒,別有深意笑了笑,轉身離開。
蕭崇佐的手一抖,寒意從指尖直鑽心頭,他滑落在靠背上,一臉死灰,唇不斷發抖。
他,他……
是他?!
一周后,帝城風雲暗涌的同時,巴羅島上,正沉浸在一片以白色為主調,粉色為點綴的花海中。
玻璃教堂內,陽光溫柔恰好,明媚而不濃烈,前方正中間的十字架,如被聖光照耀,空氣沾染的馨香讓人心曠神怡。
這一刻,婚禮儀式如火如荼正在舉辦。
身穿白色婚紗的桑雅,小臉略施粉黛,恰到好處地淡妝,烘托出她精緻的五官。
站在她身旁的管止琛,配合地穿了一套白色燕尾服西裝,剪裁完美服帖,把他儒雅衿貴的氣息,完美展露。
雙方說完誓詞,正準備交換戒指。
面對這樣一場假婚禮,座上的賓客心照不宣,以管家的聲望,誰都不敢得罪。
每個人極力配合,掩飾得很好,該有的喜慶和笑容,表現真實,毫無瑕疵。
當管止琛握住桑雅的手佩戴戒指時,他因為緊張而手心冰涼,拿著戒指的手,還微微發抖。
桑雅把他的反應看在眼中,她清楚,他是很認真的。
她不想拖慢整場儀式的節奏,直接送上了纖指,套入鑽戒,大家送上熱烈的掌聲。
小機靈鬼殷思甜,從旁吆喝起鬨,「親一個……」
唐漠三人組馬上附和。
在座的眾人,處於入戲狀態,面對這種無劇本的「演出」,被氣氛帶動了,一個個也跟著起鬨,「親一個,親一個!」
一陣陣熱鬧的吶喊,如浪潮撲向前方的「新人」。
管止琛笑意溫雅,眼神漸漸起了期待,用眼神詢問著她。
在這麼多人面前,桑雅無法迴避,只能輕輕一點頭,答應了。
管止琛大喜,雙手摟住她的腰,滿懷期待地閉上眸,徐徐俯身。
在兩人唇瓣相差幾厘米時,桑雅刻意偏開了臉。
管止琛的吻,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他睜開眸,一閃而過的神傷。
對於結果,他早有所料。
坐在管朝松旁邊的丁幼怡,今天也描了點素妝,身穿喜慶的小禮裙,整個人看起來沒那麼憔悴。
當看到管止琛和桑雅親吻時,她高興地用力鼓掌,雙眼應該激動,紅了些許,水汪汪得看起來,透著病態的美感。
她由衷高興,「真好,表哥終於找到自己的幸福了。」
管朝松朝她看去,微微綳著的臉色松落,露出一絲淡笑。
他已經很久沒見過幼怡笑得那麼開心,這一場婚禮,值了!
坐在三個舅舅身邊的小球球,穿著可愛的小西裝,領口打了個酒紅色蝴蝶結,但小嘴扁扁地,看著前面的桑雅和管止琛,不由地對管止琛露出一絲敵意。
原來叔叔是個壞蛋,搶走了他的天使媽媽!
雖然知道這是假的,但他也見不得天使媽媽被別人親親抱抱,哼!
儀式結束,最後的拋花球流程,桑雅直接把手捧花送到丁幼怡手中,握住她微涼的手,「祝你早日康復。」
丁幼怡接過她的手捧花,握緊她的手,「謝謝你,我今天真的好高興,我……咳咳,沒有遺憾……咳咳咳……」
她話還沒說完,喉嚨一熱,咳出了血。
周圍的人看得焦急了,管止琛馬上喊道,「把醫生找來。」
「沒事,我……只是激動而已。」
旁人送上熱水,丁幼怡喝了口。
管朝松眉頭一皺,「這兒靠海風大,還是回休息室吧!」
丁幼怡握住桑雅的手不放開,「我有個份禮物給嫂子,我想表嫂陪我回休息室。」
桑雅答應了,披上殷思甜送來的披肩,親自推著丁幼怡的輪椅,和她前往休息室。
丁幼怡讓其他人先在門外等待。
管止琛和管朝松知道她有話對桑雅說,也應允止步在門口。
休息室的房門關上了,桑雅又給她倒了杯熱水,看到她要站起來,焦急問:「幼怡,你要去哪兒?」
丁幼怡向她露出一抹清淺如百合般淡雅的微笑,「沒事,我去拿我準備的禮物。」
她扶著輪椅站起來,桑雅緊張地在旁邊看著,真怕她一不小心摔倒。
丁幼怡走到旁邊的柜子,打開抽屜,把一份用紅色禮盒包裝的禮物拿出來,重新坐在輪椅上,「嫂子,這是我的心意,但你能答應我,在婚禮結束后,回到帝城再拆開嗎?」
桑雅接過去,掂量了一下,似乎有點份量,她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丁幼怡握著玻璃杯,垂眸看著杯壁上,蒙著的白霧,「我從小就喜歡錶哥,可惜我們是表兄妹,以後表哥就交給你了,我能看出來,表哥很喜歡你。」
桑雅靜心聽著,唇梢掛笑。
如今細細打量,丁幼怡長得挺漂亮的,可惜小臉蛋透著一絲病態,看起來缺了點精神氣,這也許就是紅顏薄命吧!
「我真心希望你和表哥,以後都能幸福甜蜜,可惜,我可能看不到你們的小寶寶出生了……咳咳!」
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滋潤喉嚨。
桑雅心裡複雜、難受,多可惜的一位姑娘!
「你放心吧,我和他一定會好好的,你要注意身體。」桑雅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寬慰道。
「謝謝你的祝福,也謝謝你的手捧花,我能看到表哥結婚,沒有遺憾了。」
桑雅聽著她的話,心裡掀起了淡淡的疼痛。
丁幼怡和桑雅的對話結束后,在管朝松的安排下,私人飛機已經停在停機坪,稍作等待。
桑雅換下婚紗,和管止琛來到停機坪,目送丁幼怡和管朝松的離開。
被抬上飛機的丁幼怡,回頭戀戀不捨地沖他們揮揮手,「表哥表嫂,祝你們有個愉快的晚宴。」
風太大,捲走了她的聲音。
但從口型,桑雅聽明白她說的話。
她任由管止琛握住自己的手,對丁幼怡揮手告別。
一旁的管朝松,臨上機前,意味深長地看著管止琛,叮囑一句,「這裡,交給你了。」
管止琛頷首,目送父親進入機艙。
機艙關上,飛機徐徐起飛。
桑雅看著漸漸飛上高空的白色飛機,它尾端拖出的尾跡雲,久久未散。
她心裡像被什麼壓住胸口,悶悶沉沉的,又說不出來。
管止琛摟住她的肩膀,「表妹不會有事的,謝謝你,起碼錶妹不會有遺憾了。」
「人生無常,多好的一個姑娘,卻被病魔侵控了那麼久。」她嘆息一聲。
「生死誰也無法阻攔,你已經幫了很大的忙,收拾好心情,準備今晚的宴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