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中牢 匣中臉
()頭頂最後一抹光線也隨著別世閘的落下而消失了。
覓月茫然著看著四周,才彷彿回神,驚詫的抬著自己的手看,只見她手上散發出赤橙色的暖光來。覓月也顧不得許多,只能借著自己身上的那些光亮,朝著四周看了一圈,只見水底下倒是有白粼粼的一片,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東西。
覓月朝著下面落去,按照道理這裡分明就是應該在水中,但顯然是沒有半分水的。覓月又朝著自己正前方抬起手,一直舉著自己的手朝著前面飛過去,心中默默估算著大概是多少步的距離。當一百多步的時候,覓月幾乎已經是要放棄了,她分明能感受到偶爾閃現出的波光,難道是自己的錯覺?而那湖中原先的水都已經流向了別的地方?
突然,覓月感覺指尖有冰凌的觸感,試探著再摸了摸,這竟然是一面透明的屏障、結界、或者是牆,覓月湊近了朝著它仔細的左右摸索,果然是一面完整的透明牆。透過那面牆覓月能看見外面似乎閃著波光,大概就是水了。難道這就是別世閘下的水牢了?
覓月指尖觸碰著冰涼的牆面,一邊慢慢的朝著下面降落,照例心中盤算著步子,大也是一百多步的時候,覓月的腳下終於是踩到了實地。覓月轉身,她身後不遠的地方正是她一開始在上方看見的那白銀銀的一片,密集的很,覓月一時間吃不準到底是什麼東西。而那些比較靠近覓月的白色細微的花朵顯然有耷拉枯萎的狀況,覓月心念頭一動,指尖點亮了起一簇火焰來,然而那簇火焰明顯要比覓月以前的施術來得要強大的多,她看著自己指尖火焰也是微微一愣神。
正待著覓月想要俯身湊過去查看那些到底是什麼東西的時候,指尖跳躍的火苗突然間熄滅了。覓月心中謹慎起來,明明是自己指尖化出火苗,怎麼會突然熄滅了?覓月頓了頓,心念一動,又有一簇新的火苗在她的指尖燃燃而起。覓月抬著的頭看向四周,火光不夠大,不到了幾尺遠的地方仍舊一片漆黑,再遠點就更不能看見了,當覓月施術法準備將自己指尖的火苗變大點的時候,眼前一黑,火苗竟然又熄滅了。
這一次不同的是,覓月的臉上感覺到了一股子細小的風。
難道還有的人?
師叔?
覓月突然心中雀躍又忐忑了起來,她顫顫的問道:「師叔,是你嗎?」
然而空蕩蕩的並沒有人回應,覓月低著頭,心中思量著,不經意間看見最接近自己的那些白色的細小的花已經是凋謝萎落了,變成了土黃色的一團,毫無生氣。覓月借著身上散發著的暖暖光芒,細看之下發現,那些較離自己近的花放出的白色的光芒遠不及遠處的那些。
難道這些白色的花害怕光?
覓月朝著後面退了兩步,後背貼著透明的牆,以求盡量遠的離開那些白色的花。雖然不知道這水牢中還存在著其他什麼東西,好在它只是出手滅了火光,並沒有對自己做出什麼攻擊。覓月留個心就轉身捏了訣,拿手觸碰著透明的牆壁沿著朝它前面飛去,然而隔了一會兒,覓月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原來的那個地方,只因為她認識那些因為火光靠近而萎焉了的白花。期間她沒有轉彎,難道這是個成圓形的監牢?
覓月只覺得自己心中越發的躁動不安,那個黑匣子呢?明明是追著那個黑匣子下來的,怎麼會突然不見?不行,沒有燈火的話根本看不清這裡的。覓月朝著的中間的那片白花看過去,只見銀白的一片上根本就沒有別的什麼東西。
覓月不自覺,但是她身上已經是火光明暗,她沒有心思再去考慮什麼事情,只想著要找到那個黑匣子。
突然一道白色的軟線突然的飛了過來,將覓月的上半身給緊緊的困住了,速度之快讓覓月措手不及。覓月身上的暖光大盛,好像是要拚命的掙開軟繩子的捆綁,她忍不住輕喝一聲,「藏頭藏尾的,為何不用真面目見人?」
那邊並沒有立即傳來聲音,只是隔了一會兒,才有一個清亮的聲音說道:「你要是再這樣動怒下去,只怕是支持不了多久的時間。」
那聲音在這空寂的環境中更加顯得清冷,雖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卻無端的包含著清冷和悲憫兩種味道。
覓月問道:「你是誰?」
「你體內有三著燈,還是不要再動怒了。」
覓月聞言,稍稍停止了動作,三著燈,這東西確實是在自己的身上,只是她怎麼會一眼就看了出來?就算是阿爹阿娘也是隔了一陣子才看出來三著燈在自己身上的,三哥更是丁點都不曾發現。
「你是誰?」覓月聽見自己聲音異常冷靜的問道。
別世閘十年開闔一次,雖然時間還沒有到,但是覓月斷定這人肯定不是隨著自己下來的,若是剛才手指間的燈就是被她弄熄滅的話,可鑒她對地上的花甚為了解,難道黑暗中的人已經在水來中呆了好久年了?
停了一會兒,覓月見身上的軟線絲毫沒有鬆軟的跡象,就慢慢的停了下來,也再在掙扎,過了一會兒,那白色的絲線竟然從她的身上脫落了下來,散在了地上。覓月後背貼著那透明的牆,眼睛朝著四周打著轉的查看著,急切的開口問道:「你剛才有沒有……」情急之下,覓月竟然覺得自己說不說話來,「你……沒有看見一個的黑匣子?」
那邊沉默了許久也沒有聲音,覓月幾乎就要懷疑是不是剛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聽了,正待她忍不住要再開口一次的時候,那個清冷的聲音突然的問道:「你是問剛才掉下來的那個東西嗎?」
覓月忙不疊的稱是,自己氣息紊亂,在安靜的環境中依然能夠聽見她沉重的呼吸聲,覓月微微的咬著牙齒全神貫注的聽著黑暗中傳來的聲音。
「是有,就在我這邊。」
覓月穩了穩自己的心神,開口道:「那個……能給我嗎?」她聲音輕顫,帶著一絲沙啞。
等了片刻還沒聽見說話,覓月的恨不得現在就沖向那個聲音的大致方向,親自去將那個黑匣子的搶過來?
「你有愛的人了嗎?」那個聲音咋得響起來,問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話來。
覓月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垂首看著眼前地上的那些白色細微的花,它們在微微的搖曳著,覓月覺得自己的心也在跟著柔軟了起來。
那邊輕輕的嘆息了一聲,一個的物體朝著覓月的方向拋了過來,覓月身手矯捷的伸手一攔住,將那東西合臂抱住了。漆黑一個方盒子,不重,但是覓月抱著她的手卻是在微微的顫抖著,在那些白花的反光下,覓月長睫上下微顫,她對著黑匣子看了好一會兒,才鼓足了勇氣伸手去掀開那黑匣子的頂蓋。
覓月腦中一片混亂,但她想著一定要看看這匣子中……
啪……
覓月手中握著那個蓋子掉在了地上,她雙眼睜大驚恐的看著匣子中的東西,臉色慘白,薄唇微啟著,難以置信眼前看見的東西。半響她口中好像小獸一樣口中低吼了一聲,像是壓抑的悲傷到極致的傷痛。
怎麼會?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的!
覓月覺得自己的骨頭中都透出疼痛來,她從來不敢去想師叔發生了什麼事情,三年來她也從來沒想過師叔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可是……匣子中披散開烏髮下的那張臉,分明就和師叔的模樣一模一樣。
只是他要比覓月見過憔悴消瘦得多,臉上的露出明顯的棱骨,顯得有些生硬和蒼冷。齊脖子而斷的地方一邊是蒼白的肌膚一邊發黑的凝結的血塊,顯得十分的刺眼。覓月眼淚滾落了下來了,她眼神空洞,語氣哽咽,「師……叔……」
「你既相托,我定不負。」
覓月想著,忍不住嗚哇一聲大哭了起來,「你騙人,你根本……根本沒有遵守你說的話!」她腿不由自主的朝著後面退了數步,凌亂中懷中那種的白色的瓷風鈴落在地上,「鐺」的一聲,在地上轉了的兩圈。她的指甲深深的扣著黑匣子,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有幾個手指指縫間已經是滲出了血絲,然而她卻渾然不知似的,目光獃滯的望著地上的護花鈴。
她動作遲緩的轉頭去看匣子中的那顆人頭,雖然清瘦的厲害的,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很淡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痛苦和怨色。雙眼閉合著,面如栩栩如生,幾乎能讓人覺得下一刻他就會醒過來,睜開眼睛來。
覓月她眼神空茫,喃喃自語著,師叔,師叔。
覓月顫顫的伸手去摸匣子的那張臉的,淚如雨滴般的滾落下來的,可是指尖冰涼卻刺痛著她的神經,悲傷哽咽道:「疼嗎?」被吃……她眼睛里哀痛忽然間深不見底,微微曲著背,幾乎就能感同身受到元芳那時無奈和……疼痛。
她胸腔中湧出滔天的怒氣,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我要你們受同樣之苦!
覓月咬破舌尖,以血立誓。她眸中帶著瘋狂和混亂,渾身輕顫著看著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