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玄冰迷洞,心如死水失致愛
縱有一柄絕情的劍,斬不斷,這情絲,藕斷絲連。
縱有一顆冰冷的心,忘不了,這愛戀,夢繞魂牽。
一路走來,多少歡笑,多少淚眼,十年生死兩茫茫,曾經許下的諾言能否兌現?
意亂情迷,美人的淚,苦澀了滄海;豪情萬丈,英雄的血,染紅了桑田。
山川含情水含笑,痴心無悔走天涯,是愛是恨,問蒼天!
這是一杯訣別的酒,醒不了,這場夢,輾轉反側。
這是一曲凄美的歌,唱不盡,這段情,溫柔纏綿。
一路走來,風雨飄搖,山高路遠,我自橫刀向天笑,曾經擁有的初心不會改變。
落花有意,美人的淚,苦澀了滄海;流水無情,英雄的血,染紅了桑田。
山川含情水含笑,痴心無悔走天涯,是對是錯,問蒼天!
……
趙匡燕的死對於清的打擊很大,他發誓要給趙匡燕報仇。同時為了完成自己肩負的玄牝門使命,他痛定思痛,決定將趙匡燕的遺體送到喜馬拉雅山接天峰的玄冰洞里去,因為他聽說玄冰洞里的千年玄冰可以保持遺體不腐。
他強忍著巨大的悲痛跪在趙匡燕的遺體前,顫抖的右手撫摸著趙匡燕那蒼白結霜的臉龐,眼眶中飽含淚水,愛意綿綿地柔聲說道:「匡燕,你還記得嗎?我說過這輩子非你不娶,你怎麼狠心離我而去呢?匡燕,你知道你有多美嗎?當初我為什麼那麼傻,為什麼眼瞎,如此好的人兒在我身邊,我卻傻傻的以為你是我的好兄弟!蒼天啊!為什麼?為什麼?匡燕,從今以後,我們的心永遠在一起,一世一生,生生世世永不分離!我愛你!匡燕!」
看著這感人的場面,在場的人們無不動容落淚。可謂悲歌一曲肝腸斷,長使英雄淚滿襟!
良久之後,於清將趙匡燕扶起來坐好,他盤腿坐在趙匡燕身後,雙掌貼在她的背後,運動真氣,緩緩將真氣運入趙匡燕的身體里,這無異於自損內力,目的是為了防止趙匡燕的身體腐敗,用自己的內力真元保存她的遺體。
運功結束后,於清抱著趙匡燕的遺體,告別了趙弘殷,和大師兄上官無我、大師姐凌若雪,騎上三匹快馬,向西北方向疾馳而去。
……
茫茫冰原,天寒地凍,飛雪飄零,寒風怒號,於清三人的頭上、身上都被白雪覆蓋了厚厚的一層,他背上負著的寶劍被寒風吹得嗚嗚直響。他面容堅毅,額前的一縷髮絲耷拉下來,被凍成一縷波浪形的冰線,他緊緊摟著趙匡燕,生怕她受到半點嚴寒的侵襲。
在於清的心中,趙匡燕她還沒有死,她只是睡著了,她是那麼的美麗絕倫!她是那麼的冰清玉潔!她這麼好的人兒怎麼會死?不會的!
「匡燕,你冷嗎?沒事,我們就快到了!再堅持一下。」
於清在冰天雪地中蹣跚前行,厚厚的積雪沒到了他的膝蓋上方,刺骨的寒風把他的臉吹得變了形,形成一道道皺褶,感覺臉都是麻木的。但是這一切都不能阻隔他前行的腳步。
上官無我和凌若雪夫婦在他身後的不遠處跟著,被於師弟這份刻骨銘心的愛戀所折服,也為這段不幸的愛情慨嘆!
……
高聳入雲的接天峰終於出現了。那彷彿是一把直插雲霄、刺破蒼穹的利劍,充滿神聖,充滿威嚴。這本是一塊守護人間和平的聖地,可是一團巨大的黑紅色雲團籠罩在天際,似乎要將世間的一切吞噬,這與神聖的接天峰顯得格格不入。
自古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正與邪的鬥爭一刻也沒停息過。
於清一行人來到接天峰腳下,看著高聳入雲的雪山,大家都犯難了,因為雪山十分陡峭,長年累月的積雪覆蓋著這片古老而神秘的山體,根本找不到上山的道路。
於清將趙匡燕的遺體背在背上試著爬了幾次,爬山去不過數丈又滑落下來。但是不管跌落多少次,於清都毫不氣餒,因為他心中有個堅定的信念——一定要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容顏永駐,千年不腐,自己完成使命后就回來和她長眠於此,永遠陪伴在她的身邊,生生世世永不分離。
上官無我看了,心疼地說:「於師弟,你這樣也不是一個辦法,這樣是上不去的,我有一個辦法可以上去。」
「大師兄,您有什麼辦法?」於清著急地問道。
上官無我拔出了寶劍,負手而立,笑而不語。
凌若雪會意,說道:「於師弟,難道你忘了我玄牝門的無極劍法?無極而太極。太極動而生陽,動極而靜,靜而生陰,靜極復動。一動一靜,互為其根。分陰分陽,兩儀立焉。」
於清大喜,說道:「對呀,我們可以用無極劍法一動一靜的原理上山去。」
於是,於清和凌若雪都拔出了寶劍。三人同時捏了一個劍訣,只見他們身形一閃,猶如一陣旋風般飛向雪山。大師兄上官無我在前,於清緊跟其後,凌若雪殿後。
上官無我就像大鵬展翅一樣飛起兩丈多高,將手中的長劍穩穩地扎入雪山的堅冰之中,他看了一眼於清,喊到:「於師弟,該你了!」
只見於清御動真氣,身體就像羽毛一樣輕盈的飄上了空中,他原來站立的地方冰雪四濺,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冰坑。
就在於清飛抵上官無我所在之處時,上官無我一手緊抓劍柄,一手抓住於清的手,往上一提,於清順勢飛起兩丈多高,又將寶劍穩穩插入冰壁之中。
凌若雪的內力遠遠不及上官無我和於清,她飛不起那麼高,只見她從腰間取出一條白練,拋向上官無我,喊到:「師兄,接住!」
上官無我抓住白練,往上一提,將凌若雪拉飛上去,到達了於清的附近,她將劍也插入冰壁,穩住身體,將白練交到於清的手裡。
於清拉住白練,上官無我抓住另一頭,拔出了寶劍。
於清一發內勁,往上一提,將上官無我提起四丈多高。
三人以此類推,耗費了不少功力,終於到了一個地勢稍微平緩的地方。
他們從這裡往上爬行幾百米,發現前面有一個冰洞。巨大的冰柱從洞頂垂下來,將洞口封得嚴嚴實實的。
於清揮劍斬斷一截冰柱,三人進入了冰洞。只見裡面晶瑩剔透,寒氣逼人,彷彿瑤池瓊台一般。
洞內有一條長長的冰階,一直延伸到冰洞深處。
於清問道:「大師兄,這就是傳說中的千年玄冰洞嗎?」
上官無我搖搖頭說:「我也不知道,我們繼續往裡走吧!」
上官無我在前,於清背著趙匡燕的遺體走在他的後面,凌若雪還是殿後。
三人小心翼翼地走著,緊握手中長劍,高度戒備著往冰洞深處走去。
於清三人沿冰階一路前行,那冰面光滑如鏡,稍不留神就會跌倒。
於清緊緊抱住趙匡燕的遺體,身體的平衡自然要差一些,有幾次都險些跌倒。但是他用身體和手臂小心翼翼的保護著趙匡燕,生怕她受到絲毫的損傷。
三人的身影映在晶瑩剔透的冰壁上,形成一道道影影綽綽的影子,看起來有些詭異。
走在後面的凌若雪突然驚聲尖叫起來:「師兄,於師弟,別動!」
「發生什麼事了?」上官無我停下腳步,驚問道。
「快看冰壁,怎麼有四個影子?」凌若雪指著冰壁驚訝地說道。
於清和上官無我同時看向冰壁,果然看見一道鬼魅的影子一閃而過,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師兄,那是什麼?」於清問道。
「我也沒有看清!」上官無我回答道。他又接著說:「不管是什麼,我們都小心些!」
三人提高戒備,繼續前行。
突然間,只聽一道刺耳的怪嘯傳來,巨大的氣浪將於清三人推飛數尺。
於清暗提內勁,使了個千斤墜,穩住了身體。
上官無我一個後空翻也穩穩站定。而凌若雪就沒那麼幸運了,身體失去重心,一個趔趄跌倒在冰面上。
又是一聲怪嘯傳來,一道白色的巨大身影像疾風一樣飛向凌若雪,一隻毛茸茸的大手抓住了她的身體。
凌若雪嚇得花容失色,疾呼「師兄救我!」
於清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隻巨大的白猿。那白猿抓起凌若雪,向冰洞外騰挪而去。
上官無我大驚,失聲叫道:「不好,是雪山白猿!」同時一個鷂子翻身,凌空飛奔過去,長劍直抵白猿。
就在劍鋒即將到達白猿後背時,那白猿一個後空翻,避開了劍鋒,左手抓住凌若雪,右手攔腰向上官無我抓去。
上官無我用劍一擋,雖然擋住了白猿的手掌,但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劍身傳來。他只覺虎口發麻,手臂打顫,手中的長劍像離弦之箭一樣飛了出去,深深地嵌入冰壁之中。
那白猿並未善罷甘休,反手向上官無我劈了下來。
白猿左手裡的凌若雪看得分明,失聲叫道:「師兄小心!」
上官無我極速後退,但還是被白猿的手指劃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那白猿也不再管上官無我的死活,抱起凌若雪向洞口飛奔而去。
上官無我大叫:「於師弟,不能讓它跑了,如果它出了冰洞,凌師妹就危險了,茫茫雪山,我們根本無法找到她!」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見於清身形一閃,發出一聲清厲的長嘯,身體凌空而起,幾個起落,已經逼近了白猿。寒光閃爍的玲瓏寒光劍憑空一揮,一道凌厲的劍芒夾帶著狂暴的劍氣向白猿飛去。
那白猿自然感覺得到危險的逼近,但是它已經完全被罩在劍氣之中,根本不可能逃掉。
眼看白猿已經在劫難逃,突然間,它極速翻轉了一千零八十度,那劍芒從它的腋下穿了出去,將對面的冰壁刺破,形成一道深深的劍痕。不過白猿那雪白的手臂也留下了一道鮮紅的血痕。
那白猿痛得大叫,在冰面上跳了幾跳,將凌若雪丟在地上。
凌若雪順勢一個翻滾,匍匐在冰面上。
於清不給白猿喘息的機會,連續發起進攻,無數的劍芒像流星般向白猿飛去。那白猿吃了虧,那裡還敢戀戰?幾個起落,消失在洞口處。
上官無我強忍劇痛,飛身到凌若雪的身邊,將凌若雪摟在懷裡,關切地問道:「師妹,你沒事吧?」
「我沒事,師兄!你呢,你看都流血了!」凌若雪摸著上官無我的傷口,心疼地說道。
「沒事,師妹,別擔心!」
上官無我溫柔地說道。
於清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問道:「大師兄,大師姐,你們都沒事吧?」
「沒事!」二人同時答道。
於清又奇怪地問道:「那冰山白猿為什麼要抓大師姐?」
上官無我和凌若雪有些不好意思的站了起來。凌若雪臉色微紅,她怎麼說呢?因為她被抓住時,那白猿並沒有傷害她,而是做了些不雅動作。她總不能說那白猿要把她抓去做老婆吧?
上官無我也是感覺到異樣的,他尷尬地說道:「別問了,我們繼續找萬年玄冰。」
於是,三人繼續往冰洞深處走去。
也不知走了多遠,突然,前方出現了一道道詭異的紅光,將冰洞照得就像一塊血碧。同時能夠聽到陣陣低吼聲,嗷~嗷~嗷……
於清三人停下腳步,不約而同的問道:「什麼聲音?」
三人也同時搖了搖頭,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
他們絲毫不敢懈怠,將寶劍緊握在手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找去。
洞體變得越來越寬敞,而且寒氣越來越重,呼吸出去的氣霧瞬間凝固,他們三人的額頭上形成了一茬茬冰渣。
這時,前方出現了一道拱形冰門,冰門上隱約可見一道八卦圖紋,門框刻著一副冰字:
「穀神不死始作玄冰
朱厭不滅封印於此」
上官無我大吃一驚,說道:「原來這裡就是朱厭的封印之地!」
對於朱厭的傳說,於清也早有耳聞,但是他也不知道這玄冰洞竟然是封印朱厭的禁地。他知道如果打開了封印,朱厭重新出世,那對天下黎民百姓來說將面臨的是一場大劫難。但是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於清再也顧不了那麼多,他一心想的都是要將趙匡燕的遺體放入萬年玄冰之中。
於是,他義無反顧的抱起趙匡燕的遺體,向冰門走去。
突然間,冰門內射出一道波形圖紋,將於清擋住,他無論如何也走不進去。
透過拱門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一塊巨大的玄冰就像紅水晶一樣放在門內的冰室里,那些紅光就是從玄冰里發出來的。不用說,那一定就是萬年玄冰了。
於清又試了幾次,每一次都被那波紋彈了回來。
這時,一個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傳來,這聲音充滿魔力,彷彿來自九幽冥府,讓人不寒而慄。
「年……輕……人,你終於來了!我等了一千年了!」
「跟我說話嗎?是誰?誰在哪兒?」於清緊張地問道。
「不錯!就是你!只有你能打開萬年玄冰的結界!」那個蒼老低沉的聲音再次出現。
「你到底是誰?是人是鬼?」於清感覺頭皮發麻,戰戰兢兢的問道。
「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是神,天下主宰之神!
於清尋聲望去,發現那低沉不羈的聲音是從冰室里那萬年玄冰中發出來的,可是除了陣陣紅光外,什麼也沒有看見。
「難道這朱厭是被封印在萬年玄冰之中?」於清暗忖道。
於是,他問道:「你真的是練成不死之身的上古魔物朱厭嗎?」
「混賬!竟敢這樣和我說話!什麼魔物?我乃萬界之神,我是萬界的主宰!我是至高無上的朱厭王!」那聲音顯然生氣了。
「好吧,你是萬界之神。那你告訴我,我要怎麼打開這個冰門的結界?」於清問道。
「很簡單,只要你使用無名之朴神功,就可以打開結界!」朱厭說道。
「好!讓我一試!」
於清言罷,將趙匡燕的遺體小心翼翼的放在冰階上,準備運功。
「於師弟,萬萬不可!」
上官無我突然上前制止了於清。
「為什麼?」於清不解地問道。
上官無我說:「我曾聽師傅說過朱厭的故事,只要打開封印,朱厭就會危害人間。望師弟三思!」
於清聽了,有些遲疑。
朱厭蠱惑道:「怎麼?年輕人,難道你不想讓你你愛人永垂不朽嗎?」
「我想,非常想。但是我不會為了一己之私,讓天下蒼生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於清語氣堅定地說道。
朱厭聽了,沉默了一會兒說:「只要你幫我除去封印,我可以讓你的愛人復活!」
「什麼?」於清簡直不相信他的耳朵。
「我說,我可以讓你的愛人復活!」朱厭重複道。
「真的嗎?你真的能讓我的匡燕復活?」於清按耐不住激動的心情。
「千真萬確!我以我萬界之神的名譽向你保證,只要你打開萬年玄冰的封印,我可以立即讓趙匡燕復活。」朱厭認真地說道。
「好!我答應你!」於清不假思索地說道。
「師弟萬萬不可!」
上官無我和凌若雪同時上前阻止於清。
「你們不要攔我,誰攔我我殺誰!」於清的眼中出現了一道可怕的光澤。
「不好!師弟被朱厭魅惑了!他失去了心智。」凌若雪失聲叫到。
「快控制住他!不然後果不堪設想!」
上官無我邊說邊上前扭住於清的胳膊。可是一切都晚了,只見於清大吼一聲,雙掌合抱,氣沉丹田,口中念動無名之朴神功的心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一股巨大的力量就像排山倒海般向四周洶湧而出,上官無我被彈飛出數丈開外,重重的撞在冰壁上,口吐鮮血。
凌若雪見狀,飛身欲抵近於清。
上官無我不顧自己的內傷,失聲喊到:「師妹不可!」
可是顯然已經晚了,凌若雪還沒有接觸於清的身體,已經被盪開數丈,也重摔在冰壁上,樣子十分痛苦。她忍住劇痛問道:「師兄,我們該怎麼辦?」
上官無我艱難地說:「事到如今,我們也無能為力,只能聽天由命了!」
於清完全不顧上官無我和凌若雪的死活,眼中閃爍著可怕的凶光,逼近冰門的結界,「呀!」
只見他一掌擊在結界上,那結界應聲粉碎,發出巨大刺耳的破空聲,冰室的大門打開了。
於清見冰室的大門打開,不由分說抱起趙匡燕的遺體,迫不及待的大踏步跨進冰室里。
他來到萬年玄冰前面,這玄冰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大,還要漂亮,簡直就是一塊巨大的天然水晶。
他將趙匡燕的身體緩緩放在玄冰上,頃刻之間,發生了奇異的一幕。
只見趙匡燕的身體上溢出淺淺的流光,就像樹根一樣蔓延到玄冰之中去。頃刻間,趙匡燕的身體變得純潔晶瑩,看起來就像一個睡著了的冰美人。這一切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突然間,兩道紅光從玄冰中迸射出來,將玄冰和整個冰室照得通紅。一個狂暴的聲音隨之傳來:「為什麼?為什麼我還不能出去?封印的結界不是已經打開了嗎?」
於清此時突然清醒過來,方才看見玄冰中有一個巨大的白色魅影,它全身雪白,和那冰山雪人有幾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有一雙火紅而深邃的巨瞳,發出憤怒的紅光。
於清也不管朱厭怎麼樣,他朝玄冰里的朱厭吼道:「你不是說可以讓我的匡燕復活嗎?為什麼她還不醒來?」
朱厭不耐煩地說道:「剛才你僅僅是打開了冰室的結界,還沒有打開萬年玄冰的封印,你看見玄冰上的那道八卦陣圖了嗎?」
「看見了!」於清回答道。
「就是它,你把它祛除,我就可以重獲自由,我就可以讓趙匡燕復活。」朱厭說道。
「我要怎麼去掉這個八卦陣圖呢?」於清問道。
「很簡單,只要你再次使用無名之朴神功,對準八卦陣圖擊出雙掌,我也從萬年玄冰里施法,就可以解除封印了!」
於清將信將疑,因為太師叔祖給他說過,無名之朴神功每一重的使用不能超過三次,之前在雁門關使用過一次,今天打開冰室的結界使用過一次,如果再用,他就會成為玄牝門的千古罪人。所以,他猶豫了。
「你還想不想救你的愛人?」朱厭看出了於清的猶豫。
有時候,心魔往往比真正的魔鬼更可怕。於清一心想的都是救趙匡燕,因為他對趙匡燕愛得太深,他不能失去她。因此,他因愛而失去了理智,因愛而受到了魔物朱厭的蠱惑。
「好!我答應你!」於清終於還是做出了選擇。
他重新發功,無名之朴的功力源源不斷的輸向八卦陣圖。朱厭也開始向八卦陣圖施法。
只見八卦陣圖發出道道金色波紋,空氣中出現一道道炫麗地流光溢彩,這些流光溢彩將趙匡燕的身體包圍,看起來就像一個即將化蝶的蠶繭。
於清繼續發功,朱厭繼續施法,巨大的萬年玄冰猶如明鏡般透明透亮,那些流光溢彩原來是從萬年玄冰中溢出的。
隨著流光溢彩的溢出,對趙匡燕遺體的包裹也越來越厚。突然間,那流光溢彩包裹之中綻放出萬丈光芒,趙匡燕的遺體冉冉升起,就像沉睡的仙女般躺在空中,美輪美奐,她的身體上飄起朵朵花瓣,向空中飛旋而去。
於清看著這奇異的一幕,也不知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他以為真的趙匡燕會蘇醒過來。
可是,於清的期望值顯然太高了。只見趙匡燕的身體上飛起的花瓣和光芒越來越多,越來越快,並迅速向空中流逝。等於清最終向萬年玄冰上的八卦陣圖擊出雙掌時,電光火石之間,八卦陣圖發出耀眼的光束,那光束將於清衝出數丈開外,身體重重的摔在冰壁上。
所幸於清內力渾厚,受傷不重,他咳嗽了兩聲,定睛一看,趙匡燕的遺體已經不見了蹤影。他大吃一驚,急忙四處尋找趙匡燕遺體的下落。可是,除了寒氣逼人的萬年玄冰和還牢牢困在玄冰里的朱厭外,什麼也沒有,就連那些流光溢彩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匡燕!我的匡燕!你在哪裡?」於清急得大哭。
上官無我和凌若雪攙扶著走進冰室,問道:「師弟,到底發生了什麼?」
於清哭喪著臉說道:「匡燕的遺體不見了!」
「為什麼會這樣?」上官無我不解地問道。
「別問我,我也不知道!」於清跪在地上大哭起來。過了一會兒,他站了起來,用仇恨的眼神看向萬年玄冰里的朱厭,恨恨地說道:「你這個魔鬼,你騙我!我要殺了你!」
朱厭冷眼看向於清,不屑地說道:「我在這裡困了一千年,過著暗無天日,生不如死的日子,我倒是希望你真的能殺了我!」
於清大發雷霆,飛起一掌擊向玄冰,可是身體再次被八卦陣圖彈飛。
朱厭冷笑道:「不自量力!」
突然間,地底下發出了吱吱的聲音,彷彿有什麼東西在緩緩移動。
凌若雪說道:「師兄,你聽,那是什麼聲音?」
上官無我側耳傾聽,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突然看見冰室的冰壁出現了細如髮絲的皸紋,猶如蜘蛛絲一般。
「不好!快走!這裡危險,我們必須馬上離開!」上官無我大聲喊到。
於清此時心如刀割,萬念俱灰,那裡聽得見大師兄的話。他自顧自地癱坐在地上,喃喃自語道:「為什麼?為什麼?」
上官無我一把拉起於清,吼道:「於師弟,你醒醒!你這樣趙姑娘也不會回來,快走吧,這裡要塌了。」
這時,那吱吱的聲音變成了隆隆的低吼聲,那皸裂的絲紋開始呈放射狀擴散,越來越大。
眼看冰壁就要破裂了,情急之中,上官無我一把拉住於清,開始往外跑。凌若雪緊跟其後。
「你們別管我!大師兄,大師姐,你們就讓我死在這裡,永遠陪伴我的匡燕吧!」於清傷心欲絕的哭著說。
上官無我說:「師弟,現在匡燕的遺體突然不見了,你不覺得奇怪嗎?也許朱厭並沒有騙你,說不定趙姑娘真的復活了,也許她正在世界的某個角落等著你呢!」
於清一聽,覺得大師兄言之有理,頓時從悲傷中恢復過來,一下子就精神了許多。
此時,那隆隆的低吼變成了地動山搖的咆哮,猶如雷霆萬鈞般從地底傳來,那冰壁瞬間就像洪水爆發般被洶湧而來的積雪沖開——雪崩了。
雪崩的巨大破壞力瞬間讓寒冰洞轟然垮塌,面對如此狂暴的雪崩,縱然於清三人武功再高,內力再深,在大自然的面前都顯得那麼渺小,他們雖然竭盡全力往洞外飛奔而去,可是他們的速度顯然沒有雪崩的速度快,眼看就要被排山倒海的雪崩吞沒。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只見一個巨大的白影飄然而至,幾個起落落在凌若雪的身後,用它那如牆壁般的巨大身軀擋住了洶湧而來的雪崩。
慌不擇路的於清和上官無我也順勢躲進白影的身軀之下……
也不知過了多久,在於清三人看來彷彿經歷了幾個世紀,世界終於寂靜了,死一般的寂靜,只聽到嘭嘭的心跳聲,也是死一般的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於清摸索著問道:「大師兄,大師姐,你們都沒事吧?」
上官無我和凌若雪同時回答道:「我們沒事!」
三人知道他們此時已經被埋在雪堆下,他們拔出寶劍,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將覆蓋的積雪刨開,終於重見天日。
這時他們才發現用身體保護他們的原來是那隻白猿。白猿口中吐著鮮血,奄奄一息,顯然已經受了重傷。它努力使自己的眼睛睜開,眼裡噙著淚水,依依不捨的看著凌若雪。
凌若雪一陣心痛,伸手去撫摸著白猿巨大的臉龐,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白猿為了救凌若雪,不惜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雪崩,它雖然不是人,但是它仍然會為了知己鍾愛的人付出生命,凌若雪怎麼會不被感動?
白猿努力用嘴巴觸了一下凌若雪的手,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凌若雪不禁趴在白猿的頭上痛哭起來。
上官無我和於清也為白猿的死難過,但是難過歸難過,他們要做的事還很多。上官無我上前撫著凌若雪的肩膀,柔聲說道:「師妹,不要難過了,白猿為了救我們付出了生命,它也是希望我們能平平安安的離開這裡。」
凌若雪起身擦乾了眼淚,說道:「我們走吧,師兄!」
……
於清三人離開喜馬拉雅山後去尋找師父劉玄清無果,等回到中原已經是一年後的事。
此時郭威已經稱帝登基,因他自稱是周武王的兒子虢叔的後代,定國號為「大周」,定都汴梁(開封),史稱「後周」,郭威為周太祖。
周太祖郭威尊後漢太后李三娘為太后。
於清進宮覲見了周太祖郭威,又去後果拜見了太后李三娘。
李三娘對於清說:「皇帝對哀家很好,他就像對待自己的親娘一樣對待哀家,財務用度等一應俱全。現在哀家心如止水,無欲無求,整天吃齋念佛,祈求天佑我大周風調雨順,人民安居樂業!」
於清見李三娘已無後顧之憂,再也沒有什麼挂念,告別了李三娘,又去向皇帝郭威辭行,前往澶州找郭榮去了。
此時,柴榮已經以皇子的身份拜澶州刺史、鎮寧軍節度使、檢校太保,封太原郡侯。
來到澶州后,於清見了郭榮。
郭榮萬分高興,激動的上前抱住於清,說道:「哥哥,兄弟我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你盼來了。」
一陣寒暄之後,於清直達主題說道:「榮弟,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
郭榮說:「今天下初定,萬物蕭條,百廢待興,承蒙父皇恩寵,讓我主政澶州和鎮寧軍,我如臨深淵,如履薄冰,一定要兢兢業業將地方治理好,為父皇分憂。」
於清看著郭榮,心裡非常高興,不愧是天命所歸之人,果然大有抱負。
這時,侍從上好了酒菜,郭榮和於清邊喝邊聊。
有些事只可為,不可說。作為和道家一脈相承的玄牝門弟子,於清雖然知道自己要悉心輔佐郭榮,幫助他一匡天下,救天下蒼生於水深火熱之中,但是這是一個秘而不宣的使命,暫時還不能告訴郭榮事情的真相。
於是,於清繼續問道:「那麼榮弟,你打算如何治理澶州呢?」
郭榮說:「道祖說過『治大國如烹小鮮』,澶州作為中原重鎮,是通往契丹的咽喉要道,是非常重要的戰略要地,父皇信任我,委以我重任,我想我們的當務之急是與民休養生息,恢復生產,勸課農桑,大力增強國家的綜合實力。」
於清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麼在治軍上榮弟有何良策?」
郭榮端起酒盅,和於清碰了一下,小呷一口后說道:「自唐末以來,戰亂不斷,朝代更迭如走馬燈般讓人眼花繚亂,可謂是你方唱罷我登場。但是不管朝代如何更替,他們都離不開一個關鍵——那就是兵權。當初安重榮說得對:『王候將相寧有種乎?兵強馬壯者為之耳!』所以軍權至關重要。」
「榮弟說得對,我自到中原以來短短十年時間就經歷了後晉、後漢兩朝,現在是我大周的天下。毋庸置疑,軍權是決定一切的最重要的因素!」於清贊同地說道。
「但是,在治軍上,我有自己的看法!」郭榮話鋒一轉,說道。
「噢!是嗎?願聽榮弟之見!」
郭榮頓了頓,繼續說道:「首先,要加強主將對軍隊的領導,同時,主將要絕對在皇上的控制之中。其次,要大力提供軍隊的戰鬥力,減少冗員和老弱病殘。最後,要做到軍令暢通,令行禁止。」
於清聽了,彷彿看見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自己的結拜兄弟,而是一個運籌於帷幄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曠世雄主。他甚至開始憧憬一個太平盛世的到來。
兩兄弟談古論今,互換心得,相談甚歡,說著說著就提到了趙匡胤。
於清問道:「榮弟,不知元朗這這小兔崽子現在怎麼樣了?」
郭榮說:「哥哥,你還別說,元朗這小子還真不錯,武藝高強,踏實肯干,和弟兄們相處融洽,確實是一個好兄弟!只是不知為什麼,他一聽說你來了就好像避瘟神似的躲得遠遠的!好像很怕你。他平時可不是這個樣子。」
於清說:「也許是我對他嚴厲了些的緣故吧。元朗是匡燕臨終前唯一放心不下的人,她託付我務必照顧好元朗,但是我行走江湖多有不便,現在他在你的麾下做事,哥哥我就拜託你對他多多照顧,當然他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該打就打,該罵就罵,不能由著他的性子。」
……
在於清的幫助下,郭榮頒布法令,要求澶州各級官史大力勸課農桑,鼓勵軍民開荒屯田,增加人口。鼓勵經商,發展經濟,同時輕徭薄賦,整頓吏治,從嚴治軍。僅僅一年的時間,澶州為政清肅,盜不犯境。郭榮深得民心,但他對百姓說:「這是天恩浩蕩,全是皇帝體恤民情,安撫百姓的結果。」
郭榮一點也不居功自傲,他謙遜的把所有的功勞都歸功於父皇周太祖郭威。
於清將這一切看在心裡,非常高興,對郭榮說道:「夫為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
二人相視而立,會心一笑。
……
就在郭榮治理澶州風生水起的時候。衛州的福勝客棧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自郭威稱帝后,他一改以往各朝皇帝的做法,極力息兵罷戰,與民休養生息,努力革除唐末以來的積弊,重用有才德的文臣,改變後梁以來軍人政權的醜惡形象。他崇尚節儉,仁愛百姓,不但重視減輕人民的賦稅負擔,自己帶頭儉省,下詔禁止各地進奉美食珍寶,並讓人把宮中珍玩寶器及豪華用具當眾打碎。
郭威的這些政治經濟舉措,不但深得人心,而且鞏固了大周政權,增強了國家的綜合實力。
衛州作為離京城較近的一個州,在國家大環境的影響下,一度蕭條的經濟再度繁榮起來。
福勝客棧也趕上了這股春風,幾乎要關張歇業的客棧一下子起死回生,短短半年的時間就恢復到之前的樣子,成為了衛州第一大客棧。
這天,上官穎兒正在和福伯正在算賬,進來一個風塵僕僕的青年道人。道人背上挎著一個青布包袱和一柄七星寶劍。看起來還算英俊的臉龐隱隱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陰氣,彷彿穩重的外表下面又有一種迫不及待的浮躁。最顯眼的是那空空如也的左臂,只剩一條袖子在風中搖擺。
「這就是福勝客棧嗎?」道人在一張八仙桌旁坐下,漫不經心地問道。
小二上前恭敬地回道:「正是,客官,您要吃飯還是要住店?」
青年道人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拍在八仙桌上,還是漫不經心地說道:「先上一壺好茶來!」
「客官,您要喝鐵觀音還是龍井?」小兒禮貌地問道。
「隨便!只要是好茶就行!」
「那就鐵觀音吧!我們店的鐵觀音可是遠近聞名,是當今皇子、澶州刺史、鎮寧軍節度使、檢校太保,太原郡郭侯爺特批的,是專門從福建進貢朝廷的御用貢茶。」
店小二見道人出手闊綽,就故弄玄虛的大吹特吹起來。
道人似乎對店小二的話很感興趣,就問道:「哦!是嗎?你一個小小的衛州福勝客棧,到底有何德何能能夠讓郭侯爺給你們特批貢茶?莫不是你吹牛的吧!」
店小二一聽,急了,爭辯道:「我沒有吹牛,你知道我家小姐相好的是誰嗎?」
「是誰?說來聽聽!」
「我怕說出來嚇死你!」
「說吧,我膽大,嚇不死!」道人不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那就是郡候爺的結拜大哥……」
「六子,去忙你的吧,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上官穎兒沒等店小二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
「小姐,我說的就是實話,怎麼說成是胡說八道了?」說得正起勁的店小二有些心有不甘。
「去沏你的茶!」上官穎兒有些發火了。
店小二一看東家生氣了,再也不敢吭聲,悻悻的去沏茶去了。
「先生,您別聽他胡說,他就是愛吹牛!」上官穎兒對道人說道。
道人看了一眼上官穎兒,被她的美貌給驚呆了,他直溜溜的盯著上官穎兒那顧盼生姿的面容,竟然一時有些心猿意馬起來,禁不住喃喃自語道:「想不到上官無我會有如此漂亮的一個妹妹!」。
道人的話音雖小,但還是被上官穎兒聽到了。她心裡一驚,問道:「怎麼?先生認識家兄?」
道人回過神來,吶吶地說道:「對,認識,認識!何止是認識!」
上官穎兒彷彿明白了什麼,連連後退,驚恐地說道:「你是李……」
話音未落,獨臂道人以化著一道殘影,以雷迅不及掩耳之勢點了上官穎兒的穴道,留下一張字條:上官無我,你妹妹在我手裡,如果不想她有事,就把乾坤玉壁的乾壁放在大相國寺大雄寶殿的神龕暗格里。
……
……
檀州,鎮寧節度使府。
午夜時分,郭榮坐在案前,獨自呷著悶酒,愁眉不展。熠熠的牛油燈照在他的臉上,那堅毅俊朗的臉龐顯得有幾分憔悴。
「侍衛何在?」郭榮抬起頭,向帳外高聲問道。
一個校尉應聲而來,「將軍有何吩咐?」
「去請於先生來。」
「喏!」侍衛應聲退下。
不大一會兒功夫,於清匆匆來到郭榮大帳。
「將軍半夜招我而來,有何緊要之事?」於清問道。
郭榮對侍從官說:「你們都退下吧!」
侍從們應喏退下。
郭榮說:「於大哥,我大半夜的請您來,有一特別重要的是和哥哥商量。」
於清問道:「什麼事?」
郭榮壓低聲音說:「大哥,我今日接到父皇密旨,說我奏請進京面聖之事被王峻知道后,他百般阻撓。父皇念他對大周有功,現在他又位高權重,父皇只得婉拒了我的請求。」
於清聽后,眉頭一皺,說道:「皇上現在只有榮弟你一位皇子,兒子面見父親,天經地義,他王峻卻百般阻撓,怕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郭榮說:「我也是這樣想的,以父皇的文治武功,要剷除此賊易如反掌。但大周天下初定,百廢待興,王峻確實是大周的功臣。父皇對此左右為難,如果殺了王峻,恐怕會引起元老重臣的恐慌,他們一定會詬病皇上卸磨殺驢,這對大周的穩定不利。但是如果放任不管,恐怕王峻會更加得寸進尺,肆無忌憚。」
於清說:「常言道,天欲亡之,必先狂之,將欲取之,必先縱之。相信王峻多行不義必自斃,以皇上的睿智,問題不會太大,榮弟不必過分擔心。」
「話雖如此,但是,王峻畢竟是元老重臣,位居樞密使,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又遙領地方軍事重鎮,黨羽眾多,怕是不可掉以輕心。」郭榮面色凝重地說道。
於清道:「兄弟所言極是,既然王峻極力阻止你進京,說明他對你是十分忌憚和嫉妒的,我們一方面要不斷增強自己的實力,另一方面要不斷削弱對方的實力,這樣一來彼消我漲,就算將來真有什麼差池,我們也能從容面對。」
「大哥所言極是,不知大哥有何妙計?」郭榮問道。
於清回答道:「現在天下諸鎮的地方實力派中,影響力最大的就是天雄節度使王殷和天平軍節度使淮陽王符彥卿。王殷狂妄自大和王峻頗有幾分相似,自然不甘聽命於王峻。淮陽王符彥卿素與皇上交好,只要我們能夠爭取到他的支持,集兩鎮之力,足以和王峻抗衡。至於其他諸鎮將領,雖然攝於王峻淫威,不敢和他作對,但只要有人出頭,他們也會見機行事,擁護皇上的。」
「所以,我們有必要去見一見淮陽王!」
「我也正有此意。」
「事不宜遲,我們明日一早就動身,前去拜見淮陽王。」郭榮說道。
翌日清晨,郭榮和於清帶領兩個隨從,備上一份厚禮,前往鄆州州淮陽王府。
話說李守貞父子自焚而死後,符昭君被郭威送符府,還認了郭威為乾爹。雖然有了一個權傾朝野、威震天下的義父,可畢竟自己是喪夫之婦,久居父母之家被認為是不祥之兆。
這天符昭君的母親對她說:「女兒呀,你看你一個喪夫之人,久居后家多有詬病,這樣一直和我們生活也不是辦法,還是隨便找一個喪偶的男人嫁了吧!」
符昭君聽了,哭著說:「娘!女兒雖然是一個喪夫之婦,但是女兒怎麼能隨便找一個人就嫁了呢?如果女兒遇不到一個情投意合的郎君,寧願在家侍奉父親和母親一輩子。」
老夫人說:「話雖如此,可是你那死去的男人是因反叛而死,你和我們生活在一起,怕會對你父親不利。」
符昭君聽了,義正言辭地說:「母親,這個您自不必擔心。我現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樞密使郭王爺的義女,誰敢多言?」
老夫人見說不動女兒,就說:「你既然不願意嫁人,那麼你就去廟裡出家做尼姑,燒香拜佛,為父母禱告延年益壽吧!」
符昭君說:「如果燒香拜佛能為父母延年益壽,女兒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只是女兒聽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只有多行善事,廣泛積德才能保佑自己延年益壽,如果只是磕頭作揖、燒香拜佛就能如常所願,那天下又怎麼有貧困潦倒之人?」
老夫人聽了,盡然無言以對,只能作罷。
後來郭威建立大周,當上皇帝,因郭威的親生子女全部被劉承祐殺害,因此他對符昭君這個義女就格外喜歡。下詔符昭君的父親封符彥卿為淮陽王,封符昭君為懿寧郡主。
從此以後,老夫人也再沒有為難她。
這天,於清和郭榮輕車簡從,秘密來到淮陽王府。郭榮遞上拜帖后,一個小廝稟報了淮陽王符彥卿。
符彥卿聽說是皇子郭榮求見,親自來到大門口迎接。
郭榮恭敬地拱手拜道:「郭榮拜見符伯伯!」
「啊!郭將軍!是什麼風把您吹來了?」
作為一個年齡和職位都在郭榮之上的前輩,符彥卿用「您」稱郭榮,足見他對郭榮的敬重。兩人的禮數都做到了位。
郭榮說道:「有勞符伯伯親自迎接,榮不勝榮幸!」
「哪裡!那裡!請!」符彥卿將郭榮一行引入府內。
符府下人將兩個隨從引到客房用膳。符彥卿沒有見過於清,但通過察言觀色,見他和郭榮舉止親密,想來不是一般人物,就問道:「郭將軍,這位先生有些面生,不知如何稱呼?」
郭榮微微一笑,右手虛引,介紹道:「這位是榮的兄長,於清先生,是自己人。」
「哦!」符彥卿不再過問,自然知道不是等閑之輩,將他和郭榮一起作為貴客款待。
符彥卿吩咐設宴款待郭榮和於清,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後,符彥卿讓家人和僕從退下,正色道:「郭將軍平時軍務纏身,日理萬機,今日突然造訪,怕不僅僅是來看望一下老朽吧?」
郭榮說:「符伯伯,明人不說暗話,我們此次前來,確有要事相商。」
「哦!願聞其詳!」
郭榮如此這般說明來意。
符彥卿說:「皇上待我不薄,將軍身為皇子,卻如此謙虛,稱老朽為伯伯!有用得著老夫的地方,老朽當萬死不辭!」
郭榮說:「符伯伯言重了,我郭榮何德何能,能得到符伯伯相助,我就放心了。」
符彥卿留郭榮等在府上歇息。
是夜,月明星稀,天高氣爽,郭榮在院子里納涼,突然被一陣悠揚的琴聲吸引。
「多美妙的琴聲啊!」郭榮情不自禁的發出了一聲感嘆。自從夫人劉玉霜去世后,他再也沒有聽到過如此美妙的音樂。聽著聽著,一時間他竟入了迷,尋聲向側院走去。
接著月光,只見一絕色女子真在涼亭下撫琴。那身形輪廓和劉玉霜有幾分相似。他痴痴地望著撫琴的女子,聽著這美妙的琴聲,竟有些失了神。
一曲奏畢,郭榮情不自禁地拍手叫絕。
彈琴的女子這才發現了郭榮,起身問安道:「想必這位便是郭將軍了吧!」
郭榮一驚,問道:「姑娘認識郭某?」
「不曾認識,我們素未謀面!」
「那麼你怎麼知道是郭某!」郭榮更加驚訝。
女子儼然一笑道:「聽聞今日父親會見了遠道而來的貴客郭榮將軍,並留將軍在舍下歇息,府中之人我皆認識,突見一生人,不是郭將軍又是誰?」
郭榮一聽,說道:「郭某早就聽聞符伯伯有位女兒才貌雙全,知書達禮,久居深閨之中,應該便是妹妹了吧?」
女子一禮道:「小婦人昭君見過郭將軍。」
郭榮一揖道:「父皇和符伯伯是生死之交,我們應該以兄妹相稱,什麼將不將軍的,你就叫我郭大哥吧!」
「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就叫一聲郭大哥吧!」符昭君一點也不扭捏作態。
接著月光,郭榮仔細看了一眼符昭君的臉。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就是這位見過大世面的大英雄也不禁被符昭君的美貌所吸引。和劉玉霜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符昭君邀郭榮在涼亭小坐,吩咐丫鬟備了些茶點。
二人趁著月色暢談起來,相談甚歡,大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
郭榮突然問道:「符妹妹,以你的才貌,為什麼不再找一個好的人家,卻甘願在這深閨之中埋沒了自己?」
符昭君捋了一下自己的秀髮,輕嘆一口氣說道:「郭大哥有所不知,昭君並非那看破紅塵之人。只是未遇到對的那個人時不想將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