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術法被禁錮

拚命的摸索，他堅信前方一定有屬於自己的一片清涼之地。

一個不是，百個不是……他快要挨到這個火堆的邊緣，突然摸到了一個非常寒冷的物體。他拾起物體，先開始在手中摩擦，雙手的灼燒感確實消失了。被灼燒感沖昏了頭腦，現在的他根本沒有顧慮其他事情，比如他手上的灼燒感不見了，是因為他的手不見了。

他開始拚命的往物體里塞，直到半個身體處於冰冷的狀態，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和那個物體正在合二為一。

「不——」

他又開始拚命的往外逃，一邊是熊熊烈火，一邊是吞噬自己身體的物體，使他進退兩難。

疼痛的灼燒感替他做了選擇。他在下一息開始，拚命的和物體融合。

進去了一些，再進去了一些……不到十息，他整個身體就融合在了物體內。也就在他進去的那一瞬間，他漸漸的開始失去理智。彷彿沒有了主觀意識，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眼神開始渙散，癱軟在物體內。雖然沒有了灼燒感，卻成了任人擺布的物件。

在他失去意識的最後一秒，火堆不再燃燒。男人不在，鑄台沒有消失，懸在半空中的是一把劍，像是剛剛鑄出來的。劍身有幾道細紋，紋路彷彿和易小白曾經受過傷的地方相似。

劍身拚命的在抖動，發出『嗡嗡』的玄音。在鑄台處，開始拚命的亂飛，彷彿沒有人可以控制住它。

直到面前進來一個人，和易小白長的非常相似，不知道該問些什麼問道：「大叔，這裡是哪裡？」

在那一刻，拚命亂飛的劍，突然停了下來，落在了鑄台上。如果他能看見那把劍，他一定會很好奇。

劍看不到男人，可面前的易小白卻看見了。男人和之前一樣，任由他說什麼都不答話，只是這次不同，他沒有鑄鐵，而是看著易小白淡淡一笑，就往火堆里跳。

亂飛的劍只看見了面前的易小白，對於男人的動作完全看不清。

易小白完全拉不住他，朝鑄台喊道：「喂——大叔，不至於吧！」突然他感覺面前有個物體，雖然看不見，卻完全感覺到就在眼前，正在盯著自己。

易小白開始拚命的跑，邊跑邊喊道：「什麼破劍冢，真是要人命了！！！」劍一晃動，就到了他的身後。就連劍本身都沒有意識，為什麼會追著面前這個人跑。

可能它只能看見易小白，其他人都看不見，才會想要知道一切，追著他。易小白眼前已經沒有了路，他只能回頭，可回頭卻是無盡的黑暗。

「打死小爺也不敢來了……太嚇人了。」

再次回頭的瞬間，他看見了剛才跳火堆的大叔，微微朝他一笑，他眼前一亮，一個下墜，穩穩噹噹的落在了甲地。

動靜雖然不大，但逃不了冷卿和厲谷的耳朵，他們兩人最先出到院子，見易小白安然無恙的揉著屁股，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樣，嘴裡還念叨著：「什麼破劍冢……一把劍沒看見，就被送出來了，還被那個大叔嚇一跳。」

冷卿冷冷的開口：「符令！」

易小白還沒反應過來，就把符令還給了他，他就離開了院子。厲谷卻百般好奇，但又不好意思開口問。

見他一副便秘的模樣，易小白開口：「你要說什麼就說什麼……」

他猶豫了片刻問道：「你見到了什麼？」

易小白依舊揉著屁股：「什麼也沒有，就看見了一個男人，一直在鑄鐵，像是在鑄劍吧，沒看清楚……他一直錘了又化，化了又錘。最後他跳火堆了，我就被送了出來。」

厲谷有些不信問道：「就這樣？沒有了？你的劍呢？」

易小白終於停下揉屁股的手，攤開無奈道：「就這樣，沒有了。我一把劍都沒見著，我哪來的劍？」

厲谷搖搖頭：「不可能，不可能！怎麼可能沒有劍？通過黑橋，就是劍冢……那裡有很多名家的寶劍。要想把劍帶出來，必須戰勝劍靈才可以過黑橋，才能把劍帶出來……」

他也很無奈：「你說的這些和我想象中的一樣，可事實就是我沒見到一把劍，就別說劍靈了。我就看到一條燃著青燈的路，走到盡頭就看見一個大叔在鑄劍。鬼打牆那種，一直走不出去，最後他跳火堆了我才出來的。」

厲谷說的才是他想象中的劍冢，就像鬼市鋪那樣，至少能感覺到劍靈的存在，還有劍氣。

甲地一個天資，走出來冷冷道：「易小白你別不是沒打過劍靈，怕丟人……故意編了個謊言吧！」

易小白沒有接他的話，完全把他忽視了，那位天資臉上的表情立刻僵住。

厲谷還是不相信，又問了一遍：「易小白你真的沒見到劍冢？」

「真沒有，真沒有！要不下次你帶我去看看？」

雖然很是奇怪易小白進的劍冢和自己進的不太一樣，但還是不想和他廢話了，一溜煙的回了自己的房間。

片刻后，符靈文偷偷的去找了易小白，又問了一遍事情真相。他還是一樣的回答：「要是不信，你可以用你的那個符紙，我不介意！」

符靈文思索了片刻，欲求真相，他決定用符紙，結果還是和易小白第一次說的一樣。

他有些失望：「不應該啊小白，你知不知道劍冢裡面的劍靈有多少？都有些什麼？」

「不知道，我見都沒見著，就別說知道了。」

「據說，劍冢裡面有三千六百個劍靈，最差的劍靈的修為都是練氣十層。靠修為壓制，你肯定帶不出一個劍靈。完全是要取巧，或者是劍靈看中你的，用其他的方法你就別想帶出來了。

你聽說過元嬰劍靈嗎？甚至還有化神境界的劍靈……據說劍冢內出現過元嬰劍靈，我還以為你進去劍冢，起碼還能見到一個元嬰老怪。」

易小白聽的心驚膽戰：「那他不得錘死我？」

「一般情況下，你不生出想要把它據為己有，它是不會動手的。何況，它只是個劍靈，沒有主人前，一直會被封印在劍里。」

「那也夠嗆，你是沒見過劍靈殺人。」易小白又想起在鬼市鋪的遭遇，差點就讓一屋子的劍靈給殺了。

符靈文停止了好奇心，淡然道：「本來還想讓你和我說說古塘庄劍冢有什麼，現在……也是破滅了。」

「我發現古塘庄的修士，好像個個都很高修，你看他們來的十個弟子，甲地兩人，其他都是在乙地或者丙地……哦不，還有一個在癸地，和小爺一樣。哈哈哈……」

符靈文有些不屑道：「那是因為他們各個都有劍靈，只是強弱問題罷了。」

易小白似懂非懂的拖著長調：「怪不得，他們修為都歘歘的往上走……」

兩人相談了片刻，符靈文便離開了。易小白也安心在甲地修鍊。

登山峰的弟子也沒有開始那般熱情上頭，蹲著他的人，也各自回了分地。誰都想趕快到達練氣五層去試煉，然後名正言順的進入九宗山為內門弟子。

易小白在甲地修鍊，是在天南星那裡特許的，畢竟他還是想吸收一些靈氣。

又半月，突然登山峰頂出現了大量的濃煙。開始只是一小片，之後開始慢慢擴散，直到整個登山峰都籠罩在黑暗中，濃煙內又夾雜著一些氣味，異常難聞。

一不小心吸進去，就想嘔吐。不，是真的開始嘔吐了。

「敵襲！嘔——」

「通知長老，敵襲了！嘔——」

「要死了！！！嘔——」

「天吶，這是什麼……嘔——」

天南星在別院，聽見弟子的傳音，全部在說話期間嘔吐了起來。一連串的嘔吐，聽的天南星眉頭緊鎖。

「怎麼回事？」

他抬手一揮，門立刻開了，一縷濃黑煙立刻鑽了進來。他轉動手指，黑煙圍繞著他的手指在旋轉。

嘴角微翹：「又是你！怎生如此不安分……」

音還留在別院，他人已經出現在了登山峰頂。易小白居住的院子，黑煙比哪裡的都多，他塞著鼻孔，焦急的在房間里踱步，嘴裡一直念叨著：「怎麼辦，怎麼辦……這個怎麼解？怎麼辦……嘔。」

他自己差點也嘔了出來，扶在牆上，盡量遠離丹爐。

天南星閉氣而入，見他狼狽不堪的模樣，有些想笑，但還是開口問道：「你煉的這是什麼丹？」

易小白聞聲，立馬感覺救星到了，幾乎要跪下來求他了：「我改了一些香生克的配方……結果……」此時他實在憋不住了，開始嘔吐了起來。等他吐完，天南星已經把他的配方看完。

微微蹙眉問道：「配方全在這裡嗎？」

他虛弱的點點頭。

天南星抬手一揮，丹爐的蓋子懸在空中，緊接著朝丹爐內加入了幾種藥草，換下了剛才的火石，換上了更高階的火石，煉製了十息，濃煙開始消失。但之前散發出去的還在登山峰中，弟子無一倖免。

甲地的天資只是比他們其他地方的弟子忍受的時間長一些，但是他們吸收進去的濃煙是最濃的，所以全部都嘔吐了起來。

從九宗山俯視而望，登山峰東面，完全是漆黑黑的一片。本來不怎麼亮堂的西峰，在此時感覺正在發光。

一西峰弟子在頂端，望了一眼東峰方向：「你們快來看，東峰怎麼了？」登山峰東面完全籠罩在一片漆黑下，還散發出陣陣嘔吐的聲音。說敵襲的弟子一點也不誇張，這簡直是要把登山峰滅了。

天南星接手丹爐后，濃煙就開始消散。從丹爐內散發出無色無味的氣體，聞之心曠神怡，嘔吐感也隨之消失。只不過他一直在思考，如何把登山峰內瀰漫的濃煙去除。

突然易小白一個靈光，點燃第二個丹爐，飛速的加入藥草。就連天南星都沒看清他的手法，他就把爐蓋蓋上了。

天南星忍不住問道：「你的一味藥草放早了。」

易小白沒有答話，專心的看著丹爐，直到丹爐開始有了滋滋的響聲，他眉目才舒展開來。緊接著，從他的丹爐內浮出一縷青煙，越來越多的青煙冒出，就在登山峰頂形成了一個雲朵。

「成了！」

易小白興奮的道：「需長老助力。」

天南星自然明白他的用意，嘴角一翹，推動著那朵雲，慢慢的開始從登山峰頂向下移去。行過的地方，濃煙開始散去，彷彿降下了一場清洗登山峰的大雨。

半個時辰后，登山峰的濃煙全部消失，弟子也沒有其他的副作用。只不過，他們集體上了甲地。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剛才嘔吐過後的那種虛弱神情都還掛在臉上。

「別以為你們是天資就了不起！！！」

「就是，天資就可以隨便把弟子當試驗品嗎？」

「剛剛是誰在煉毒？快點滾出來！！！」

引起公憤，齊聲喊道：「滾出來，滾出來，滾出來！！！」

天南星看著易小白淡淡一笑道：「始作俑者，又成了英雄，這下可好玩兒了……」音未落，易小白就被他推出了房間，直接出現在甲地。

弟子見易小白出現，雖然有些激動，但還是被憤怒沖昏了頭，平緩了一些的語氣：「易師兄，你怎麼從裡面出來？」

「小白，不會你……」

「小白師兄，你是不是被他挾持了？」

易小白聞聲，見這勢頭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樣，假裝憤怒道：「不知道誰在煉丹，把我熏的要死，都吐了好幾次了！這不找出來瞧瞧……」

他的話得到了很多弟子的認同，閑聊了幾句，又開始『討伐』甲地的天資。

「誰在煉毒，滾出來，滾出來，再不出來找長老嚴辦！」

易小白心虛的跟著他們小聲喊道：「對，滾出來……」

甲地的天資早就聽見的喊聲，只不過他們吸收的濃煙更濃，也比山下的弟子更多，都還在屋內調養。結果聽見易小白還加入他們在『討伐』，全部出現在門口處。

五人的氣勢，比他們幾十個弟子的氣勢更加磅礴，憤怒的彷彿身後帶著千軍萬馬。易小白見狀，人早就溜了。

五人齊聲怒道：「易小白！！！」

聲音響徹天際，使得登山峰都顫動了幾下，就連相隔甚遠的西峰，也隱隱約約聽見了一些響動。

易小白拚命的往癸地跑，嘴裡叨叨著：「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你們到底誰在煉毒，快站出來，給個交代吧，不要以為你們是天資就可以為所欲為。」

「會武還不是靠小白師兄！」

「現在在這裡耀武揚威做什麼？」

五個天資誰也沒有說話，齊齊的藉助法寶，或者神通，追著易小白的身影而去。

易小白很快就感覺到身後，有五個『殺手』正追著他；「啊——別，大家都是甲地人，不要這樣對小爺……」

厲谷厲聲道：「易小白，你這個禍害！」

「易小白受死吧！」

「小白你不厚道……」

三道劍光，齊向他飛去，他閃躲的同時，還在向前跑。在五個天資的身後，跟著一些練氣三四層的弟子，再之後就是一些練氣一二層的弟子。易小白像是蟬，天資是螳螂，而弟子是黃雀……當然天南星就是那個戲台下的人。

他正看著登山峰的熱鬧，有些好笑，但又覺得有趣：「倒是很有趣……」

音方落，就聽見決明子的聲音出現在耳邊，毫無情緒道：「何物有趣？」

天南星恭敬的行禮：「師父！」

「徒兒終於知道為什麼師父想要他來葯閣……」

決明子也在登山峰頂看著山中的這一齣戲：「哦？」

天南星笑道：「不過，徒兒話說在前頭，他的丹房必須遠離徒兒百丈，最好是在葯閣外給他一間丹房。」

決明子是聽見登山峰響動非常大，又偶然看見有濃煙瀰漫，才下山看看：「看來此事，亦是他惹出。」

天南星把事情的原委道出，只見從來不苟言笑的決明子，突然大聲笑道：「甚好，甚好！且看他試煉如何。」

「恭送師父！」

天南星剛才話雖這麼說，但他還是想看到易小白進葯閣，從剛才那一幕開始，他就知道易小白太適合來葯閣。

他望著易小白的方向，自語道：「煉丹師……」

突然他再次聽見決明子的傳音：「長老人選已出，試煉開啟，即可歸來。」

恭敬回道：「多謝師父！」

天南星本就無心在登山峰當什麼長老，但他知道決明子自有他的用意。而如今，登山峰的樂趣是葯閣從未有過的，讓他心生一絲不舍。

他們一群弟子，滿登山峰的跑，幾乎快要跑遍所有區域，也沒有把易小白抓住，很多弟子都已經放棄了去追。

四五個弟子氣喘吁吁的伏著：「他奶奶的，天資果然是天資……累死了累死了！」

「我也不行了，跑不過跑不過……」

「我也跑不動了！」

唯獨易小白像是打了雞血，拚命的上躥下跳，還發出慘叫的聲音，身後的天資也漸漸的開始有些力不從心。

易小白邊跑邊喊：「長老，救命啊！他們要打死我！」

「易小白你個臭不要的。」

「有本事煉毒，怎麼沒本事承認了！」

「有本事別跑！」

易小白：「不跑你們就要打死我了！啊——」

整個登山峰都回蕩著他的慘叫。追到天黑，他們也沒能抓住易小白。

「他是猴子嗎？怎麼跑的這麼快？」

「他對登山峰這麼熟？」

易小白不像他們，整天窩在甲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對登山峰的一草一木了解的透透徹徹，畢竟這樣的事情不是一次兩次了。習慣了就好了，跑跑就認識了。

趁他們不注意，易小白一溜煙的跑進了藏書樓。他覺得在登山峰內，只有這個地方是最安全的。首先一般的弟子是付不起藏書樓的門貢；其次藏書樓里的空間他們從外面打不開；最後他對這裡非常熟悉。

「長老，牌子在這，不要告訴別人我在這裡。」

歘的一聲人已經躲了進去。

門外的老者千年不變，見到他來，微微一笑，沒人能看透他的心思。

幾個天資追到藏書樓門外，左右看了幾遍，又商量了一下，符靈文突然看見藏書樓開口道：「他肯定在這裡面！」

五人二話不說把竹牌交出，走了進去，剛進門就看見易小白在空間內躲著。

「易小白！別以為我們找不到你！」

「給我出來！」

「死出來，保證不打死你！」

易小白仗著他們打不開空間門，在門內開始嘚瑟：「有本事你們進來！」

反正他聽不見外面的聲音，外面的人也聽不見他的聲音，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很欠揍。可又無奈，只能四目相對，打眼神戰。

就在易小白還在空間內嘚瑟的時候，空間的門突然向外而開。易小白說話的聲音停止了，同時也傻眼了。

五個天資個個興奮起來，看著易小白詫異的眼神。

易小白立馬認慫，舔著臉，彷彿要跪下祈求：「那個……大哥，哥……我錯了，我給你們道歉，之後惟命是從，絕對不惹是生非！」

「易小白吶易小白，你也有今日……」

「小白，這次我真不想幫你。」

「易小白給我們死！」

易小白退了幾步：「哥……哥…...別，別這樣，這件事也不完全是我的錯，是他們認為的……出事的第一時間，我就出門解釋，可他們非是不聽，我也沒辦法是吧……」

厲谷打斷他：「你解釋個屁！上！」

五個人圍著他，藏書樓內術法被禁錮，他們只好赤手空拳的把他揍了一頓。把他打的鼻青臉腫，他也沒還手。本來這件事就是他的錯，他也不好意思還手，其實是他根本就沒有還手的機會。

他們五人中，就只有符靈文下手稍微輕一點，其他人恨不得揍死他。揍完之後，他們五人都神清氣爽的走出藏書樓。

易小白揉著發青的臉，小聲嘀咕：「他奶奶的……就煉個丹，怎麼都和小爺過不去。不經歷失敗，哪能走向成功。屁都不懂！他奶奶的……」

走出空間，去門口拿竹牌，想從竹牌內掏出一些冷凝霜，結果發現一枚都不剩。還聽見幾聲彷彿笑岔氣的半咳，他猛然回頭，就看見老者睜著眼睛看他如此模樣。

「笑，就知道笑……是他們和你熟，還是我和你熟……你就放他們進來？」

他的臉腫了起來，說起話來異常滑稽。老者再次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一次，老者沒有刻意控制自己的音量，放聲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