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九百七十八章 傳位與祖訓
說到這裡,段琳根本就不理會此時,一臉麻木的黃瓊。一把將人推倒,低下頭良久才重新坐到黃瓊身上。滿足的輕嘆一聲:「陛下才是這世上真正的男人,就他的那個樣子和本事,也不知道誰給他的勇氣,整日裡面花天酒地。到時候,氣也把他給氣死了。反正到了京兆府,便是陛下的地盤了,陛下想怎麼樣都可以。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陛下可千萬不能忘了我。」
看著重新陷入瘋狂的段琳,黃瓊也只是輕嘆一聲,並沒有再說什麼。此時,也算是允諾了下來。而在段琳回府沒幾日,便傳來了安西王急火攻心,重病卧床的消息。聽到這個消息,黃瓊雖說知道前因後果,但也沒有多說什麼。他相信,自己在說了那番話之後,段琳行事還是有分寸的。估計也就是讓人難受一段時日,甚至會生不如死。可若說要了他的命不太可能。
而黃瓊除了賞賜了一座將軍府之外,對於被遷至京兆的安西王諸人,並未給與其他的賞賜。奉恩將軍的俸祿,雖說低了一些,可人家並不差錢。不僅這些年在西域聚斂的財物,黃瓊只是查抄了一部分,剩下的足以夠他們一家人豐衣足食,過上百餘年的了。更何況,在知道身為自己師弟的安西王一府人,被遷移回京城之後。易瑛因為身體的原因,並未進京城探望。
卻派遣兒子,來京城探視這個舅舅。當然,這個是在黃瓊允許的情況之下。當年,他在易瑛被蜀廢人四處追殺的情況之下,明知道蜀廢人在朝中明裡暗裡的勢力,依舊挺身而出保護了易瑛母子,也正是這一點,才讓黃瓊心中對他還是有些感激的。若非如此,單單是賈權遇險時見死不救,就足夠他死多少回的了。易瑛沒有出面,派兒子來探望,黃瓊並不會太阻攔。
英昊在探視時,不算各種珍禽異獸的皮毛,以及白山黑水之中的奇居山貨不算。單單武威錢莊現兌的銀鈔,就奉上了十萬貫。還額外送了遼陽府外的三個莊子,而這三個莊子每個都達到了三千畝地。當然這些東西,都是英昊在進京第一時間便入宮,稟奏了黃瓊,並且得到了黃瓊的允許。在黃瓊看來,只要是心思放的正一些,送一些錢帛和莊子,這東西倒無所謂。
而其實讓黃瓊頭疼的,並不是英昊的探視,也不是這位老兄怎麼安置。而是回京之後的段琳,胃口卻是越發的大了。不僅進宮越來越頻繁,但凡沒有人便纏著黃瓊。倒不是不能支撐,對付一個段琳還是沒有問題的。可問題是,她這麼頻繁的進宮,若是被有心人看出點什麼,那就是要壞了大事。到時候,對於自己的聖譽可太過於有損了。只是對於黃瓊的這個擔心。
段琳卻很是嗤之以鼻,根本就不在乎,還是我行我素的。用她的話來說,當初誰讓陛下將她許給那個人,害的她這麼多年獨守空房,現在必須要補償她。而除了段琳讓黃瓊頭疼之外,剩下的便是一群不肯出嫁的小公主了。將大部分的政務,都推出去的黃瓊,此時最愁的便是這些丫頭,一個兩個的不肯嫁。哪怕黃瓊允諾,她們自己可以找駙馬,都沒有一個點頭答應。
除了這兩樣,黃瓊現在的日子,可謂是過的輕鬆愜意。沒事將何青竹、趙秀與王琴心,張巧兒與劉蕊召進宮來胡天黑地一番。或是帶著司徒喚霜幾個人,在京兆周邊遊山玩水。而隨著大量半強行的向東北以及西域、雲南方向移民,再加上出海貿易的日益興盛,中原的土地兼并越燃越烈的趨勢,終於降了下來。哪怕因為隨著丁口錢的取消,人口不斷的大規模滋生。
但土地價格,尤其是土地租佃的價格,卻是一直在緩慢的滑落。隨著土地與糧食的價格下跌,崇德二十三年,朝廷終於徹底取消了對糧食釀酒的禁令。正式大量的放開了釀酒令。原本便是按照朝廷定律,只能用儲備五年以上糧食釀酒的,也依舊只能偷偷摸摸的釀酒的諸作坊,到各地官府登記,繳納兩貫錢的稅,領取一份牌照之後,便可以公開釀造各種糧食酒。
崇德二十四年開始的,先以湖廣南北路為試點,開始的改土歸流。雖說引發了湖廣南北路,黔中路、雲南路以及廣南西路夷人部分叛亂。甚至雲南路在一定程度上,可謂是村村點火,樹樹冒煙。但在朝廷大軍多路絞殺之下,最終大規模的叛亂徹底平息。那些抗拒改土歸流的土司、頭人、族長,被強行遷移離開故土。接受的,則陸續被授予同知、通判等空銜養起來。
原本所謂的團練使,兵馬副使,可以掌握一定自身部族軍的武職,通通的全部被取消。民務一律由當地官府治理,那本的那些人,只是成了一個擺設。原本不納稅的特權,也全部都被取消。雖說後續風波,一直到了黃瑞楓繼位才徹底平息。但到了崇德二十九年,在朝廷不擇手段強硬行之下,大致上已經基本都解決。整整五年,耗費軍費近千萬,黃瓊依舊覺得值。
崇德三十年,已經進入五旬的黃瓊。在傅遠山與於明遠,相繼在春季去世之後。自感年紀漸長、精力已經不夠,以擔心重蹈前唐玄宗,先明后暗覆轍名義。於當年秋天,於麗正殿將帝位正式傳位給了皇次子雍王,冊立雍王妃李窈窕為皇后。而自己則攜帶嬪妃,全部搬到了永福宮去居住。不過在傳位詔書上,黃瓊直接明確了六件事,留給與後世子孫作為祖訓。
首先,那就是哪怕縱然國破身死,歷任帝王無論面對在強勢的異族入寇,也不得割地、和親、稱臣。另外兩件事便是,無論何時不閉關鎖國,永世不得加賦,以現有宮殿為基礎,不治宮室。若是有違背此訓著,永非黃家子孫。傳位儀式之後,黃瓊沒有在宮中多待。左手牽著司徒喚霜,右手牽著一直在自己身邊長大的,黃瑞楓的嫡長子,離開了宮中前往永福宮。
搬到永福宮的黃瓊,效仿起來當年老爺子的做派。每日里除了與三兩個老友,釣魚、喝茶之外,便是帶著自己的還在世的嬪妃,去遊山玩水。再不便是與天下所有的父母一樣,操心自己那些還沒有娶妻,或是嫁出去的女兒親事。這也是他乾淨利落的,將所有的大權交出去之後,唯一保留的許可權。用黃瓊的話來說,給孩子找夫婿和妻子,不是國君而是父親的權利。
這個權利,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會交的。當然體貼父皇的黃瑞楓,自然不會再這個事情,與他爭執什麼。畢竟自己的皇帝老子,連這個天下都讓出來了。不肯放棄做爹的權利,也是正常的很。更何況,作為皇帝又作為哥哥的黃瑞楓,對於自己那些弟弟還好說,並不算怎麼頭疼。可對自己那些,以自己嫡親妹妹為首的,從不知道賢良淑德為何物妹妹們卻是頭疼的很。
黃瓊這個老爹,把持著指婚的權利,這是他樂不得的。甚至在心中,大大的鬆了一口氣。甚至不單單如此,黃瑞楓便是將自己起年號的事情,都交給了父親。而黃瓊倒也沒有客氣,直接大筆一揮,給他的年號定為宣德。對於這個中規中矩,明顯順著父親崇德年號來的年號,黃瑞楓倒也說不上滿意或是不滿意。對於他來說,倒是並不很在意這個,順耳便能對付用。
而黃瓊的提前傳位,倒也沒有太出乎天下的意料。畢竟早在崇德二十四年,黃瑞楓西域平叛歸來。每年的祭祖、祭天地的事情,黃瓊便當了甩手的掌柜。若不是南方改土歸流的需要,一旦失敗了得有一個人承擔責任,恐怕早在崇德二十六年,估計這位屁股已經有些坐不住,早早的實際上便已經當起了甩手掌柜,基本已經不插手日常政務的皇帝,恐怕就會提前傳位。
黃瓊退位之時,給後世子孫留下了北到小海,南到騰衝,東到夷州、西到夷播海的廣袤國土。留下了國庫藏錢六兆,可供三年使用的糧食。同時丁口數量,已經具增加到了數千萬丁口。可謂是一個國土廣袤、富足的大國。黃瓊曾經與黃瑞楓談起過,於國事,他最大的遺憾是兩件事。一個沒有將雪域高原收入囊中,另外一個便是東瀛諸島,未能納入大齊的版圖。
雪域高原不急於一時,還是利用高原上諸國相互征伐,而徐徐圖之為好。可盛產黃金、白銀與硝石、硫磺的東瀛諸島,還是要儘可能的早一些收入囊中。否則,在大齊如今已經盛行以金銀為貨幣的情況之下。那些貴重貨幣的來源,都掌握在海外,他心中始終不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只是當時因為水師,還未能完全成型,還無法承擔征伐任務,他才一直緩下來。
父親的憂慮,讓黃瑞楓也不由得點了點頭。雖說這個時代的尋常人,便是一些高級官員,也沒有什麼所謂的金融危機意識。但黃瑞楓畢竟是黃瓊一手帶出來的,刀把子不能握在別人手裡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而見到兒子的一臉的沉吟,黃瓊卻並未逼他,而是鼓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說了一句如今整個天下已經交給他,該怎麼處置是他的事情,便不再理會了。
宣德九年,原本太上皇生活過的很愜意的黃瓊,突然接到已經卸任南鎮撫司都指揮使的高無庸奏報。當年的二公主、因為當地,年初發生了地牛翻身。如今的皇次女。在隴南與東川路交界看病施藥。聽到這個消息,黃瓊二話沒說。與司徒喚霜兩個人,一路上輕車簡從,趕往了隴南。黃瓊相信。自己那個二女兒出現在隴南,她們那個門派就一定不會太遠。
只要能找到她們那個神秘的門派,母親的墓地還能夠太遠嗎?其實,黃瓊心中一直有一個執念。那就是找到母親的陵寢,哪怕磕一個頭也好。只可惜,從接到母親去世的信,一直到他傳位,哪怕派出無數人力與物力查找,都未能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