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太子殿下
果然是個沒腦子的蠢奴才,還以為她有什麼厲害的招數呢,竟是想在這件事情上做功夫。
老夫人臉色一寒,一雙略有些渾濁的眼睛立即瞪向牧梓瑜,厲聲道。
「竟有如此之事?怎的無人早些稟告於我!」
畫眉立即哀聲道。
「回老夫人的話,梓瑜小姐脾性狠戾,一路上對奴婢是又打又罵,奴婢實在是不敢說啊,昨日聽聞她竟然成了府中大小姐,奴婢擔心會壞了咱們尚書府的名聲才斗著膽子前來道出實情!」
老夫人板著臉孔看向牧梓瑜,「可是真有此事?!」
牧梓瑜嗤笑一聲,冰冷的視線投向畫眉,畫眉立即心虛的低下了頭,不敢看她。
「當晚李嬤嬤張嬤嬤都在,到底發生了什麼祖母大可喚她們一問,我確實被歹人要挾,可玷污身子這一說是如何來的,畫眉你倒是跟我說說看!」
牧梓瑜聲音不大,氣勢卻如同一把鋒利的劍直直戳入畫眉的心裡。
老夫人立即讓身後的侍女將李嬤嬤與張嬤嬤叫到了廳內,兩人一進來便見畫眉跪在地上,立即也跪在她旁邊。
張嬤嬤一臉慌張惶恐,李嬤嬤則冷靜一些,只是有些緊張地與牧梓瑜對視了一眼,牧梓瑜給她一個安撫的眼神,開口道。
「事實如何就如何說,如有半句謊言死後是要被帶去地府吞一千根針下油鍋活炸的,開口前都掂量好。」
老夫人不滿地看了她一眼,接著轉頭對地上的李嬤嬤道。
「你們在益州城那一晚究竟發生了什麼!快誠實道來!」
李嬤嬤面色冷靜,對老夫人點點頭,語氣恭敬道。
「回老夫人的話,當晚到城內打尖兒時已經傍晚,奴婢開了一間上房一間下房,隨後便叫店家給小姐抬水沐浴,奴婢去廚房給小姐熬藥,誰知一上來就見小姐渾身被畫眉這個惡奴燙得通紅,隨後小姐便懲治了畫眉。」
說到這裡,畫眉臉色一白,頭垂得更低,幾乎要挨到地上了。
老夫人皺眉看了畫眉一眼,抬了抬下巴對李嬤嬤道,「繼續說。」
李嬤嬤點點頭。
「隨後小姐便用膳了,奴婢與張嬤嬤畫眉都在房中,誰知一名男子突然破窗而入,用一把匕首威脅大小姐替他掩藏行蹤躲避官兵搜查,大小姐十分聰慧,與男子一番言語,這男子便藏在浴桶後方,隨後官兵便走了,男子也從窗戶飛身而走。」
老夫人轉頭看向張嬤嬤,冷聲道,「張嬤嬤,李嬤嬤說的可是事實?」
張嬤嬤連連點頭,可畫眉卻怕眾人注意力被李嬤嬤帶走,在牧思俞一個警告的眼神下,她立即指著李嬤嬤道。
「老夫人!李嬤嬤是大夫人的奴才,當然會避重言輕!那浴桶可是大小姐她才沐浴完不久的,褻衣小衣全在裡面!真是不知廉恥!如果是奴婢早就跳下護城河以證清白了!」
牧劉氏臉色一寒,冷冷看向這個膽大包天的奴才,她剛想開口說什麼,牧梓瑜輕輕摁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說話。
牧劉氏在府中的地位也有些尷尬,還是不要將她牽扯進來才好。
老夫人心知此事要用來責怪牧梓瑜也有些牽強。
可她對這個一回來就將牧思俞踩在腳下的孫女十分不滿,剛好想借這個事情打壓一番她的風頭,於是她皺眉對牧梓瑜開口道。
「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你怎能讓他躲入浴桶后?此番舉措十分不妥,傳出去別人就會說我牧府嫡小姐不知廉恥!」
牧梓瑜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語氣平靜回答道。
「那孫女不讓他躲去浴桶后,難道要活活被他用匕首捅死?」
牧劉氏心疼地握住她的手,沒想到李嬤嬤竟然未將這件事情告訴自己,只怕是梓瑜為了不讓自己擔心特意叮囑的。
一想到自己的乖女兒差點被惡人所害,牧劉氏真是又氣憤又心疼,最讓她心寒的,是老夫人的態度。
難道廉恥與面子比親孫女的命還要緊嗎?
老夫人被牧梓瑜頂撞的態度氣到了,她猛地一拍紅木太師椅的把手,怒眼對牧劉氏道。
「如此不知羞恥不從婦德的女子如何能做我牧府的嫡大小姐?!說出去真是會貽笑大方!她哪裡有思俞一半好?思俞十一歲便作詩名滿京城,牧梓瑜字都認不全,還想要這大小姐的位置?!」
牧梓瑜看著她,心裡沒有任何失落或是難過的感覺。
上一世自己已經將這諾大的牧府看得透徹,所謂親情不過是漂浮在表面的虛偽外衣,是這些人涌用來維持自己光鮮外表的一個裝飾而已!
「祖母,思俞姐姐十一歲作詩名滿京城,你可知我十一歲在做什麼?」
還不等牧老夫人回答,她垂下頭冷笑一聲,臉色平靜道。
「天還沒亮便起床給那家買我的人做早飯,當然,我是沒得吃的,餓著肚子去山裡砍柴,餓了就吃點野果子,渴了就喝點山泉水,倒也是樂得自在,不過可惜沒有像思俞姐姐那般幸福,能夠去女學學功課作詩,還能得到祖母父親的疼愛……」
她的語氣越來越輕,最後疼愛兩個字似乎都只剩下氣音,消散在死一般寂靜的廳內。
牧劉氏是第一個出聲的,她雙眼含淚,一雙盛滿秋水的眸子滿是心疼與愧疚的情緒,一雙手也緊緊將牧梓瑜布滿老繭的手握著,嘴唇顫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老夫人的臉色也肉眼可見的緩和了下來,似乎也動了惻隱之心。
牧思俞輕咳一聲,面色悲痛對老夫人道。
「妹妹實在是太可憐了!這麼多年,也不知道那家人有沒有對她做什麼!可憐的妹妹!」
一聽到這句話,老夫人的臉色迅速就僵硬了。
牧思俞的話可是提醒了她,這麼多年牧梓瑜在外面,身子還干不幹凈都難說!縱使她可憐,可這樣一個不乾不淨的女人怎麼能做尚書府的大小姐呢!
牧梓瑜冷冷看著坐在老夫人身旁一臉傷心看著自己眼神卻十分得意的牧思俞,嘴角也扯出一個假笑。
果然,牧思俞的心機還真非一般人能比。
牧老夫人緊皺著眉頭,似乎不知道該如何決定,就在牧思俞還想添把柴加把火最好是將大小姐的位置拿回來時。
一個身穿深紫色五爪金龍收腰廣袖上衣,利落黑色馬褲長靴的高挑修長身影走近廳內,瞬間身後是方才說有事想離開的牧霄之緊隨其後。
見到那個熟悉的狐狸面具時牧梓瑜就有些奇怪,這個太子殿下難道一天到晚沒事做?怎麼又來牧府了?
傅庭曦一進到廳內,所有人立即起身對他福身行禮,也立即有小廝搬來紫藤木椅子放在牧老夫人讓開的位置讓他坐下。
傅庭曦姿態優雅坐下,接過丫鬟遞來的茶盞,隨後便對一臉莫名的牧梓瑜投去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牧梓瑜微微皺起眉,還真不知道這個太子在對自己表達什麼。
這狐狸面具只能看見一個漂亮的尖下巴還有唇色略淡的薄唇,這種看不出一個人情緒的感覺讓她有些不習慣。
老夫人倒是知道太子不能得罪,立即對他笑道。
「太子殿下又來做客了,著實讓老身受寵若驚。」
傅庭曦淡淡的點點頭,隨後便掃視了廳內女眷一眼,被他掃到的牧思俞立即羞澀的低下頭,似乎覺得太子就是為了她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