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番外3 朝陽

「駕！」

廣袤的草原上，一個紅衣女子騎著駿馬，踏過水窪，掠過青草。

「老妹你慢點！」

阿古達木在後面追趕，暗自懊惱，早知道就不給她看這匹馬了，追都追不上。

「哈哈，太爽快了。」

朝陽停在湖泊邊上，讓馬兒休息休息去喝水。

「小姐！」

「小荼你怎麼來了？」

「聽說你騎了烈馬就走，我擔心。」

小荼看她沒受傷才放下心來，不然有負於主子重託。

「有什麼擔心的，我馴馬可是好手。大哥呢，怎麼比你還慢？」

「我是知道小姐會來這，所以直接就過來了。」

得虧小荼知道朝陽的習慣。

「嘿嘿，這匹馬真不錯。」

「小姐，這是中部拔飭族送來的，說要求娶您呢。」

「厲寅那小子？」

「是啊，上次騎射大賽，他一眼就看中了您。」

「那我不要了，給他還回去。」

「小姐啊，怎麼還的回去，你都收下了，我們攔都攔不住。」

在我轉身的一刻，他就吐血了，跌坐在那棵八棱海棠樹下。海棠花瓣因為震蕩，片片掉落，在一片白色的花雨中，他身上的血跡如此刺眼，身影好像就離我遠去，再也抓不住。

自從這天起，我就能看見他的生命在流逝。

「起來喝葯。」照常我扶起他。

「我說過了，葯治不好我的身體。」

「那也得喝，能拖一天是一天。」

他閉嘴不肯喝葯，我也來了脾氣，「不是你說這個方子能緩解你的病情嗎？」

「可是多活一天又有什麼用，你討厭我。」

「……」氣結。

「我不想要你這個樣子。」

「我就想嗎，是你毫不顧忌我的感受，斷了我多少念想？」

「好，我的錯。可是錯已鑄成，你怎麼樣才能原諒我？」

「……把葯喝了。」

「就這？」

「就這！」我沒好氣把葯給他灌下去了。

看他身體弱成這樣，我還能跟他計較什麼。

「休息吧，我走了。」

「別走。」

「你現在要休息，其它什麼都不能幹。」

「我去外面躺著。」

「不行，外面有風。」

「天氣難得這麼好，你給我披件衣服就是了。」

剛想拒絕，他又用哀求的眼光看著我。

「麻煩。」

今天天氣是不錯，我以前也喜歡躺在藤椅上。

「我背你過去。」

「我沉，你扶我就行。」

「你哪裡沉了，你暈倒還不是我背的，少啰嗦。」

我把他背到藤椅上，心裡還是難過，比上次還要輕。

「中午你必須多吃點了。」

「我吃不下。」

「吃不下你也得吃，你都瘦成什麼樣了，還說要撐到我之後再……反正你就是要多吃。」

「好。」

笑屁笑。

我們整天沒有其它事可做，只是吃了睡，然後再躺著看看天，看看月亮星星。有事的時候整日惶恐，現在一旦靜下來，就顯得空虛。

「我的手有點涼。」

「手涼就別伸出來。」

「你握著我吧。」

「不握。」

「我冷～」

「得得得，你別這種語氣說話。」

病倒以後，他越來越像小孩子了。

「如果我們是普通百姓，生活是不是就像這樣？」

「不是。」

「怎麼說？」

「普通人家要生活，得賺錢，怎麼會有時間整日躺著。」

「我有足夠的錢，不需要出去找事，不會讓你受苦。」

要是過普通生活，王宮裡隨便一件東西，都能吃一輩子。

「就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現在還想那些幹什麼，不可能實現了。

「你知道知了的一生多長嗎？」

「幹嘛突然問這個問題？」

「小時候你不是總喜歡抓它們嗎？我想知道。」

小時候嫌它們聒噪，夏天天氣本來就熱，它們還在外面叫個不停，我煩的慌，就爬到樹上去把它們全部抓下來。後來覺得挺好玩，就變成了樂趣。

「我就夏天看見過它們，應該只能活一個夏天吧。」除了夏天，就沒聽過它們的叫聲了。

「不對。」

「？」

「它們的壽命很短，只能活十幾天，甚至只有三天。」

「噢……你想表達什麼？」

「不管我們的日子還剩多少，客觀來說，十天可以成為一輩子，三天可以成為一輩子，一天，也可以成為一輩子。」

「你直接就說珍惜現在就好了，還繞這麼一個大彎。」

道理都懂，但是，不能釋懷。

他在藤椅上睡著了，我給他把衣服蓋好，瞧見他的臉時，發現他長得跟千面還挺像的，都是清俊類型，只不過哥哥的眉目更加濃重。

「睡著了都不鬆開眉頭。」我摁上他的眉心，給他鬆開。「現在又沒有需要你操心的事了，南祟馬上就要落到褚德手上，他有異族血脈，幼時又遭人欺辱，尤其是那幾個兄弟，更看不上他。我昨天發現你的信件了，上面說褚德會聯合北方，趁機徹底把他的兄弟解決，到那時候，南祟就改朝換代了。阿爹的遺願，你才是完成了。」

不知道當年阿爹是什麼樣的心情，讓哥哥做這件事的，他難道不知道這件事要做，有多麼難嗎。

「還有一件要操心的事。」

「你醒了？」

「嗯，我想進去了。」

回到房間他拉著我說，「還記得阿娘給你留的首飾嗎，我給你放床底的紅箱子里了，除了那些，裡面還有一套衣服，你一起拿出來。」

「什麼啊？」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進去拿出來一看，是一套嫁衣。

「這是？」

「母后留的，首飾匣子里你說像鳥巢那個，是鳳冠。」

「哪有這樣的鳳冠。」

「你是在嫌棄母后的設計不好嗎？」

「……沒有。」

「那你裝扮上，給母后看看。」

「這是給她的親生女兒留的吧，我穿不好。」

「沒事，就當是乾女兒，她也會很高興。」

可是……好吧，我心裡其實期待的。

「很好看。」

「我還沒穿呢。」

「我是說衣服。」

「……」

……

「好了，去見阿娘嗎？」

「嗯。」

「誒你怎麼起來了？」

「我休息夠了，今天你是新娘，怎麼能讓你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