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危城(2)

第2章 危城(2)

國讎家恨!

北冥主帥所經歷的,眼前的這個孩子也同樣經歷著。彷彿時空又了輪迴了一次。

只不過當年的西乞換做今日的軒丘。

北冥主帥望著強撐在地上的男孩,邪笑道:「好一個一人做事一人當!沒想到像敖狄這種賣主求榮之人,也能生出虎子來!」

北冥主帥揮手命兵卒將姐弟二人放了。

軍師姚壽湊上跟前阻攔道:「主帥!斬草當除根,萬不可放虎歸山哪!」

北冥主帥搖頭,道:「你們可以走了!」

男孩驚愕地看著身著烏金鎧甲、氣勢軒昂的北冥主帥,完全沒有料面前這個殺害自己爹爹,攻佔邊城的惡魔竟然下令會放過他們。

只是短暫的錯愕,填膺的義憤便在男孩的胸腔中升騰,他望著飛跨於馬背上的北冥主帥,疾聲追問道:「我要知道我的殺父仇人叫什麼名字!」

北冥主帥側臉笑顧,慵聲回答:「冷淪宸!」

只是淺淺地三個字,卻在不經意的口吻中擲地有聲。

男孩心中暗暗將冷淪宸這三個字牢牢記住,公然高喊:「冷淪宸!只要我敖廷珏不死,定會找你報仇!」

冷淪宸哼笑一聲,策馬帶隊,奔騰而去。

彷彿時空又經歷了一場新的輪迴。

九年前,西乞亡國的悲痛尚未消減,如今軒丘邊陲的戰火,肆蔓燎原。

三年征戰,玄青色的鎧甲上早已布滿了馳騁的風塵,殺戮的鮮血早已潤色了手中的寶劍。那軒丘國刺眼的城旗被勝利歡呼的將士們連根拔起,北冥的旗幟終於屹立在邊城的城門之上。

劍已出鞘,怎能收回,九年榮辱,是該到清算的時候了。

頭戴獅子胄,身著麒麟甲的北冥主帥跨於祿螭驄馬背上,手持絕影劍,背對北冥大旗,面向軒丘國都弗城的方向,心中篤定。

橙黃橘綠風蕭簌,疊翠流金雁南飛。

綺霞殿內絲竹管弦齊盛,金樽瓊筵飛觴。

池中央,嬌娥皓齒吟歌,玉人細腰曼舞,驚艷群芳。

薄霧籠月韶,流光照華庭。香爐青煙繞,紅袖添酒香。

不知花醉人自醉,只道仙霧飄渺倩影虛。

坐在席下的青衛顯然不勝酒力,三兩杯下肚,臉上便泛起了紅暈。

兩側妙齡美人奉命殷勤獻酒,令情竇未開的青衛好不自在。

他素來不喜應酬,但今日謙王羽弗遙特地為他接風洗塵,宴請群臣,他也不好推辭,只得硬著頭皮前來赴宴。

身旁侍奉的美人又斟了一杯酒,雙手奉上,青衛心中拒絕,但礙于謙王聖面,只得接過手中,閉目吞下。

青衛自覺煩熱,臉上又比方才的緋色更深了些。

他抬眼瞧向高台上正懷摟著美人的軒丘國主君——謙王羽弗遙,但見他身著九龍鏤金黃袍,頭戴祥彩繅絲冕旒,斜靠在盤龍寶座之上,身旁簇擁著三五個花枝招展的美人,憔悴凹陷的眼中煥發著靡醉的光彩,蒼白消瘦的面頰浮起沉溺的笑容。一邊把酒暢飲,一邊哄逗著懷中侍寵的美人。

那美人與羽弗遙俸酒餵食,咬耳貼面,時而媚笑,時而嬌嗔,纖弱的身子在寬大的曳地華服的映襯下更顯得嬌小玲瓏,花顏月貌之容在金碧輝煌、宮燈明晝的綺霞殿上更加神采奕奕,嬌艷欲滴。

眼前這位被羽弗遙捧在手心,含在口中,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的美人,正是寵冠六宮的嬈妃!

青衛早就聽聞羽弗遙冊封的嬈妃天香國色,美艷後宮,憑藉著姣好的姿容和嬌媚的神態,輕鬆虜獲少主羽弗遙的心,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成為寵冠後宮、獨享恩澤的軒丘第一寵妃。

而眼前這座金磚碧瓦,極盡窮奢的綺霞殿,就是當年羽弗遙為討嬈妃歡心,雇傭數十位匠人設計,數萬名勞役夜以繼日,歷時三年所建。

謙王羽弗遙的驕奢淫逸、昏聵不明,不得不令青衛憂心如焚,垂眸暗嘆。

他又側目環顧了一旁圍坐的群臣,只見他們個個春風拂面,笑口開懷,相互說著恭維的話,眼卻片刻不離地瞄著舞池中婀娜的身姿。

台上台下,無不沉溺於酒池肉林中樂不思蜀,於鶯歌曼舞中紙醉金迷。

青衛暗自蔑笑:昔日誌向凌雲的雄鷹,早已被淫逸腐蝕成了雛雞;昨日征戰四方的嚎狼早已被驕奢圈養成了啞犬。如今的軒丘國早已不復往日的風采,一個要向屍突國進貢諂媚、搖尾乞憐的奢靡國家不得不令人憂心。

青衛每每想到這裡,不僅暗自感慨。

看著台上台下沉迷聲色的皇帝和大臣,青衛心中隱隱有種大廈將傾的悲涼之感。

殿上,左擁美人右品美酒,痴看舞池中央曼妙仙姬的軒丘國主君謙王羽弗遙突然一眼瞥到台下沉默不語,表情凝重的青衛,問道:「愛卿哪裡不適嗎?為何悶悶不樂?」

青衛聞聽此話,生怕謙王心疑,連忙賠笑道:「臣常年征戰在外,寂寥慣了,如今回朝,承蒙陛下恩賞,宴請眾位大臣為微臣接風,臣受寵若驚。又見今日觴宴如此盛大,心中不禁思忖,微臣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如此厚愛!臣唯有鞠躬盡瘁,才可報答陛下聖恩!」

青衛的話聽得羽弗遙心中十分受用,不禁笑道:「青衛將軍是戍守邊疆的功臣!此次不負朕的眾望,擊退吐奚,凱旋歸來,寡人理應嘉獎!只是,正如愛卿方才所說,愛卿常年征戰在外,難免對今日盛宴有所不適,不過寡人相信,以愛卿之聰慧機敏,再經歷兩次便會適應的。」

倚在羽弗遙懷中的寵妃嬈妃嬌笑道:「難道陛下還沒看出來嗎?青衛將軍的臉紅成了怎樣的模樣?!只怕是不適應身旁宮娥的侍奉是真!」

嬈妃說罷,掩面一笑。

羽弗遙這才注意到青衛臉上的變化。

「莫非愛卿真的是……」羽弗遙遲疑自喃。

青衛連忙解釋:「是臣不勝酒力,令陛下和嬈妃娘娘見笑了!」

嬈妃不再言語,只是抿嘴暗笑。

羽弗遙忽然想到了什麼,問青衛道:「愛卿今年年方几何了?」

青衛躬身答道:「微臣今年二十有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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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君的甜心有點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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