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準備
天氣在慢慢變冷,冬裝也發下來了。
只是並不厚實,好在勉強能禦寒吧,起碼比起去年要好得多。
因為有了警告,辛羅也沒敢搞事情了,一直都安安分分的練著自己的刀法。
槍也練過,可惜就那麼點子彈,根本沒什麼用,借也借不到,所以槍已經被他拋棄了,一心撲在刀上。
雖然我槍不一定能打死你,但是我的刀一定能劈死你。辟一個夠本,劈兩個賺了。
隨著刀法越發精湛,腿腳上的功夫也加強了,身體也變得強壯起來,但也僅僅強壯了一點而已。
因為伙食跟不上,讓他不敢再鍛煉下去,不然身體很容易被拖垮。
因為他們的身份問題,畢竟當過賊,他們現在也是戴罪立功之身,是沒有錢的,不會給他們發錢的,也就沒有錢上街買東西了。
哦,對了,現在的春穀物價可以算得上是一天三變,越來越高。
即便發了點錢,現在也買不起肉食了。
況且他們這些人沒有軍餉的,而其他的人則到現在還沒發過軍餉,據說上面一直拖著。
問就是說沒有,發不下來。被日軍封鎖了,拿不到錢。
辛羅估計著這些錢再也發不下來了。
等日軍打來,春谷淪陷,軍餉也就可以不用發了。
嗯,這辦法很好,只可惜他不是當官的。
11月中旬,宣州再度被破,下旬,銅都沒了。
這下子春谷徹底成了瓮中鱉了,孤零零的只剩下他這一座縣城。
前後都沒了,而且距離只有幾十公里遠。
在交戰的時候,他們甚至都聽到一些槍炮聲,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現在春谷可以說事人人自危,原本捨不得走的人,也在想辦法逃離。
為什麼?因為根據從銅都那邊逃來的人所說,日軍十分兇殘,見人就殺。
雖然嚇跑了一些人,不過還有些人依舊抱著僥倖心理,在家裡製作了狗皮膏藥旗子,等著日軍破城那一天歡迎他們,甚至還唱起了反調。
也因為這些逃難來的人帶來關於日軍的信息,讓人想到了前段時間在縣城裡流傳的「謠言」,只是那時大家都不怎麼相信,現在看來,那可能是真的。
沒過多久,胡元就找上了辛羅,詢問他之前所說是真是假。
雖然他心裡已經有底了,但就是還想問一下,再度確認一下。
對此辛羅的回答是肯定的,他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胡元又匆匆的走了。
雖然他沒什麼親人,沒有媳婦孩子,但是他還有徒弟們啊,他的徒弟們都有家室的,他要把這消息告訴他們的徒弟們去,讓他們早早避難去。
他沒什麼後代,就指望著自己的徒弟能將他的一身武功傳下去。
至於他自己……
他完全沒想過離開,自己從小就是在這裡長大的,與春谷有著分割不清的感情。
這一次,傳言來的轟轟烈烈,縣長也沒法管,也不準備管了,如今銅都淪陷了,下一個就是他們春谷了,距離那一天已經沒多遠了。
十一月底,十二月初,日軍封鎖了長江。
十二月中旬,日軍進犯繁昌。
只不過並沒有直接殺向縣城,而是先打下了長江邊上的獲港,距離縣城還有點路。
獲港這裡早就沒有防守了,畢竟位於長江邊上,又沒什麼防護。
而日軍有軍艦炮艇,是想打就打,想走想走,根本攔不住,所以沒必要守著,所有的軍隊的縮進了繁昌。
此時的繁昌里擠了約千人的軍隊,而新任的保安團團長也是第一次手下有這麼多人,只是他根本笑不出來。
有這麼多人又有什麼用呢?日軍馬上就來了,他是想哭都哭不出來。
乘著日軍還沒有來,他們先構築防禦工事。
在城外挖一圈戰壕,不說這工事做的多好,起碼要做出樣子來,表示春谷好歹也抵抗過,並沒有直接棄城。
至於春谷的城牆,根本就沒指望能擋住日軍。
再日軍的飛機大炮之下,再堅固,左右不過是多轟幾炮而已。
或許是日軍進攻在即,整個春谷上空都籠罩著一股陰雲,原本繁華的縣城,此時也變得有些安靜,百姓們都躲在家裡,不敢出門。
他們害怕,害怕成了被殃及的池魚,也有可能擔心被當成壯丁抓走,或者再害怕別的什麼,畢竟外面哪有待在自己的家感到安全呢?
作為原本的犯人,沒有什麼人權可言,平時沒事的時候倒還好,畢竟他們一群人抱團一起,也沒人來欺負他們。
但現在就不一樣了,團長發話了,外面的戰壕都讓他們去挖,一些苦力活都是他們去做,簡直是拿他們當牛做馬。
另外,擔心他們可能逃跑,所以還安排人拿著槍看著他們,一旦誰想跑,立刻擊斃。
辛羅自然是這群干苦力的之一了,最近這些天,天天拿著鐵鍬挖戰壕。
別人指哪就挖哪,深達兩米左右,再加上堆在前面的土堆,高達兩米五,是那種掉進去爬不出來的。
開槍的時候,都要要拿東西踮腳,不然槍都伸不出來。
這是要求標準的深度,當然,也有偷工減料的,就挖一米五左右深,甚至還有一米深的。
這種情況大家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作沒看見。
因為所有人都不看好春谷能守住。
倒是辛羅,原本再別人看來有些精明的他,卻傻乎乎的挖著兩米深的戰壕,讓一群人笑他是不是練刀把腦子練壞球的了。
辛羅也沒解釋,說了這些老油條們也不會聽的,他們只會想著怎麼去偷懶。
和他們談什麼戰友情誼,什麼保家衛國的,還不如大洋來的實在。
閑來無事,帶著他們挖溝的嚴從喜,目睹著辛羅帶著鐵蛋一直挖著兩米多深的戰壕,再對比一下其他人,不禁暗暗搖頭,臉上也看不出什麼表情來,不知是在想什麼。
可能是覺得辛羅太傻,也有可能是因為那些在偷懶人。
「我說你啊,挖那麼深幹嘛呢,挖淺一點,我們也少干一點。」晚上收攤的時候,一人向辛羅抱怨道。
辛羅掃了一圈大家,發現大家都看著自己呢,當下也明白了,這不是他一個人的意思,而是在場所有人的想法。
想了想,如果繼續閉嘴,這樣繼續下去,他會遭到這些人的排擠的,這是肯定的。
在大腦里構造一下語言,便開口說道:「好吧,其實我也是為了我自己,團長讓在外面挖戰壕,到時候肯定是要讓人進去的,我覺得我們被放進去的可能性很大,所以我挖的深也是為了我自己活下來。」
辛羅這話不假,因為他們的特殊身份,被拉到前面來當炮灰的可能性極大,所以他著一切何嘗又不是為了他自己?
「你說真的?」
「當然了,你也不想想我們現在是什麼身份,說的好聽是當兵的,吃皇糧的,其實不過是炮灰而已。」
「怎麼會這樣?」
「這……」
辛羅的聲音並不小,在場的人都豎著耳朵聽他解釋呢,現在聽他說完,頓時慌張起來,顯然他們根本沒想過自己成為炮灰,他們還想著立功呢。
「所以啊,挖深一點,免得到時候一炮下來,太淺了就直接給炸死了。」說完,辛羅輕飄飄的瞥了他們一眼,看著他們慌張的模樣,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
高興?或許吧,更多的是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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