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年初遇

靈霄離開后，過了許久墨少卿才起身，繼續練劍，就恍如剛剛一切不過是虛幻。

如果忽略那越發冷冽的氣息還有略顯急躁的劍式的話。

氣息不穩，少卿乾脆收了勢，坐到了庭院中的石椅上，暗自攥緊了拳頭，低垂眼帘掩下了眸中所有的情緒。

要說他們見的第一面，並不是在皇學，他們的初見對他們來說也並不是多美好的回憶。

那年他八歲，紅靈霄六歲。

靈霄是女帝紅決明所出，帝王哪是那麼好當的，每日思慮甚多，奏摺一批就是好幾個時辰坐著一動不動，因此就是補得再多再好，這娃也沒能養到足月就降生了。

孩子天生體質就比常人弱一些，不過皇宮中最不缺的就是醫術好的御醫和各種補品。

因此靈霄除了長得嬌弱一些，一年到頭得風寒的次數比常人多了些，倒也沒有別的毛病。

紅決明總覺得虧欠了這個孩子，自幼就帶在身邊照顧，學業也是親自指導。

靈霄本該六歲入皇學，紅決明心疼她，不想讓她跟著其他人寅時便起床讀書，硬是把靈霄的入學時間往後推了一年。

如今已是深冬，開春靈霄就要正式入皇學了，一方面是平日里一到冬日，她就被宮人們管得嚴嚴的不能出門，另一方面她也很想提前認識認識皇學的小夥伴，於是去徵得了母皇的同意之後，可算是在冬日裡出了院門。

只是身上被裹了一件又一件衣服，還要再加上一件厚厚的披風。

墨少卿那時已經開始跟其他皇女皇子世子貴女一起在皇學上課了。

冬日裡，孩子們最開心的，就是在雪地里打雪仗，而在所有孩子中，雪仗打得最好的，就屬墨少卿了。

只要有誰敢在墨小世子當鬼的時候冒頭，那肯定是被雪球一砸一個準。

遠遠的，靈霄就看見許多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小夥伴們在皇學殿外一片寬敞的雪地里玩耍，便讓宮人在原地等著，她自己偷偷摸摸地湊了過去。

墨少卿聽到背後有響動，以為是其他小夥伴在轉移陣地，想都沒想就將手中搓好的雪球扔了出去。

靈霄毫無防備，被雪球砸得瓷實，還沒來得及好好回味一下雪球冰冰涼的感覺，一個噴嚏就如期而至，而且還伴隨著鼻血落到了地上。

墨少卿看著眼前不認識的小姑娘因為他的失誤受傷了有些慌：「你還好嗎？」

墨少卿沒得到回應，她正對落在手裡的雪渣子滿是新奇，笑得跟個小傻子似的，連鼻子流血了都沒感覺到。

當他看到不遠處匆匆趕來的一大堆宮人，就意識到事情大條了，可看著當事人還一副狀況之外的樣子，他竟是一點兒也不慌了。

這小姑娘被圍著有些不高興，奶聲奶氣地聲音卻全然聽不出怒氣：「本殿下沒事，真的沒事，別這麼大驚小怪的。」

可惜還是被她身邊的一等宮女抱起來匆匆離開了。

皇學的先生們對此沒有任何錶示，他以為事情就過去了，誰知回到府里他老爹正拿著棍子等他呢，他被老爹狠狠揍了一頓。

也就是那時，他知道了，那個被裹得像個球似的小姑娘就是女帝的嫡皇女紅靈霄。

對靈霄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小姑娘傻乎乎的，當然，還有一個深刻的印象，女帝對這個嫡女偏心偏得沒邊。

孩童之間的玩鬧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別的皇子皇女也少不得有磕著碰著的時候，也不見女帝有明裡暗裡地告誡對方家長回家收拾孩子一通的。

這就是他們的匆匆一面，他見到一個傻傻的姑娘然後挨了一頓胖揍。

她被他砸了一個雪球，染了風寒病了許久。

直到開春，皇學新一年的學習開始他才再次見到這個小姑娘。

那時候他就挺可憐這小姑娘的，冬天連雪都沒有接觸過，好不容易接觸了一次，卻又因此病倒了，怕是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和冬天的白雪無緣了。

春暖花開，皇學開學，靈霄來了學堂。

這次靈霄沒有再被裹得像個球，六歲的小女孩除了嬌小一些，臉頰上的嬰兒肥看著可愛一些，別的倒也看不出什麼特別。

不少皇女皇子都是第一次見到這個只存在於傳聞中的嫡皇女，或多或少因為母皇偏心而產生的嫉妒，在見到本尊的瞬間都消減了不少。

畢竟母皇親自教導出來的，和他們看起來也並沒有什麼區別，甚至看上去比他們弱多了。

皇學的教學時間是六年，六歲入學，十二歲結業，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大多對派系，親疏都還不太明白，也並不在意，是最適合做學問的年紀。

所以皇女皇子們對這個嫡皇女雖不是很喜歡，卻也沒有出現拉幫結派孤立靈霄的現象。

所以剛入皇學的那段日子是她最快樂的時光。

無憂無慮，最重要的，是能夠見到卿哥哥。

她雖說只有六歲，奈何她可是從學認字開始就被母皇灌輸帝王權術思想的，有些決策她甚至都不用刻意去思索，行動就已經快于思考給出了答案。

就如同入學時什麼樣的表現能夠降低她那些皇兄皇姐對她的心理防線，就如同她雖然不曾問過任何人，也能猜到墨小世子一定因為她的事情受了罰。

而且以如今這位鎮國公的性子，墨小世子應該是被毒打了一頓。每每想到這個，靈霄就覺得很過意不去。

為此，她格外的喜歡粘著墨少卿，讓別人都知道她對墨少卿是不同的。

愧疚感是最初接近他的原因，但後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他卻是再也離不開放不下了。

那個時候，少卿非常喜歡這個聲音軟糯糯的小姑娘，每天就跟著他，卿哥哥卿哥哥的叫，聽著都身心愉悅。

他看著靈霄十七八天病一次，就有些心疼，於是就提出了想要教她打拳，強身健體。

靈霄第一時間就去問了御醫，御醫再把結果稟報女帝，很快她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自此，兩人的交集開始不僅限於皇學，每天皇學課業結束，墨少卿就會跟著靈霄去到她住的皇子所，教她強身健體的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