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奉詔入京
「若不是他先帶你走,這一切都不會發生,我們……」他不願承認自己錯。
「我們的未來依舊難測。」玉婕妤眼眶濕潤,「我的爹娘將我的美貌視為攀附權貴的利器,就算沒有皇上,也會有別的權貴子弟,而你……會為我挺身而出嗎?」
一滴淚珠從眼裡花落,她笑著搖頭,「你不會。我爹娘將我送往皇上的行宮,那是在祭祀之時,皇上並沒有見我,只是將我與別的送來的美人一起安置在行宮一角,你當時若是真對我有心,大可在那時求見皇上。是你一直沒有出現,而我無法置爹娘及全族的性命不顧,只能與皇上回宮。」
「那時我在養傷……」他困難地開口,乾巴巴地解釋。
「你在養傷?你們合族都在養傷?你們的身份,是最接近皇上的人,若你有心,豈會不能向皇上要了我?」她搖頭,「你不要再解釋了,難道承認錯誤就那麼難嗎?」
「我沒有錯,都是皇家人……」
「放棄高居人上的權勢地位,甘願隱身暗處為皇帝辦事,為這國家的繁榮做無名英雄,那是先祖的決定,是他們的偉大之處!你作為後輩,不能理解他們的犧牲奉獻,卻將之視為愚蠢,我看蠢的是你才對。」徐明明腰佩利劍,一直待人護在皇帝等人身後,如今也忍不住出聲,「再說了,你以為我們這些權貴就好做了?你也不看看,開國四大國公,如今只有我徐家這護國公還是一等國公,別的三個,早就沒落成庶民。而我徐家的榮寵也不是白得的,數代以來,徐家半成以上男丁死在戰場上,如今我這一代只有我這根獨苗,一不小心香火都斷了。而你們,看起來身份地位不顯,實際上卻是地位超然,就如婕妤娘娘所言,你們是最接近皇上的人,也是皇上最信任的人,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你卻只看到其中的苦!」
「你徐家百年榮耀,站著說話不腰疼。」李應完全聽不進去,盯著皇帝,「如今被你識破,我無話可說,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蜀王心頭一緊,念及師徒之情,向皇帝求情,「父皇,師父他也是為情所困,一時鑽了牛角尖,還請父皇念在他多年來也算勞苦功高,饒他一命。」
「用不著你幫我求情,做這事,我早有事敗身死的準備。」李應頗有骨氣地昂著頭。
「父皇,誠如六皇弟所言,李應雖說用意不純,但他助六皇弟緝拿的那些個貪官污吏、奸商惡霸都是實打實有罪的,說起來,他也不過就是令六弟的聲望高些,實際上這些事情還是於民有利的。而且他祖上隨先祖皇帝打下江山,勞苦功高,卻不曾享受這盛世的榮耀,反而代代隱身暗處,做那等無名英雄,看在這一點上,也足以饒他一命了。」太子也跟著求情。
正如他話里所說,李應有罪,但也有功,功過相抵,罪不致死。
「這江山將來要交到你們手上,你們既然都要放過他,那麼便依你們所言。」皇帝道。
「多謝父皇。」太子和蜀王同聲謝恩。
原本以為自己必死的李應,這會子也驚訝了。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皇帝將李應流放至西南邊陲瘴氣瀰漫之地,那地方也正在蜀地的管轄之內。而村子里別的暗衛也進行解散,願意入朝為官的,無論是科舉還是武舉,他們可循正常途徑去爭取。不願入朝廷的,也還有經營百年的隱閣,只不過從此之後,隱閣就只是江湖門派,不再是皇帝的私人耳目。
預定好的登基大典照樣舉行。
乃是因為皇帝認為自己識人不明才惹出這樣一場大禍,深感自己已經年老,不復青年時期那般英明,便決定將帝位傳給太子,自己則退任太上皇。
在登基大典舉行后一個月,秋墨語奉詔入京。
君臣一個月不見,新皇十分歡喜秋墨語回京,甚至親自在宮門口迎接他。當晚,皇帝擺下宴席,只有他自己、徐明明,為秋墨語接風洗塵。
「這次能揭發李應的陰謀,秋卿當居首功。」新皇執杯,向秋墨語敬酒。
「皇上過獎,下官遠在宛溫,只是出些主意,皇上和徐大人卻是直面危機,與你們相比,下官算不得什麼。」秋墨語謙虛道。
「沒有秋兄先識破李應的身份,又在宛溫查出那麼多隱秘之事,更全然推斷出李應的舉動,我們也不能設下這引君入瓮的計謀,撕破他的假面具。」徐明明同樣端著酒杯,有感而發,「只是我現在還是有些不懂,為何你會認為李應在蜀王回京當晚便會去見他,而不是更謹慎地在塵埃落定之後才見面?」
要知道,他們之所以這般大費周章,便是因為李應地身份太特殊,行事又滴水不漏,明明推斷到他有問題,卻找不到絲毫地證據,無論是劉貴妃地事件、還是淮南治水一案,從面上看來,和他都沒有關係。但實際上,這些都有他在背後推波助瀾。
他將人性利用到極致,所有地事情他都不需要自己動手,只要在其中適當地推一下,便有人自己去做。
這樣謹慎算計了幾十年的一個人,會在最重要地最後關頭露出馬腳?當他們如秋墨語所言埋伏在太子殿外時,徐明明一直如此懷疑。但事實是,他真的來了。
「正因為他謹慎了一輩子,到最後,有威脅的皇上與太子都已被他親自解決,他勝券在握,才會放鬆警惕。再則,他一手將蜀王推上皇位,自然要在登基之前來讓蜀王知道是誰在相助,才能邀功請賞,為村子里所有暗衛謀取名利,將暗化為明。」
「原來如此。」新皇點頭,「所以你才會要母后將登基大典定為兩日後,便是逼他一定會在蜀王回宮之時便去相見。」
「不止如此,期限定得短,更能降低他的戒心,讓他自信連皇后都認可了蜀王的身份。」
新皇與徐明明聞言,這才了解他的用意,不禁暗暗佩服他思慮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