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腦子有問題
宋仁心用袖口擦了擦眼,眼睛有些紅。
「王爺便是我的救贖,是黑夜裡的光,自那日起,我便生出了非王爺不嫁的心思。爹爹若是不信,可去莊子里問問管事。」
宋鎮安看她情緒激動,似信非信問道:「那你為何要偽裝脾性?」
宋仁心閉了閉眼,「我若不柔順一些,夫人怎麼會答應?」
宋鎮安垂眼,思索宋仁心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若早知她是這般脾性,他定然不會讓宋仁心嫁過去,但事已至此,已然無力回天。
安淑艷勃然大怒,「好啊,你這個賤人,原來你早就謀算好了。」
她這是被人捏在手心裡耍得團團轉了!她從沒受過這樣的侮辱!
怎麼原主不願意嫁,要被人指著鼻子罵一通,她願意了,又被指著鼻子罵一頓呢?
宋仁心撇了撇嘴,語帶譏誚。
「夫人又何必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樣?此事我們雙方都有得益,我嫁了心上人,你的心尖寶貝也幸免於難,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安淑艷更惱,「有什麼理!你這個賤丫頭得了天大的好處,還裝起乖來了,當初算命的說得對,你生來就是克我和相爺的。」
這動不動就人身攻擊,可沒什麼意思。
宋仁心微沉下臉,剛想說些什麼,門突然被踹開。
一身形與她相仿的女子闖了進來,抬手便是一巴掌。
不是那刁蠻的宋慧嫻又能是誰?
宋仁心不可能白白挨打,反手抓住了她的手,眼中是無邊的冷意,「大小姐打招呼的方式真是獨特。」
「賤人,鬆開我!」宋慧嫻怒目相視,扯了扯自己的手。
二人身形雖是相仿,力氣卻天差地別。原主是做慣粗活的,宋慧嫻嬌生慣養,白長了一身肉,肩不能扛,手不能挑。
宋仁心微微一笑,「大小姐與夫人的說法方式一模一樣,深得夫人真傳啊,而且我若是鬆開了,大小姐又打我怎麼辦?」
宋慧嫻惱道:「打你這個賤人怎麼了?」
她不但要打,還要把這個賤人打死!
就她這樣卑賤的出身,憑什麼能做王妃?
想到這裡,宋慧嫻雙目赤紅,惱怒更甚。
「打相府的庶女自然沒什麼問題,」宋仁心淡淡一笑,「但我如今的身份是相府嫡女,鎮南王妃。」
「而你,如今既是庶女又是庶人,大小姐,你這是想以下犯上嗎?」
二人一惱怒,一從容,高下立現。
這話更是刺激了宋慧嫻,她加大手上的力氣,她今日就要殺了這個賤人!宋仁心眼神微閃,突然鬆開了手,往旁一閃,宋慧嫻沒收住力氣,往前一倒,直接撞到了椅子上,自己也仰面倒在地上,地都顫了一顫,滿頭珠翠落了一地。
安淑艷趕緊上前,扶起宋慧嫻。
「嫻兒,你沒事吧?」她恨恨道,「宋仁心,你可真是妁娘生的好女兒。」
她不能打宋慧嫻,難道還不能打妁娘嗎?
宋仁心羞怯道:「夫人這樣誇我,實在是令人不好意思。」
宋鎮安深沉的眼中露出了一絲厭惡,怒喝道:「夠了,你還鬧什麼?」
「那算命真沒說錯,你在相府一日,相府便一日得不到安寧,趕緊請大夫過來看看,萬一嫻兒出了什麼事,我拿你是問!」
這宋相的心,可真是太偏了。
宋仁心無辜道:「我可什麼都沒做,怎麼就拿我是問了呢?難不成,我堂堂鎮南王妃要站著任由她一個庶人動手嗎?一個巴掌,我皮糙肉厚倒是無所謂,可我全頭全尾地從王府出來,又頂著個紅通通的巴掌印回去,王爺怎麼看?百姓怎麼看?」
宋鎮安怒極反笑,「合著你打了嫻兒還是為著宋府好了?」
宋仁心笑道:「的確是為了宋府著想,而且,我可沒有對大小姐動手,她讓鬆開手我也鬆了。」
宋鎮安臉上笑容驀然消失,「牙尖嘴利,你別忘了,妁娘還在宋府。」竟然有幾分陰狠。
這是在威脅自己了,宋仁心笑得更是燦爛,「看來您也知道我與娘親相依為命,感情甚篤。我這人腦子有點問題,要是鍾愛的人突然出了事,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
宋家投鼠忌器,原主忌憚妁娘,只能乖順行事,討好宋家,為母親求得好日子。
宋仁心來了,想得要更清楚。
她和宋家,是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
她忌憚宋家,宋家也要忌憚她,萬一她哪日不高興了,自爆,宋家也要跟著陪葬。別管宋鎮安再勞苦功高,這可是欺君之罪,他是把皇上當傻子耍嗎?
宋鎮安望著她的眼,竟然看不出其中深淺,他冷哼一聲,一字一頓,「你威脅我?」
「我沒有,只是提醒一下您,我這人腦子屬實不太好使。」
「不過您也放心,只要娘親過的舒心,我又如願嫁給了心上人,我腦子還是挺清醒的,誰會和自己的命過不去呢?爹爹,您說是不是?」
宋鎮安只是冷笑,眼神陰鷙。看她的眼神和看死人差不多。
自他坐上如今這個位置,便沒人敢這樣威脅他了。
不過死一個女人罷了,鎮南王眼瞎腿瘸,便是再不滿,又能怎麼樣?
宋仁心笑意盈盈,拍了下腦門,道:「瞧我這記性,我昨日寫了幾封家書準備今日回來帶給你們,今日起得早,走得又匆忙,一時竟給忘了,竟然放到一個容易可見的地方,您說說,我是不是太蠢了。」
宋鎮安不相信她寫的只是一封簡單的家書,信紙上寫的,應是假鳳虛凰之事,如果她回不去,鎮南王妃突然身死,府中下人定然要收拾遺物,鎮南王是看不到,但其他人是長了眼睛的。
而且應該不止假鳳虛凰一事。
好一招威脅。
若她所言為真,整個宋府都要和她陪葬,若她所言為假……宋鎮安不敢去賭那個可能性。
這份心思,若是生為男子,定能拜官封爵。
可惜,這是個女兒,還是個克她八字的女兒。
當時還覺得那算命先生說得荒唐,如今一想,倒還真有幾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