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一百一十九，算賬
房間里換成了濃濃的葯香味，李陽明睜開了眼睛，不知道何時，陽光已經灑滿了屋子。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昏昏的，但是心口卻像是被人塞滿石頭一樣，但身體卻像是輕飄飄的，這種感覺太奇怪，還有幾分說不出來的古怪。
他瞪大了眼睛，很顯然，還是躺在那張看起來十分古怪的床上，只是原本的雲霧繚繞已經不見了。
「葯碗就在你的床頭，起來喝了葯，再走幾步。感受一下身體究竟如何，哼，可不是人人都有機會體驗老夫的妙手回春。」李小小就坐在門外的亭子里，邊上擺著茶具，正慢悠悠地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
這個——自己誇自己，是不是臉皮也太厚了點？李陽明緩緩坐起來，又定了定神，重新打量著外面的李小小。
愛茶成痴？性情古怪？看來這個傢伙還真不是一個省油的燈。反正自己早已經註定是個短命之人，管他要給自己喝什麼，李陽明都沒有拒絕的意思。
將碗中的葯一飲而盡，他這才發現，那葯又苦又澀，還帶著腥臭味，簡直無法入口，他幾乎是屏住呼吸，才硬生生將那碗葯都喝了下去。
李陽明感覺自己的身子比起昨天的確輕鬆了不少，雖然還不確定李小小是不是真的解了自己身上的毒，但有一點兒可以肯定，那就是他的確精神了不少。
慢悠悠地踱到了亭子里，卻聞到了濃濃的茶香味。
「看你也是好茶之人，猜猜看，這是什麼茶？」李小小將茶杯推到他的面前，臉上帶著幾分古怪的表情。
「考我？」李陽明不由得一愣，這個人還真是古怪，不過他的醫術的確也不是吹的，如果真的惹惱了他，天知道他還會做出什麼驚人的舉動？
他端起了茶杯，細細地聞了一下，濃濃的茶香，茶杯中懸著幾個茶芽，他不由得淡然一笑，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故意，很顯然，這個李小小並沒有存心想要為難自己，「如果我猜得沒錯，這應該就是洞庭湖君山所產的君山銀針。」
李小小點了點頭，一臉滿意，「我就說嘛，你應該也是同道中人。不知道你可知這茶的來歷？」
他的眼睛裡帶著幾分戲謔的目光，那目光頗有幾分耐人尋味。
這讓李陽明感覺有些怪怪的，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但隱約感覺可能是自己想太多了吧？也許，號稱神醫的人，個個都有與眾不同的怪癖？
「此茶產自洞庭湖的君山。傳說當年娥皇、女英在君山上種下了第一棵茶樹。此茶細如針，所以被稱為君山銀針，據說當年文成公主和親，帶的茶葉就是君山銀針。」李陽明的嘴角多了一抹淡淡的笑。
「果然是愛茶之人。這君山銀針不易得，只可惜，如果能用柳毅井中水充泡，味道更佳。」李小小嘆了口氣，端起杯子細細品了一口。
「可這應該也不是尋常的井水吧？」李陽明抬眼看了看李小小，這神醫還真是愛茶成痴，「看這茶色，還有這茶葉沖泡之後的模樣，想必——難不成神醫是從哪裡取來的山泉水？」
李小小雙眼放光地望著李陽明，有感激，還有種說不出來的光芒，「想不到你真的是同道中人哪。這水是上次一位前來就診的人，從姑蘇城外的虎丘取來的天下第三泉，給我送來了一壇。逢年過節的時候，我才會煮上一壺水，泡一泡這茶。」
「先生果然是愛茶如痴啊。」李陽明的嘴角多了一抹淡淡的笑，「茶好，水好，這泡茶的手藝，也是數一數二的，所以才能泡得出這醉人的茶香啊。」
幾句話說得李小小眉開眼笑，他點點頭，「我就說嘛，你應該是同道中人。哎喲，改天有時間，我們一起往南走，聽說中泠泉水天下第一，將泉水置於杯中，水即使高出杯口二三分，都不外溢，水面上放一枚銅錢，不會沉底。我們就在那泉水邊泡茶，想來一定是件美事。」
「先生好雅興。」李陽明忍不住笑了起來，此人果然愛茶成痴。「等在下了卻了身邊的事情，當然可以和先生一同南下。」
「不用一口一個先生的這麼客氣。」李小小揮了揮手，「你小子很合老夫我的胃口。我就說嘛，愛茶之人，大部分還是生性善良的。現在我總算是明白，身無長物，卻茶癮犯了的時候，是多麼難受了。」
李陽明沒有答話，他只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隨後搖了搖頭道，「天色不早，在下還有要緊的事情處理，要離開了。」
「你還不能走。」李小小的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臉色一寒道：「卸磨殺驢啊？我可告訴你啊，你身上的毒只是解了一小部分，如果想要全解的話，至少還要三天。所以，無論如何，你都要留在這裡。」
嗯？還要留在這裡？跟他獨處？他到底知不知道——
李陽明嘆了口氣，「在下的確還有很要緊的事情要辦，而且如果我再不露面的話，他們肯定會急瘋的。」
「信我晚上會請人送過去。」李小小的臉上多了幾分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你人得留在這裡。哎喲，真是沒有想到，你居然會是雲州城第一歌伎冷如霜的座上賓，還真是讓我意外啊。不過也難怪，像你這般人模狗樣的男人，自是會把下流當成風流。」
嗯？怎麼聽他的語氣還是酸酸的？難不成他也是冷如霜的仰慕者？李陽明只能苦笑，卻沒有做任何的辯解。
這反倒激怒了李小小，他豎起了眉毛道，「在這裡我就是老大，我說什麼你都得聽著。不然的話，可沒有好果子給你吃。」
「啊？難不成我哪裡又得罪了先生嗎？」李陽明一頭霧水，怎麼好好的他又發脾氣了？
「都說了，不要叫我先生。你看看，我的第一個規定你都沒有聽。」李小小瞪了他一眼。
就在這時，李陽明的肚子不合時機地叫了起來，很顯然，從昨天到現在，他還米涼未進。
「哼，先餓你三天再說。今天除了清水之外，你什麼東西都不準吃。如果我是你，就好好躺在床上，哪裡都不去。」李小小說完這些，氣得拂袖而去。
這個傢伙，腦袋抽什麼瘋？李陽明一時間只能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