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一百五十五，傷別離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離別終有時，冷如霜一張粉臉變得煞白，她知道，這一別，恐怕此生再無見面的可能。
冷如霜從來沒有想過，分離會來得這麼快。她站在那裡等著，等著李陽明開口，她當然知道，只要李陽明開口，她就能留在這裡。
可他始終都沒有想要挽留的意思——那終究還是自己的一場奢望不是嗎？像他那樣的人，又怎麼會被這樣的兒女情長所牽絆？
更重要的是，經過章台那場風波之後，雖然李陽明替她遮掩過去，可誰都無法改變她曾經出賣李陽明的事實。如果不是梅姑和李陽明早有準備，那對他們來說，幾乎可以說是滅頂之災。
是她親手毀掉了一切，如果不是自己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又何致於此？
「公子，你真的要放我離開？按照規矩，我這樣的人，是應該被發配到天涯海角，此生只能終老他鄉——」冷如霜凄美的臉上流出了兩行熱淚，淚眼朦朧之中，她看到了李陽明的那雙眼睛。
「去吧，去一個誰都不認識你的地方，找一個老實的人，踏踏實實過完你的後半生。我相信，你本性善良，一定會遇到一個真心對你好的人。這輩子，都不要再回來了。」李陽明看著她，淡淡道，「在這裡待時間久了，你會讓你忘了自己是誰。所以，我覺得，這裡，也沒有保留的必要。」
「公子要一個人前往黃州嗎？難道公子不擔心，路上再出什麼狀況？」冷如霜的眼睛里寫滿了無數的哀怨。
李陽明搖頭苦笑，「冷姑娘，什麼都不知道，對你來說，才是最安全的。將來我們或許還有見面的機會，那時，我們還可以像朋友一樣，一起坐下來喝酒。」
不，她想要的不只是朋友！
只要他肯開口！冷如霜的心底在默默的這呼喊著，她不在乎能陪在他身邊多長時間。只要能留在他身邊，哪怕是一刻也是歡樂的。到了最後，哪怕是跟他一起死。
一想到這些，冷如霜的心中更是如蟲咬一般難受。那杯酒，居然還是她親手斟的，如果那時喝下那杯酒的是她自己，她也不會這般難受了。
李陽明轉過身去，眼中卻寫滿了痛苦，「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早一刻分別和晚一點兒分開，沒有什麼區別。
「公子就真的不想多問一句，我為什麼要那麼做？」冷如霜再也忍不住了，她一臉嚴肅。
李陽明搖了搖頭，他定定地看著冷如霜，「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沒有必要再提了。最重要的是放下過去，面對未來。」
冷如霜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撒了一把鹽一樣，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往下落，她呢喃了一句，「雪——她的名字叫雪。」
「什麼？誰？」李陽明愣了一下，他似乎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那是待我如親妹的姐姐，她叫雪兒。」冷如霜顫抖著，終於還是將這個名字說了出來，「她對公子一往情深，而且也曾經鼓起勇氣找過公子，可是你——」
那個白衣勝雪的女子？李陽明不由得一愣。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管發生了什麼，我都很抱歉，那時的我，日子的確過得很荒唐。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人原則不是嗎？始亂終棄，這樣的事情，我絕對不可能做的。」
冷如霜的鼻子酸了，她點了點頭，「如果公子真的是那樣的人，我又怎麼會如此自責？雪兒姐她——她的確對公子痴心一片，可錯就錯在，如果當時她能勇敢一點兒，如果她曾經親眼見過公子，那麼悲劇也許就不會發生。公子只要見過她，就一定會愛上她的，她那麼美，而且那麼有才華——」
「原來——」李陽明苦笑著搖了搖頭，一臉無奈道，「雖然並不認識那位姑娘，但終究還是我為人太過輕浮，所以才會害了她。」
冷如霜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兒怪怪的，她輕嘆道，「從前我只是以為，公子是天性涼薄之人，當年也只是把雪兒姐當成尋常女子慢待了，所以才會讓雪兒抱恨身亡。可親眼見到公子，我才知道，公子是怎樣的人。」
李陽明沒有答話，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覺得心裡酸酸的。早知如此，當初自己何必那麼輕狂，又何必招惹那麼多人？如果早一點兒說自己要出家，就不會招惹那麼多無辜的女孩為自己落淚了不是嗎？
他瞬間也意識到，恐怕冷如霜下定決心背叛，並不單單隻是因為他這個假冒的李陽明，往是因為有著和他同樣一張臉的那個李公子，更不是個省油的燈，所以悲憤之下，做出那樣的選擇，也在情理之中。
「我只恨自己，沒有早點兒看清公子的一片丹心。」冷如霜的臉上寫滿懊悔，如果早一點兒知道公子是什麼樣的人，那我就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更不會害了那麼多人。公子，我真的好悔啊——」
李陽明不知道該用什麼的話來安慰她，只能輕輕地嘆了口氣，「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公子難道真的不知道我心裡再想什麼嗎？」白衣之下的冷如霜，臉上多了一抹凄慘的表情，「如果早一點兒知道公子是什麼樣的人，我自然不會跟楊斌結成同盟，更不可能害公子。可現在，就算是我想守在公子身邊——」
「我們這樣的人，生來就註定不會過平常人的生活。這一點兒，你比我更清楚。」李陽明是的唇邊多了一抹淡淡的笑，「好好過平常人的日子，把我們的那一份也一起帶上。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到時候，我們會去看你的。」
冷如霜顯然還有太多的話想要說出口，可換來的終究只是她一聲輕輕的嘆息，「有李神醫陪在你身邊，我就放心。」
如果能留住時間，冷如霜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但終究還是要說再見的。就算她再怎麼不忍離開。
漫漫長路，就連冷如霜都不確定自己將飄向何方，她只知道，從今以後，她都是自由之身，不用再提心弔膽，也不用再過賣笑的生活。
這是她曾經連想都不敢想的生活，沒想到李陽明居然就那麼輕易答應了。
該放下！冷如霜放下了車簾，輕輕地嘆息，不知道明天，自己會被帶去什麼地方？終歸，這裡的一切，還是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