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8章 尾聲（1）

在錢嘉玥否認了之後，朱祁鎮眼睛里的光芒也就跟著散去了。他顯得十分失落，也沒再出現最初看到錢嘉玥時的欣喜。

「嘉玥，你快回去告訴他們，朕還活著，朕被他們關押了起來，快讓他們來救朕。」看著錢嘉玥，朱祁鎮此刻更像是看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不知怎麼回事，原本還在擔心朱祁鎮的安危的錢嘉玥，突然就想起了她在土木堡看到的慘狀，那血腥的味道，還充斥著她的鼻腔，也充斥在她的記憶里。

她在想，那味道，那些血痕，不知多久才能在土木堡的大地上散去，可是，她也知道，那些情景，那些味道，只怕她一輩子也忘不掉了。

尤其是想到了錢欽和錢鍾，他們前些時日還是兩條鮮活的生命。隨大軍出征之前，錢欽和錢鍾偷偷地來與她見了面，道了別。

錢鍾還特地帶上了他剛出生不久的兒子來給錢嘉玥看。

誰知，這一轉眼，居然是天人永隔，再無見面的機會。

不知道那尚在襁褓之中的孩童，可否知道他的父親已經為國捐軀。

而讓錢嘉玥最恨的，是那些性命，是白白被犧牲掉的。

「救你，拿什麼救？你身為一國之君，聽信了宦官的讒言，平日里便多番打壓朝中重臣不說，如今一役，你更是傾盡了天下的兵力，你知不知道，那些人，他們不僅是大明的將士，他們也是父親，是兒子，是丈夫，現在，你讓他們的家人怎麼辦！」

錢嘉玥說著，情緒有點失控，眼淚也落了下來。

看到錢嘉玥的模樣，聽著她對自己的指責，朱祁鎮沉默了。

自從王公公死於亂軍之中，自己則被太監喜寧出賣，落到了這番田地之後，他其實也後悔了。

但是，這世間畢竟是沒有賣後悔葯的，所以，他決定，只要他能夠重新回到京城，他一定要下一道罪己詔，反思自己的所言所行。

「怎麼，你現在覺得後悔了是嗎？」錢嘉玥似乎是看穿了朱祁鎮的心思，但她的語氣里滿是嘲諷，也滿是埋怨，「都說不經一事不長一智，可你卻用了五十萬大軍的性命來換一個頓悟，那是五十萬個家庭啊！」

錢嘉玥依然不依不饒，顯然是不能輕易便原諒了朱祁鎮的過錯。

朱祁鎮仍是沉默不語，因為錢嘉玥的指責讓他無從辯駁。

「嘉玥，朕知道錯了，可是這裡太冷了，朕實在是受不了了，京城已經派過使者過來，可是也先獅子大張口，咱們實在是拿不出那麼多的錢來，你替我去跟也先說，只要他將我放回去，我日後一定會想辦法將錢補給他……」

聽著朱祁鎮還在喋喋不休，錢嘉玥聽不下去了，她再次開口，打斷了朱祁鎮。

「皇上，你遭此大難，怎麼還如此天真？我救不了你，大明的錢也都被你最信賴的王先生給糟蹋了，如今國庫空虛，皇後娘娘將自己所有的首飾都變賣，送了錢出來，可是也先慾壑難填，大明……不會再送錢來了。」

錢嘉玥的這些話倒不是她從哪裡聽到的，而是她在蘇醒，成為錢芊芊的那段時間裡查到的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