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第三次驗證

說話間，項貞帶著項凝，在項凝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就忽然出現在了青銅雕像所在的廣場上，這一瞬間，舉世皆跪，只有兩道身影站立，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無數道目光瞬間彙集在兩人身上，項凝從來沒有承受過這樣的目光，下意識中就拉著男孩準備跪下。

但手裡卻抓了一個空，項貞的身影緩緩在人群中走動，伏地而跪明明密不透風的人群中，項貞的身體卻沒有絲毫阻礙，好像行走在寬闊的大道，也沒有觸碰到任何事物。

項貞的身形很快出現在一隊中年夫婦面前，俯身將中年夫婦以及身旁的一個女孩扶起，項貞輕聲道：「一世養育，你們可以不跪。」項貞淡淡開口。聲音微弱，但卻傳遍四方，宛如天地的呢喃。

「光明，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項光英興奮開口，但隨後在眾人幾乎殺人般的目光中，中年夫婦以及項光英想到此前的事情，頓時拉住項貞下意識的準備下跪。

項貞沒有去管，轉身離開，但身後的三人發現無論怎麼努力都跪不下去了。

項貞目光環視，好像穿破虛無，看見了一切，呢喃之聲再次響起：「張老師，好久不見，你於我如師如父，不能跪。」說話間，古城外的一處廣場上有一個老者身體不由自主站了起來。

許久之後，項貞眼中露出黯然，整個玄武國境內，他沒有看到離墨雪、楚河的身影，也沒有看到於合、阿依、雲蒙等熟悉的身影。片刻之後，項貞眼中露出釋然。

微微一笑再次走到滿臉驚愕的項凝面前，項凝的臉色很快變得焦急，因為他看到了廣場中的父皇以及太子，此時的太子第一時間認出了項貞，率先指認道：「就是此人，此前就對貞祖不敬，如今又來搗亂，不殺不足以平息天怒。」說罷就要站起來，但發現無論如何用力，自己雙膝宛如生根一般，無法離開地面。

項貞看著項凝，再次開口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你與我算是有救命之恩，我允許你不跪。」

項凝完全迷茫的眼神中，項貞轉身面朝雕像，隨後大聲道：「除此之外，我當得起你們一跪。」

話音說罷，那青銅雕像轟然炸裂，青銅碎塊激射的瞬間就化為青煙消失，這一變故讓距離最近的凡人以及修士神情大變。

眨眼間，項貞的身體取代了雕像，而那巨大的虛影則是在飛速的縮小，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與項貞的身體重合，項貞的身體則是開始漸漸長大，九歲、十歲、十一、十二，在某一瞬間，所有人心中都有了一個明悟，此人就是他們跪拜的貞祖。

直到項貞的身體成長為一個身著白衣的青年，生長停止了，這一刻，天地變色，方圓千裡外，陰影徹底化為烏雲，涌動中嘗試靠近，但片刻之後，隨著一道身影衝天而起，那陰影開始緩緩後退，好像冰雪遇見驕陽般消融。

千丈高空之上，烏雲涌動中，一道道身影出現了，片刻之後，九個項貞於黑氣中出現，身著黑藍綠黃紅各種不同的顏色，表情氣質也各有不同。

「分身裂魂，這就是煉魂境的真相嗎？」白衣項貞緩緩開口。

九個項貞分列四方，形成了九道旋渦，無數烏雲湧入體內，籠罩在整個中天大陸上空的陰影，在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向東臨洲回縮，留下的是滿世蒼涼。

隨著烏雲的不斷彙集，九道身影的氣息在不斷攀升，獃滯的眼神中漸漸露出瘋狂，磅礴卻躁動的威壓橫掃四方，讓四周下跪的人心中惶恐至極，進而加大了那種對項貞的依賴，心中的禱念也越發的純粹起來，項貞逐漸感受到了自己的意識開始被引動，腦海之中漸漸傳來各種嘈雜的聲音，這些聲音，有的是來至四周九道身影的共鳴，有的是來至下方無數祈禱的人。

項貞的身形再次拔高，很快，那九道身影開始朝項貞彙集而來，片刻之後紛紛融入項貞的體內，耳中嘈雜的聲音加強了，宛如億萬生靈的耳語，讓項貞的意識漸漸開始模糊起來。

「以眾念成神，必為眾念所累，這樣下去，你會徹底迷失在眾生的囈語中。」隨著一個空靈的聲音傳來，一個老者出現了，此人身著麻衣，頭髮乾枯打卷，臉上皺紋宛如溝壑，但那一雙眼睛，卻好像包涵星空，點點星光閃爍，是那樣的深邃與宏大。

「你終於出現了。」白衣項貞緩緩開口。

老者露出一個微笑，緩緩道：「看了你已經猜到了一些東西。」

「我該叫你師父，還是正道殿的空副殿主、煉魂宗的副宗主、一念，或者荀院長。」

「你比我想象的知道的多。」

「從我出生起到今天這一步，每一步都是你安排好的，我其實只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

「呵呵，你的這一生，我的確做了很多引導，但若說你的每一步都是我安排好，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或許這冥冥之中，真的有某種強大的意志在操縱這一切。我的一切算計都包含在內。」

「隨著煉魂陣全部融入你體內，你的本我意識會漸漸被沖淡，隨之而來的就是殺戮。」

「那你想得到什麼？」

「一個驗證，找到煉魂之上的真正道路。」

「你找到了？」

老者搖搖頭道：「沒有，只能說這又是一次嘗試。」

「又一次，你嘗試過？」

「正道殿的殿主是我的徒弟，你在極淵見過他突破的場景，那是我的第二次嘗試。」

項貞心中陡然一驚。

「事情到了現在已經沒有挽回的餘地，你有什麼想知道的抓緊時間問吧。」

「為什麼會選擇我？」

「這一點你應該已經知道，或許是因為你剛好在玄武國建國那天出生，你是我在無數歲月中見到的第一個通靈之體。所以我打算讓你作為第三次嘗試的載體。」

「在我體內種下禁靈釘的是你，讓我加入仙察院的是你，引導我得到煉魂經的也是你，安排任務讓我在月宮境得到擔月鼎的也是你，在岐鳴山得到涅槃訣與赤炎劍的也是你，在南華洲洋湖底下救活我的也是你，我很好奇的是，為什麼你要多餘的去做這一切，以你的實力，完全可以從小把我帶在身邊，按部就班的完成你想要做到的一切。」

「我需要變數，針對你的所有事情，我都沒有去干預最終的結果，我都只是隨手播下一顆種子，隨後在你成長的過程中根據你的長勢不斷對我的計劃進行調整，嚴格來說，我做的一切安排只是為了讓你能加速成長到如今的地步，因為我的時間不多了。」

「為什麼需要變數？」

「我不知道，有的東西或許我們永遠無法明白，前兩次嘗試，所有軌跡都是我一步步精心安排好的，在失敗的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我們生於這天地之間，根本無法超脫，你所作的一切，本身就是這天地的一部分，所以需要變數，很多東西需要你自己來驗證，我才能在一旁看得更清楚。」

「第一次嘗試的是什麼？」

「第一次我想的是肉身只是皮囊，神魂才是超脫的根本，所以我以一道分身在地陰之地獨創了一種功法，可以泯滅生機，獨修神魂，這就是煉魂宗的前生，獨自煉魂的確有很多神奇的體驗，但終究不是大道，根本無法超脫煉魂。」

「那第二次嘗試是想驗證什麼？」

「第二次的時候，根據我的猜測，這天地的演化其實就是陰陽相交的一個過程，在這樣的交融中，誕生了萬事萬物，也包括生靈，而我們修鍊，追求的是陰陽分離，身體與神魂代表著陰陽，隨著修鍊越來越強大，也越來越獨立，為什麼很多人稱修鍊是逆天而行，那就是因為修鍊本身是有違天地大勢的，煉魂境之後，身體與神魂的力量已經達到一種頂峰，那是我便有了一個想法，想要突破煉魂，或許應該遵循天地大勢，既然天地是陰陽演化而來，那要是讓我們的身體與神魂交融，是不是就能獨創一片天地，藉此達到超脫之境。」

「但你還是失敗了，找到失敗的原因了嗎？」

「其實嚴格來說我並不算失敗，他突破之時，的確獨創了一片天地，只是這片天地很快就與我們身處的世界融為一體，而他的意識也一併融入了這天地之間。」

項貞想到自己在極淵看到的那副詭異畫面，山水樹木相互轉化，心中多了一絲明悟。

「而失敗的原因，就是我這次準備驗證的東西了。」

項貞心中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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