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紛紛揚揚
北方是飛花神宮的地界,和南方的四季如春截然不同,常年覆蓋積雪,山頂帶著雪帽,觸著雲端,眺望遠處,一片白茫茫。
官道上,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悠然自得的行進,車輦上,一個青年斜靠在綿枕上,慵懶隨意的打量著周圍的風景。
「千里冰封,萬里雪飄,惟余莽莽,頓失滔滔......」
吳狄忍不住心生感慨,大聲高歌。
漸凍症威脅了他十五年,他也整整十五年沒有快樂過。
若是其他人,早就被疾病給禍害死了,但是他,不認命。
每一天,都在學習與自救,痛苦和哀嚎中度過。
難得像今日,不再懼怕寒冬的冷酷,不再畏懼冰雪的刀鋒。
一邊飲酒,一邊前行。
他要從最北方開始,一路南下,遊歷整個鍊氣世界。
「這具身體本質很高,倒是適合太帝清明經。」
腦後,千般智慧輪浮現,天地元氣彷彿大河開閘一般灌入到他的體內,天空因之而烏雲彙集,雷鳴陣陣。
路上的行人卻是加快腳步,匆匆奔去。
「好好的天氣,怎麼說變就變。」
「別說了,快走,距離洛都還有八十里路,若是到不了就要在寒風冰雨中度過了。」
吳狄望著天空彙集的烏雲和雷鳴,不禁失笑。
「曾隨師父前往天山,發生過雷霆彙集,劈打師父肉身。」
數年前,為了尋覓一種秘葯治病,姚老道帶他在天山山脈尋覓整整一個多月,那次偶遇蛟龍,姚老道在山頂悍然出手,便引動風雷落地,劈打肉身。
鍊氣之上,肉身與真靈不斷蛻變,磁場龐大粘稠,與天地交感,摩擦之間便會有風雷。
「想不到我也有這一天。」
有千般智慧輪與福地加持,後天,先天比窗戶紙還要一觸即破。
眨眼,便到了鍊氣成罡,這具身體的強度決定福地加持給他的力量。
若不是純陽之體本質高,那一拳不一定能打死鈴蘭魔君。
但若是現在,不過一指而已。
「似乎不是極限。」
吳狄收回千般智慧輪,眼中明光熄滅,似乎假寐。
「不過也夠了......」
若是再增強,雷便會真的落下。
馬車隨遇而安,馬怎麼跑,他便去哪兒,遇山平山,遇水淌水。
近日的天下並不平靜,便是飛花宮的地界也紛紛擾擾。
雪花紛紛揚揚,和人一樣,焦躁不安。
前方似乎出了事。
馬車中,習練太帝吐納的吳狄睜開眼睛,掀開一角窗帘看去。
「小姐,車軲轆被石頭撞裂,沒法繼續前行了。」一個壯實的僕人從車底爬出來,看著立在一側的青衣女子。
這女子好生秀麗,雖蒙著面紗,也擋不住傾城國色,眉目之間隱隱透著風情,卻又帶著處子的幽香。
「今天必須趕到洛都,死也要趕去。」
女子說的很堅定,旁邊圍觀的路人也心神顫顫。
「姑娘,我車馬之中還空著一個位子,要不......」一個華服公子笑著拱手。
女子冷冷斜視一眼,哼道:「滾!」
一個滾字把華服公子惹毛了,俊俏的臉上湧上熱血,沉聲道:「好好好,好你個娘皮,夠火辣,不過我喜歡,今天你要麼跟我走,要麼來我車輦中快活一番。」
他邪邪笑著,帶著盛氣凌人的高傲,肆意踐踏別人的尊嚴。
吳狄在一旁看的真切,這男子雖有先天之身,卻腎氣虧空,是個不折不扣的好色之徒。
「呼嚕嚕~」
拉車的白馬揚了揚蹄子,將插在鼻孔的狗尾巴草吹飛,冷眼瞧著好戲。
這女子可不是凡人!
女子並沒有搭理男子,只是問僕人:「馬車修不好,我便策馬而行,上馬鞍。」
「好的,小姐。」
幾個家僕飛快的拆卸,安裝馬鞍。
那男子還要上來糾纏,就聽到一聲破空的疾刺聲,而後是無數聲。
啪,啪,啪,啪!
密林中,倏忽透射出無數根箭矢,直接將華服公子釘死,巨力將他釘出三米遠,撞在老樹上才停止。
他的臉上猶然帶著囂張和慾望,胸口卻被箭矢釘出拳頭大的孔洞,箭矢透射而過,釘在老樹上發出嗡鳴。
哐當,哐當!
顯然,箭矢針對的並不是男子。
在場圍觀,有普通人,有高手,只是剎那,便死了十幾個人。
箭矢力度很大,便是先天高手稍有不慎也會被釘死。
而之前女子身形一個跳躍,便躲到車馬後,幾個家僕已經全部慘死,身中數箭。
「是來殺這個女子的,倒是有趣,先天八重的小姑娘,不簡單。」
吳狄坐在車輦上,並沒有出手,白馬不斷的前後踏步,巧妙地扭動身體,將一根根箭矢躲過。
若是有人看到絕對大吃一驚,這馬成精了。
女子抽出腰間軟劍,身形如鬼魅般在箭矢陣雨中穿行,竟然無一根箭矢能夠射中。
「好厲害的輕功。」
這種躲避挪移的功夫,姚老道都不曾擁有,或者說,已經失傳。
過了良久,箭矢終於停止,吳狄的車馬上插滿箭矢,當場死傷一片,唯有幾個先天高手勉力存活,有些已經受傷,面色蒼白的躲在巨樹後面。
「到底是誰,又要殺誰?」
密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而後十幾個黑衣人走了出來。
為首是個鷹鉤鼻的老者,背負雙手,掃視一周,看向躲在吳狄車馬後的女子。
這女子被密密麻麻箭矢襲擊,自己的車輦早已千瘡百孔,便躲到吳狄的車馬後。
說來奇怪,這車輦材質極為堅硬,那洞穿先天的箭矢竟然刺不破這馬車,這樣讓她躲過一劫。
「白素,交出福地令牌,我放你生路。」鷹鉤鼻老者冷酷的說道。
在場之人面色大變,竟然是福地令牌!
福地令牌,早已聞名天下。
福地現世,唯有持有令牌者才可進入,所以在天下引起莫大殺戮,當日參與荒山拜神的人有不少慘死家中,令牌不翼而飛。
特別是魔宗,四處劫掠擁有令牌者,不少人已經被殺害。
這東西,對普通人來說,可以得到鍊氣法門。
對大宗強者來說,可以一窺成仙秘法。
沒有人不心生貪婪。
「痴心妄想,奉七華山令,搶奪令牌者,舉宗屠滅之!」白素躲在車馬後,手臂傳來刺痛,若不是躲到這輛車馬後,她已經死了。
「七華山?哪裡的野雞宗門,你們聽說過嗎?」鷹鉤鼻老者問旁邊的黑衣人。
黑衣人們紛紛狂笑:「七華山?沒聽說過,莫非是洛都的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