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甘 之
「多謝恩人的救了奴婢，翠花的命是公子的了。」彼時不知道什麼是雅俗的之說的木槿說話一點美感都沒有。
就連她這個人也沒有美感可言。
木槿清楚地看到恩人看到她的時候，連眼神都不對了。
那人抽著氣，不知道是不是牙疼的緣故，用一種很誇張輕快的語氣說道：「我要你命有什麼用，而且你那是什麼名字，當真俗氣。」
木槿只是將頭低的更低了些，她又木納又嘴笨，根本連一句請主子賜名都說不出口。
「行了，別跪著了，起來吧，但這個翠花還是不要叫了。」那人思索了半天，脫口而出道：「不如你以後就叫木槿吧。」
木槿？
她低著頭，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念著自己的新名字，雖然她的名字她從來都做不得主，但她是打心眼裡喜歡這個新名字。
「謝少爺賜名。」木槿又磕了一個頭才起來。
但眼神根本不敢看向她的恩人，她從來沒有見過生的那樣好看的男人，比她見過的老爺的八姨娘還要好看。
不不不，八姨娘都不及眼前人的頭髮絲。
這樣的絕色，木槿也只在戲文里聽過，什麼褒姒妲己昭君西施，從前她想象不出來美到能夠讓帝王不要江山該是多美。
她覺得八姨娘就夠美了，可是老爺即便再疼愛她，也沒有疼愛到不要家產的地步。
如果美人長成恩公這樣的話，目木槿覺得她能夠接受的了了。
「這些銀子你拿去用吧。」她正低著頭髮呆，懷裡突然被塞進一包沉甸甸的銀子。
木槿錯愕地看著他，不知道好端端的，恩人幹什麼給自己錢。
「我的事情辦完了，也要離開這裡了，這座院子我租了十年，你可以在這兒一直住著，或是你想去別的地方，總之你高興怎麼做都隨你，你自由了。」
自由是什麼意思？
木槿想大概就是她就算做錯事也不用挨打，想吃什麼吃什麼，想穿什麼穿什麼，沒有人能夠對自己動不動打罵。
可木槿一點也不想要自由，那隻會讓她覺得害怕，她已經習慣了被人指揮著到處跑的日子，她並不想要自由。
撲通一聲，她又跪了下來，連連磕頭
「恩人不要丟下奴婢，奴婢的命是少爺救的，奴婢做牛做馬會回報少爺的恩情的，洗衣洒掃做飯砍柴跳水，奴婢都能做的，奴婢不能欠您的。」
木槿說的有些語無倫次，但大概的意思就是她並不希望自己被丟下來。
「嘖，你怎麼這麼固執，本公子可不需要這些。」
是啊，她當然知道他不需要，像她這樣的奴婢，不用一兩銀子就可以買到一個，少爺有錢又這麼厲害，怎麼會需要自己。
他只不過是可憐自己而已，以為換了個新名字就有所期待了嗎？
但木槿也知道，這是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繫了，她沒有別的奢望，只想留在恩人身邊，報答他，用一輩子的時間。
恩人似乎是有些頭疼，遞給她一盆花：「那既然是你想要報答我，不如將幫我好好照看個這株花吧，聽說這花嬌氣的很，開花更是十分難得。
它對我很重要，只要你能把她照顧到花開，讓我能親眼看一看她開花的樣子，或是你轉告給我也行。」
木槿抬起頭兀自困惑，她不記得剛剛看到恩人手裡拿著花，這花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快接著，重死了。」
她透過花束對上了恩人漂亮的眼眸，心虛的接過那一盆花。
「好了，我都交代完了，這裡你就幫我守著吧。」說罷，恩人轉身就要離開。
「少爺。」木槿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但她還是喊出了聲。
「怎麼了？」恩人回頭看，一身白底潑墨山水畫的長袍，隨著他的動作跟著擺動。
「還不知道恩公的姓名，以後也好給少爺送消息。」
「不用了，我以後閑了自會回來看的。」
這次恩人是真的走了。
「所以你連你恩人的名字都不知道？」蒼瀾忍不住直起了身子，一隻手托著下巴，聽的十分認真。
她大概知道木槿找自己多半就是為了這個恩人了。
木槿點點頭，「是，我不知道他姓甚名誰，甚至連他是哪裡人也不知道。」
「那你那恩人有沒有來找過你？」蒼瀾又問。
木槿搖了搖頭：「沒有，恩人那時離開之後，就再沒回來過。」
「你等了他多久？」
「也沒有多久，到上個月就三十二年了。」
蒼瀾倒吸一口涼氣，三十二年，一個人能活到七十歲已經是極為罕見，而木槿則等了三十二年，整整大半生。
「那你恨他嗎？」蒼瀾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恨，我感激他救了我。」木槿臉上的表情很是恬淡。
「其實我知道他不會再回來的，他走的那天說的那些話都是在打發我。」
蒼瀾被木槿說的莫名。
而木槿只是看盆中曇花發達：「我照顧這盆花，沒一個月它就結了花苞，並不像他說的那樣很難。」
所以分開那天說的話，不過是為了不讓我在繼續糾纏他，然後又給了木槿一個念想。
等到木槿意識到這花照顧起來其實並沒有他說的那麼難，她就不用再等了，自己拿著他給的錢好好生活就是了。
「我知道自己被騙了，可我還是很想繼續等，我想萬一呢，萬一他突然想起來我，想要回來看看我……」
「想要看看這株花有沒有開花。」
木槿的聲音突然變小了。
「或者只是單純的回來看看我還有沒有繼續等他呢，哪怕希望渺茫，但總有一絲希望罷了。」
「但真實的情況就是我一直再自己騙自己而已。」
唯有她一人甘之如飴。
蒼瀾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只覺得眼前的人實在太可憐了。
「那你是什麼時候……離世的。」
「恩人走後的第二個月，那時候這株曇花也就差不多快開了。」
「是得了什麼重病嗎？」不怪蒼瀾這麼問，實在是木槿她過世的也太快了，再加上她之前還受了那麼重的傷，稍不留神一命嗚呼也是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