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後續

勝利來得太突然，許多人都沒有作好心理準備。

但是的確是三場關鍵性的戰役全部都勝利了。

葉茂站在歡呼的人群之中，臉上掛著劫後餘生一般的微笑，但是心中卻是有著淡淡的哀傷。

她說得對，他自己也說得對。

不再見，安。

葉霜雪算是他一生之中非常難得的一個敵人，也或許會是一生中最最刻骨銘心的敵人，但是他們之間卻一次真正的見面都沒有過。

在列國的聯軍戰敗之後，並沒有人找到葉霜雪，他也並沒有看到葉霜雪，於是他想：這一輩子都不可能會再看到她了。

這樣的敵人，原本如此的結局很好，卻又有著某種說不清楚的感覺，讓他心裏面堵得慌，覺得非常的鬱結。

在三天之後，他的妻子，同樣一位非常美麗的姑娘來到了他的身旁。

兩個人看著早上的朝陽，手拉著手，依偎在一起，坐在那邊。

「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葉茂忽然問道。

雖然他並沒有明說，可是許湘簾卻很清楚他說的是誰。

「我也不知道。」她噘著嘴，輕輕說道。

這實在是一個葉茂很不想要的答案。

所以他不甘心。

「她真的特別特別好看嗎？」他又問道。

許湘簾掐了他一下，隨後死死地盯住了他。

接著嬌俏一笑，道：「是的，她很美很美，就像是仙女兒一樣美，她比我漂亮多了。」

葉茂趕緊接話道：「怎麼可能？我是不信的，在我眼裡，年輕姑娘里，你最美了。」

許湘簾瞟了他一眼：

「求生欲極強。」

葉茂一本正經：「我絕對沒有說謊！」

許湘簾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真話還是假話，就是不由自主地感覺自己心裏面甜絲絲的。

「不管怎麼說，」她說道，「最起碼在我的眼裡，她是我見到的年輕姑娘裡面最好看的。」

葉茂的嘴唇動了動，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麼話，畢竟這段話可是許湘簾自己說的，他也不好作出多大的評價。

緊接著，既然開啟了話頭，許湘簾不再覺得「我也不知道」了。

她蹙起細眉，像是在細細的回憶。

「其實……我挺喜歡她的，拋開她做的那些很不好的事情。」

「她是一個我很看不透的奇女子，有的時候我在想，她或許真的是上天派下來的，歷練我們。因為她實在是太神奇了，可以給予男男女女們許許多多的美好幻想，到最後的時刻來臨的時候，她也就回歸了，永遠的離開了我們，不會再在我們的眼前出現。」

「你覺得……」葉茂頓了頓，最終還是堅持問道，「她現在會在哪裡？她現在怎麼樣了？」

許湘簾沉吟了很久很久。

隨後，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哀傷，她把臉龐往葉茂的脖子上蹭了蹭，輕輕地說道：「我們不說這個了好嗎？」

葉茂的心中也浮現出更加濃重的悲意，因為他知道了許湘簾想說什麼，雖然她並沒有說。

許湘簾覺得，葉霜雪估計已經不在人世了，而實際上，他自己也是這樣覺得的。

「是的，不想了，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解決，」他說道，「光年就要來了。」

……

……

天下的戰火還在繼續，但是未來的模糊輪廓，已經漸漸顯現。

所有對抗它的人，都是在做徒勞的事情罷了。

十多天後，葉茂又回到了王都洛邑。

站在他面前的，除了一些經常處理朝政的大夫們，還有著兩名特別的將軍——

一名是水性。

另外一名，則是孟明。

孟明帶著笑意施禮道：「主公讓我對大王的成功表示祝賀，他願意為您的先驅，在將來，秦國也將接受大王的改造。」

對於孟明、對於秦國這麼一個在最後的時刻，從方方面面都盡心儘力地幫助自己的國家，葉茂還是化解了之前的矛盾不悅心理，轉而變成了友好親近。

人總是會變的，而一個國家總是由一個個的人所構成的，所以難道不是也會變的嗎？

秦穆公和弄玉已經接受了他的理念，在這之後，秦康公也接受了，孟明也接受了。

有的人會覺得葉茂帶來的新世界將掠奪他們的利益，還有的人卻會覺得那會帶來新的好處，無非就看你怎麼看了。

「你們能夠這樣想，予一人很滿意。」

葉茂的話，完全就是發自真心，在這之後，他又同孟明進行了深入淺出的交談，最終又下命令犒賞秦國的軍隊。

秦國這一次功不可沒，而功勞最大的，可能就是小公子弄玉了。

一直到現在，她都還在為葉茂宣揚、救助有困難的人群，同時承受著四面八方的威脅。

想要殺死她的人、殺死她的勢力，數不勝數。

好在，天機所值得依靠，羅二公子真正重整了這個機構，它的能耐很大，足夠保護弄玉周全。

之後，葉茂看向了水性。

水性，是他情感莫名的一個人。

這個人，真的很能忍。

在之前的戰爭中，周的正規精銳部隊里，他是真正作戰中堅持到最後的人。

他以一己之力，獨抗秦國的全力，從一開始一直到周王都被攻破、周投降的消息傳來。

並且當時他還想抵抗到底，如果不是葉茂和秦穆公的暗中契約。

水性，聲名比起陳鐵漢、鐵軍等人小得多，甚至還不如被無數人忽視的龍小，但是卻是其中最最讓葉茂感覺到佩服和安定的人。

「你受委屈了。」葉茂說出來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如此，這一點，令許多人都有些莫名其妙，緊接著又是淡淡的釋然。

水性卻是不太願意接受，但是他並沒有反駁什麼，只是聲音不輕不重地說道：「大王，這是我應該做的。」

他說是這樣說，可是葉茂對待他的情感可不是那麼簡單的。

於是繼續說道：「我知道，在當初，你們還在西方堅守，我們卻投降了，王都都落入列國的手中，這對於你們來說是莫大的屈辱，甚至比起你們自己投降更加屈辱。」

水性默聲不響，很顯然是承認他所說的話是對的。

葉茂繼續說了下去：「在這之後，孟明他們又告訴你，叫你們投降，這是我的授意，我同他們有了『交易』。」

說話間，他看了看孟明，孟明微笑著點了點頭。

「那樣的話，對於你們的打擊更大，而經歷過那些打擊，並且接受現實，最後還得忍辱負重、維持住堅定的戰鬥意志，至少一年，那更是巨大的考驗，你們卻通過了。」

說到這裡，葉茂微笑起來。

停頓了片刻，水性也微笑起來。

兩個人不再說更多的話。

一切盡在不言中。

「暫且就說這麼多了，待會兒，處理好那些事情之後，我和你好好談談吧。」

水性點了點頭，退了下去。

沉默又開始持續。

因為非常重要的事情將要發生了，確切來說，非常重要的兩個人將會過來了。

「把光年和徐國的那個傢伙帶上來吧……」

葉茂的聲音，就像是嘆息。

的確，他最最刻骨銘心的對手，除了葉霜雪，就是光年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