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這是什麼水
二班宿舍里,所有人在複習理論。
新兵的理論考核主要以條令條例為主,其它相關時政為輔。
明面上說是複習理論,貌似一個個認認真真的,其實,能入心入腦的人,真的是不多。
這種情況也很好理解,理論這東西太燒腦、太枯燥、太單調了,而來部隊當兵的這些人裡面,絕大多數人都是「學渣」級別的存在。
學習好的都去讀重點高中,上大學了,在那個年代考上好大學不去讀的兵,就是傻鳥一隻,二班的徐陳偉就是一隻傻鳥。
「吱呀」一聲響,門開了。
「班長好!」二班的新兵紛紛起身打招呼,是三班長劉新昊來了。
「你倆聊,我去那邊看看。」明事理的張明黎手指門外。
他的意思是去三班宿舍,劉新昊過來了,那邊沒人管著,這小子擔心被領導檢查到了不好。
「謝謝啊,明黎。」劉新昊等張明黎出了宿舍后,馬上甩了一個羨慕的眼神過來,「阿梁你狗日的真是撿到寶了,你特么新兵跟著老宗把身體練好了,把基礎打牢了。等你特么當班長了,連隊又給你配個這麼得力的張明黎!我考,我能不能出門踩一回狗屎,像你一樣走運。」
他這話算是有感而發,從自己新兵開始到當新兵班長,這一路走來那是百感交集,所幸現在終於步入正軌,只要他保持正常狀態,再加把勁,努把力,來當兵時的那些目標,應該都可以悉數實現。
而梁荊宜的軍旅之路,在他的眼裡,那就是在宗儒麟的嚴格要求下一路「打怪升級」,雖然中間某些過程,令人難以接受,但是得到的回報,卻又令旁人羨慕。
「走運?老宗前幾天來了一趟二班,差一點搞到副指要開我的批判會,你信不信?」梁荊宜說的是副指推銷相片的那晚。
在老連隊閑得蛋疼的宗儒麟不顧新兵連的規定,跑到二班串門瞎扯淡,結果被副指導逮了個正著。
可老鳥就是老鳥,眼看情況不對,一拍屁股馬上溜了,至於不利的局面嘛,全部甩給徒弟去面對。
「不會吧,他倆互相看不順眼我知道,但是副指怎麼也不會拿你出氣呀!」這貨說完詭異一笑,「你記不記得,你們班第一天來了兩個新兵,晚上你還給人家洗襪子了。」
「不是第一天來的,是後面的。」梁荊宜糾正他的錯誤。
「報告,班長沒有給我洗。」聶國政嘻嘻笑著問旁邊的李波雷,「老李,班長是不是給你洗的襪子?」
「可能是吧?」憨憨的李波雷抬頭看了看梁荊宜,又伸手撓撓頭,「肯定是洗過的。」
絕對沒給李波雷洗過。梁荊宜心如明鏡,他給新兵洗襪子那事,發生了去年的十二月十六日晚上。
那一天,一排來了倆新兵,副指將人全部分在了二班,來的是李清勇和徐擁軍。
洗襪子這事,是因為這倆貨是下午五點多鐘到的連隊。
到了沒多久,他倆就跟隨著大部隊一起到食堂吃飯,那所謂的「上車餃子,下車面」,很遺憾他倆是沒吃上。
吃完飯,照例安排去洗澡和洗衣服,那倆貨洗完澡,把換下來的衣服扔進桶里,好像商量好的一樣,倒上了洗衣粉,拿腳上去就是一通狂踩。
這哪裡是洗衣服,幾腳下去,內褲都得變形!
梁荊宜緊急叫停,示意他倆看看老司機是怎麼洗的。
當時,他拿了襪子正講解示範呢,剛好副指偶然路過,於是他的這個「閃光點」,便被副指給捕捉到,並故意在排里放大了。
至於為什麼沒有在連隊放大,估計是考慮到班長給新兵洗襪子,有「作秀」的成份在裡面。
但真實情況並非是「作秀」,而是在手把手地教新兵如何去洗。
「不說這事了,我來給你們講了笑話。」劉新昊眉毛一挑,「你們想不想聽?」
新兵們自然想聽笑話,只不過礙於班長的面子,不方便發表意見而已。
「阿梁你別把班裡的新兵都管傻掉了,你想想自己當新兵時,你們二班的兄弟是有多麼恨老宗。」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新兵的想法,作為班長的梁荊宜哪裡會不知道,他還不是從新兵過來的。
見有人默許了,劉新昊開腔了:「你們有幾個人是GD的?」
「報告,我是。」
「報告,我也是。」
曾源彪和李銳飛舉手站了起來。
「坐下坐下。」劉新昊一臉的壞笑,彷彿這笑話跟GD人關係挺大的。
梁荊宜懷疑這個笑話,八成就是關於老宗的,在他的潛意識裡,別人一提及GD,他腦子裡第一反應就是與老宗有關係。
「是不是老宗丟臉了?」他的興趣陡然是來了。
「怎麼可能是老宗呢,是我們三班的新兵潘旺日。你知道這小子昨天下午寫信的時候,他跑過來跟我說什麼了嗎?」成功製造懸念的劉新昊繼續開講,「他說,『班長,我可不可打一點你的馬水』。我考,『馬水』,你說乍一聽,會不會反應不過來?」
「馬水」,它總不可能是那種因為荷爾蒙過剩,而深更半夜溢出來的玩意吧?新兵膽子再大再肥,也不可能和班長開這麼露骨的玩笑。一頭霧水的梁荊宜也不知道這裡的「馬水」意為何物?
二班有人笑了,笑的倆貨正是GD的。
「墨水啊,班長。」「廣仔」之一的李銳飛一語中的。
「正解。」劉新昊豎起大拇指。
哦,懂了。差一點思想就往邪路上越滑越遠了,梁荊宜點點頭。
在讀書時,他也蠻喜歡聽粵語歌曲,特別是BEYOND樂隊的歌,很多他都能用鴨公嗓子唱完。
雖然自己的粵語發音,可能連「半吊子」的水平都達不到,但是喜歡聽和喜歡跟著那個熟悉的節奏哼唱,卻是擋也擋不住的風情。
都怪今天的「馬水」出來的有點唐突,腦子沒有轉過彎來,不然的話,稍微聯想一下,其實也並不難破譯。
你想啊,既然寫信,肯定會用上墨水,「馬水」和「墨水」放在一起比較,是不是就很好理解了。
劉新昊的笑話還沒說完,他一拍手:「阿梁,這小子說話口音太重了,搞不好,以後下了連隊就得去豬圈養豬。」
豬圈養豬,二班的新兵一個個把眼神聚焦到劉新昊身上,他們對「潘旺日為什麼下連了,就得去養豬」,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不可能的。」梁荊宜旋即給出了反對的理由,「你們班的潘旺日文化水平再差,也不會差過我的三師兄蔣古日吧!人家大字不識一蘿筐,可一直到退伍也沒有被連隊安排下炊事班養豬啊!再說了,你小子捨得這個活寶嘛,帶在身邊放在偵察班還是不一個不錯的選擇。」
「偵察班?你特么別逗我了。」劉新昊把兩隻手掌,捲成兩個圓筒,這是在模擬望遠鏡,「報告連長,正前方五百米處發現有一個營。」
這報告沒錯呀,前面發現有一個營,梁荊宜不知道劉新昊又想表達什麼?
「不是『發現有一個營』,而是『發現有一個人』。懂了吧,阿梁。這鳥毛說話,連『營』和『人』都傻傻地分不清楚。」長嘆了一口氣,他又問,「你們班的這倆小子會不會說『打一點馬水』?」
「不會,他們用的是圓珠筆。」要是班裡的廣仔用的是鋼筆,那劉新昊之前說「打一點馬水」時,他早就反應過來了。
「三班長,潘旺日真的會下去養豬嗎?」李銳飛一直聽得很專註。
那個說「想找班長打一點馬水」的潘旺日,和他是坐同一趟火車來的,所以當劉新昊說起這個人時,他不想漏掉一個字。
「開玩笑的,我和你們班長開玩笑的,大家別當真,班裡消化就好了,千萬別傳出去。」這種事要是新兵之間議論開了,到時候副指追究起來,劉新昊搞不好會挨批,所以必須及時止損。
梁荊宜也強調三班長說的這些話,只能局限於本班人知道,這個玩笑到此為止。
特別是對李銳飛,他特別交待要管往自己的嘴。
有些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劉新昊看似無心的玩笑話,想不到幾個月之後,竟然實現了。
或許,這就叫做「一語成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