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厄波瑞斯的理想
蘇幕獃獃地盯著突然出現的「金人」，眼神有些驚訝，因為從「聯繫」上來說，面前的這位應該就是一直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管家」。
「管家？」蘇幕的語氣有些不確定。
金人微微的點點頭，堅定的說道：「為了宿主的安全，誰也不能離開這！」
「就憑你？！」厄波瑞斯咧了咧嘴角，不屑地說。
他這種級別的人物，即使失去了大部分的力量，但靈覺卻依然敏銳。
金人的出場方式確實唬人，但靜下心來的厄波瑞斯卻發現，對方只有三級生命體的力量。
蘇幕同樣發現了這一點，又立馬想到，管家的生命等級有可能是和他的生命等級掛鉤的。
不過卻不排除另外一種可能，「管家」或許並不在「生命體」或者「意識體」的範疇之內，所以並不能以平常的等級實力判斷。
厄波瑞斯自然不會像蘇幕一樣想得太多，面對螻蟻的「挑釁」，他自覺該有點身為「上位者」的教訓，以挽回之前被「驚嚇」的局面。
事實上厄波瑞斯的身影已經消失了，像是一張被撕開的黑布，又如被夕陽融化的影子，毫無蹤跡。
「小……」
蘇幕突然閉上了嘴巴，「小心」兩個字並沒有說出口，厄波瑞斯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管家的背後，細長的指甲，裂開的嘴角，宛如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悄無聲息的落下。
「當~」一聲金屬脆響，厄波瑞斯難以置信的盯著自己的爪子，而蘇幕更多的是在意那幾段斷開的指甲。
指甲還沒落地，便已經和周圍融為了一體，彷彿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這！」
「這怎麼可能？！！」厄波瑞斯本能的拉開距離，僵硬的表情似乎還沒從巨大的震驚中反應過來。
「我說過，他如果不讓我們離開，沒人能離開這！」薩麥爾古井無波的說道，看似早已知道了結局。
「你……你是什麼怪物？！」厄波瑞斯尖叫一聲，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巨大的挫敗感湧上心頭，同時內心又有萬分的不甘。
如果他沒有失去力量，如果不是那些背叛者……
對！一切都是那些叛徒的錯！
不甘化作怒火，憤怒給予力量。
厄波瑞斯的雙眼重新燃起慘白的火焰，身形陡然間變成遮天蔽日的巨人，沒有多餘花哨的動作，他只是張開大嘴，用最原始的方法去毀滅。
黑，一片漆黑……
蘇幕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壓力，覺得自己正一步步的被吞噬，一步步的走向深不見底的深淵。
又或者是……厄波瑞斯的胃。
管家身上的光芒依然閃亮，緊接著更加的閃亮，眨眼間變成了一顆「太陽」。
光芒驅走黑暗，熾熱取代冰冷，在這短暫又漫長的一瞬間，蘇幕感覺自己經歷了一個世紀。
這，就是力量！甚至讓人生不出反抗的念頭。
「如果當初的監管者都像他們這樣……」
蘇幕僅僅一個念頭，一切恢復如初，厄波瑞斯大口的喘著粗氣，身子縮成一團，頹廢的蜷縮在角落。
唉~~~
薩麥爾深深的嘆息一聲，這聲嘆息包含了太多的無奈和滄桑。
「你還是老樣子。」薩麥爾的聲音頓了頓：「不相信親眼所見，不甘心失敗。」
「你不也一樣？」厄波瑞斯艱難的起身，身子忽明忽暗，像是一團泡沫隨時可能消失。
薩麥爾沉默不語，目光轉向蘇幕，道：「現在你相信了？」
「薩麥爾，你根本就不了解我。」厄波瑞斯苦笑道。
「我從來就沒懷疑過你……我的……兄弟……」厄波瑞斯的身影消失了，就像融化的冰雪，原地留下一塊散發著漆黑光芒的結晶。
厄波瑞斯無聲的嘆息一聲，身體縮小到和蘇幕一般大小，捻起地上的結晶。
他側著身，蘇幕發現一行如岩漿般熾熱的光芒從對方的眼角流出，是眼淚！
「我知道。」薩麥爾溫柔的說，隨即轉向蘇幕和管家的方向，盤膝坐下，自始至終都沒有去管眼角那不該有的東西，沒有羞恥，沒有不安，只是深深的落寞。
蘇幕看了眼管家，找了個合適的位置坐下，直覺告訴他，他現在應該扮演一位聆聽者。
薩麥爾微微抬頭，就像月光下醞釀的詩人，而蘇幕已經準備好開始聆聽那來自遠古的聲音。
「厄波瑞斯和我同一天出生，自然孕育了我們，那個時候我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的生命，你知道這代表了什麼嗎？」薩麥爾低頭詢問。
蘇幕道：「孤獨。」
「是啊……孤獨……」薩麥爾長長的嘆了口氣，再次抬頭看著天空，悠悠說道：「如果沒有厄波瑞斯，那我該多麼的孤獨？」
「真正的孤獨就像群星，可望而不可及，我總是想觸摸那些不可及，但厄波瑞斯卻不同……」
「他想創造生命！」薩麥爾羞愧的說道
蘇幕默默地點了點頭，薩麥爾想要觸及群星，厄波瑞斯卻想著創造生命，如果厄波瑞斯成功了，那他豈不是這個世界的創世神？
「那他成功了嗎？」蘇幕試探性的問道。
薩麥爾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厄波瑞斯沒有創造出生命，但他卻給生命創造了搖籃！」
「知道我們為什麼被稱為誕生於黑暗的「邪神」？」
蘇幕搖搖頭，薩麥爾繼續說道：「因為那時只有黑暗，我們唯一能見到的光就是零星的星光！」
「是厄波瑞斯把這個世界帶到了有光的地方！」
「這怎麼可能？」蘇幕睜大眼睛，能帶著一顆星球移動的力量，對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薩麥爾反問道：「很匪夷所思，對嗎？」
「一開始我和你一樣驚訝，就算我們是這個世界孕育的最初的生命，就算我們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但想在茫茫宇宙中生存仍然是不可能的，更別說是帶著一顆星球旅行。」
「那他是……」蘇幕似乎想到了什麼。
薩麥爾點頭道：「他發現了這個世界的秘密，在世界的某個角落，隱藏著時空的力量，厄波瑞斯找到了它！」
「但他並不知道怎麼去運用，他一直瞞著我，歷經無數次試驗，終於在耗費自己一般本源力量的時候，讓那個力量發揮了作用……」
「他的運氣不錯，第一次就把世界轉移到了適合孕育生命的位置。」薩麥爾說話的同時，隱晦的舒了口氣，追憶道：
「那個時候他開心的就像個孩子，我卻責備他一個人承擔了所有，因此我們還吵了一架，但當我見到人生中第一縷陽光的時候，我們拋下了所有不快，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知道，我不如他。」
「或許……不！我該跟他說一聲抱歉。」蘇幕低頭沉默了很久，突然說道。
「已經沒機會了……」薩麥爾悵然若失的說。
「為什麼？」
「因為他已經徹底消失了，早在遙遠的開始，他就已經失去了一般的本源，而另一半……」薩麥爾張開手掌，露出掌心中那枚漆黑的晶體，低聲說道：「另一半，他已經在剛剛用光了……」
蘇幕的心臟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內心複雜無比。
薩麥爾堅定的說道：「蘇幕，厄波瑞斯救了你！」
「救了我？」蘇幕有些迷茫。
薩麥爾解釋道：「厄波瑞斯用最後的本源之力催動了時間的力量，當你離開這的時候，你就會明白。」
蘇幕張了張嘴，看向一旁的管家。
管家點頭道：「那個世界的時間回到了五秒鐘之前，宿主還沒有死。」
「這……！」蘇幕長長的吸了口氣，目光立馬轉向薩麥爾手中的漆黑的晶石。
薩麥爾輕輕的把晶石放在蘇幕的掌心，鄭重其事的說：「它本來就是你的。」
「我的？可是……」
「不要問為什麼，總有一天你會明白，而這一天已經不遠了。」薩麥爾打斷道。
蘇幕獃獃的看著手中的晶石，薩麥爾的話一次比一次令人驚訝，如果按照對方的說法，自己手上這塊小小的晶石，就是世界最大的秘密，隱藏著匪夷所思的時空奧秘！
難怪監管者找了五個時代都無法找到這個秘密，有誰能想到這個秘密就在厄波瑞斯的身上？！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沒人會懷疑到厄波瑞斯，因為他早已是監管者們「認可」的「工具」。
怪不得哥安特家族會用「哥安特」這個姓氏，這塊晶石已經說明了一切！
這麼說厄波瑞斯也參與到了亞當·哥安特的計劃之中。
「我該怎麼使用它？」蘇幕攥緊「秘密」，這是打敗「監管者」們唯一的希望。
薩麥爾搖頭道：「答案只有你知道，就算是厄波瑞斯，也只能以自己的本源為代價。」
「我需要做什麼？」蘇幕問。
「等待。」薩麥爾回道。
蘇幕收起「秘密」，抬頭看著薩麥爾，突然問道：「他這麼做值得嗎？」
「我是說付出生命的代價，只是讓時間倒回了五秒鐘。」
「值得！」薩麥爾堅定的說。
蘇幕彷彿又回到了機械城張進的那間小屋，對方坐在夕陽下，緩緩的閉上了眼睛：「生存……總會有犧牲。」
「你說厄波瑞斯是不是真的恨這個世界？」
「真的。」
「為什麼？」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熱愛……」
是啊，這個世界，背叛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