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殺戮

場中的形勢已經無比兇險。

眾人拚命出手，拚命地攻擊著一位位金聖族長……然而，這一切似乎都只是徒勞無功。

依然有一位位的年輕宗師倒下，甚至沒有一個人能夠從這裡逃出去。

所有人的心底都不由冒出了一個念頭——

這妖魔一族的金聖族長，此時所殺的，大都只是宗師。但是，若這裡的年輕宗師都被殺光了呢？是不是就輪到他們這些混沌境了？

很顯然！

這金聖族長的目的，就是要將他們所有人都殺死！

眾人不由駭然。

孤身一人。

深入敵境。

結果，卻反而要將他們所有人誅殺？這種事情，若是在此之前，他們聽到了也只會當是笑話一般。

但現在，卻真實地發生在了眼前。

這就是【合道】么？

真的如此強大？

所有人的心底都不由湧起一種深深的無力的感覺，如同面對著一個無比強大的對手，恐怖到，令人完全喪失了鬥志……

但總有些人會逆勢而上！

姬荏苒已經飛掠起來，但見他雙手連拍，身上的每一處，似乎都化作了天地間最犀利的神兵，雙手、雙腳、衣袖、髮絲……霎時間隨著姬荏苒的雙手揮舞，漫天煙雨一般，密密麻麻地覆蓋過去。

千劍道人跟上。

其實，作為最老一輩的武者，千劍道人跟如今官方的力量，一直處於一種比較遊離的狀態。

並不是特別親***時的聯絡也不多。

但現在！

大義當前，千劍道人卻根本沒有考慮這等事情！但聽他縱聲長吟，身子化入劍光之中，霎時間向著金聖族長直刺而去。

還有姚崢老祖、宋相家主、風蝕老祖、水色道人……等等一眾混沌境大佬，眾人也都拋下互相之間的隔閡與成見，互相掩映，竭盡所能，聯手向金聖族長發起了攻勢。

一時間，劍氣如雲，刀光如雨，如此眾多的混沌境齊齊出手，哪怕強大如金聖族長，也有些左支右絀。

「不好，這麼下去，還真有可能被他們『蟻多咬死象』。」

金聖族長目光一閃，他隱隱覺得，自己似乎還是有些低估了人族，低估了人族聯盟。

這麼多混沌境，居然將力量如此整合了起來？

瞬間就給他帶去了更大的壓力！

不過，金聖族長既然敢孤身一人深入此間，自然也是有他的底牌的。所以，就見金聖族長身形一晃，百餘個「金聖族長」驀地聚合為一，化作了一道宛如深深烙印在天地虛空之間的烙印，璀璨著整個空間！而後，就見他右手拍出，一記掌印呈現。

蓬！

這一記掌印已經烙印在了千劍道人身上，後者雖然藉助飛劍之力，讓他自己突破到了「合道境」。

但相比金聖族長這樣的「合道」，千劍道人最多只能算是「偽合道」。

所以，這一記掌印烙印下來，千劍道人面色大變，雖然急急運轉神通，想要橫劍自救。

但一股沛然的力量悄然透出，後者根本無法承受！

整個人身子頓時一僵……

「千劍前輩！」

「千劍道友！」

姬荏苒、蘇余等等眾人不由都是一驚，心底大駭。卻只見千劍道人拚命地抬起頭，卻只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然後盤膝坐下，將手中的那一口古劍橫放在了身前，解開了其中的烙印，隨手一丟，重新將那口古劍送入到了虛空之中！

再然後，就只見千劍道人面帶笑容，卻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氣息。

眾人大慟！

雖然，千劍道人對於華夏的武道，其實並沒有特別大的貢獻。

他的修為，主要來自於機緣巧合獲得的那口古劍；他自身在武道造詣上，其實並不算很高。

就連千劍道人自己都承認，若這口古劍落入其他更有天賦的武者手中，也許會有更高的成就。

但是。

不管怎樣，在華夏幾次危機之時，千劍道人都能挺身而出，義無反顧！

單單這一點，已經值得人尊敬。

……

這是隕落的第一個合道！

眾人驚怒交加之中，也夾雜著幾分戰慄。有古劍護持的千劍道人，居然也承受不住金聖族長的這一擊？

那他們呢？

人人自危。

蘇余目光一閃，他精擅分身之術，精修一氣化三清神通。不過，從金聖族長的這一次出手中，卻又品出了一些不大一樣的味道。

後者所用的，不像是分身術，但又明顯是分身術……冥冥之中，更有一種「道」的味道。

玄妙難言。

……

另一邊，雖然千劍道人隕落，可以說是重挫了人族聯盟這邊的銳氣。然而，所有人都清楚，此時的局面，就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不進則死！

所以，幾乎所有人都將生死置之度外，將自己的神通展開，拚命地祭向金聖族長。

哪怕只是傷到金聖族長分毫，都離勝利更近一步！

金聖族長眼中掠過凶光，心底第一次感覺到了驚怒之意，這些人的意志，竟然如此強大而恐怖。

殺！

金聖族長殺念大作，本來拍出一記掌印，直接誅殺了千劍道人後，又重新散作百餘道分身的他，忽然又一次聚合起來，手印在他的手中結出，恐怖的力量在他手中匯聚。

場中眾人不由都是駭然色變，這分明是要祭出「大招」了。

果然，就見金聖族長的這一記掌印，已經印在了又一位「偽合道境」前輩的身上。

第二個！

第三個！

第四個……

金聖族長几乎每一次分身匯聚，都會帶走一人。

轉眼間，已經有四位偽合道境隕落在了他的手中！

終於！

場中的一眾混沌境、偽合道境……雖然人人都是坐鎮一方的大佬，此時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當真是無邊的大恐怖！

當真給人一種不可戰勝的感覺！

忽然，風蝕老祖低喝道：「諸位，他全力殺合道境道友，顯然是這些道友，已經可以給到他威脅了！」

嗯？

眾人一想，還真是。若非如此，金聖族長怎會專挑著這些「偽合道境」出手？

可見，金聖族長也並非是無敵的！

所以，眾人不由精神大振。之前眾人之所以鬥志低迷，主要還是因為感知之中，金聖族長簡直強大到無邊無際，令他們絲毫看不到勝利的任何希望。但現在，雖然依然還很渺茫，但最起碼已經有希望了。

眾人的態度變化，自然立刻就反應在了金聖族長的感知之中。

他心頭微沉，沒想到僅僅就這麼細微的動作，卻已經被人族聯盟所感知到。

殺！

還得繼續殺！

金聖族長壓下心頭諸般雜念，既然如此，那就繼續殺吧！將這些人都殺光，自然就能實現自己的目的……

繼續點殺！

於是，又是一位位的混沌境、偽合道境老祖隕落在金聖族長的手中。

不過，交戰許久，卻也終於開始有了一些進展！

魔佛是神秘古國的老祖，修為十分精深，在他們諸多神秘古國之中，足以排入前幾位。

而他們神秘古國的傳承，更多是來自於對於那些古老的強大存在的祈禱和挖掘，從那冥冥之中借取到力量。

可以說，十分強大而且神秘。

但卻也正因為如此，魔佛在跟金聖族長戰鬥的這許久，終於隱隱有所體悟，似乎捕捉到了一些什麼。

他的雙手結印，感覺著金聖族長的印訣，跟自己的迥然相異，但卻又都有著一種玄妙的力量。

「嗯？」

金聖族長感知何等敏銳？

魔佛一有動作，金聖族長這裡立刻就有所感知，他斷然放棄了當前要擊殺的目標，忽然身形一縱，出現在了魔佛的身前，手中已經結出了那一個印訣。

「小心！」

「快躲！」

四周眾老祖無不駭然，他們連忙相救，但金聖族長的印訣已經印向了魔佛的身上。

恐怖的力量籠罩之下，魔佛只覺自己動一根手指都難！

他只能默默感知，引導冥冥之中的浩大能量，降臨己身，藉助外力驅使著手指動作，緩緩擺出了一個手印。

也就是此時，金聖族長的印訣已經印在了魔佛的身上！

後者頓時狂噴出一口鮮血，身上霎時間崩裂出了至少數千道細密的傷口，鮮血橫流，看起來恐怖無比。

然而！

魔佛跌坐在地上，卻低頭看看自己……他赫然是眾人之中，第一個從金聖族長的手印之中逃出生天的！

「我沒死？」

「我真的沒死！」

魔佛一瞬間經歷大喜大悲，只覺數十年的修行，古井無波的心底都忍不住動搖起來。

不過，他畢竟修行過人，所以很快壓下了這些念頭波動。

一個最重要的念頭闖入心頭——

「我為什麼能活下來？」

魔佛為什麼能活下來？

不只是魔佛自己，場中的眾人，心底莫不有著這樣的疑問……魔佛的實力當然不弱，已經站在了混沌境的頂峰。比起姬荏苒、蘇余這樣的，最多也只是稍稍遜色。

然而！

相比起千劍道人，以及其他偽合道境的老祖，魔佛終究還是要弱一些的吧？

那為什麼千劍道人他們都扛不住，只有魔佛活下來了？

眾人隱隱感覺，想透了這一點，就是這一戰的最後的希望！

只是，金聖族長顯然不想給眾人這個時間！

金聖族長已經繼續出手……手印再一次的結出，印在了魔佛的身上，後者扛得住第一下，卻是扛不住第二下，倒地身亡。

第八位！

殺戮還在繼續著……

……

一位位老祖的隕落，讓場中的眾人心底都已經麻木了。他們已經拋卻了所有的雜念，只留下唯一的一個念頭：

堅持！

必須堅持下去！如果他們輸了，場中的所有人都會被金聖族長所殺。

諸天萬界，無數種族，將會再一次陷入暗無天日的境地……

只是，至少現在看起來，他們的這些抵抗多少顯得有些徒勞無功。一位位老祖隕落，卻始終無法阻攔金聖族長前進的腳步。

蘇余目睹著眼前這一切，心底也是大痛。

他拚命著運轉真元，不斷吞吸天地靈氣入體，感知著頭頂的九鼎……想要拼盡全力沖入合道境。

損失了三道分身，應該說，蘇余此時的實力是大大削減了的。

但是，姬老明顯仍然對他抱著很高的期望，哪怕如此兇險而紛亂的戰局之中，姬老依然分出了不少的精力來維護著蘇余這邊……替蘇余擋下了好幾次金聖族長的攻擊。

讓蘇余又是感激、又是慚愧……

突破啊！

突破啊！

蘇余在心底咆哮著。

只是，合道境，也從來不會因為他「想」，就能達到啊。

否則的話，怎會這麼多人都被困在混沌境？

目睹著一位又一位的前輩、忘年交、道友隕落，蘇余心底的自責也不由變得越來越強烈。

他也知道，這些也怪不得他。

誰不想突破？

但誰又能保證自己一定能夠突破？

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但當此時，承受著眾多人的希望，面臨著生死之局……哪怕是蘇余，一時間也難以維持著平常心了。

眼見一個接著一個隕落……蘇余忽然心頭靈光一現，悄然間已經是多了許多體悟。

種種大道玄妙，開始不斷地流淌過心間。

這是——

要突破了？

蘇余先是大喜，不過很快卻又發現，確實有著突破的跡象，他所掌握的種種大道，在這一剎那間，竟有著融會貫通之意，似乎有一條通道，勾連內外，連接天地。

但是！

蘇余卻也清晰地感知到，雖然大道交融，使得他的種種大道理解飛速精進……然而，距離傳聞之中的「身與道合、化身入道」的境界，依然相差甚遠。

換句話說，此時突破，最多也只是「偽合道境」？

蘇余心頭一沉……

他明白，自己的積累到底還是不夠的。畢竟，他太年輕了，修鍊到混沌境的時間也不夠。

雖然，接連的種種奇遇，讓他修為境界提升迅速，但想要突破，成功合道，卻明顯還是差了一層。

卻也因此，一瞬間，蘇余陷入了兩難的抉擇之中！

要不要跨入這「偽合道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