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天殘之身
正月十五,正值上元節佳日,玄儀派大開山門。
玄儀派地處小山海界,乃是一處修鍊大派,門中得道高人無數,乃是四方向道者趨之若鶩的聖地。
每年上元節,便是玄儀派打開山門的重要時刻。
這一天,玄儀派森嚴的門戶大開,接待四方來客。
更重要的是,當天也是玄儀派招收新人弟子,並以各種關卡考驗挑選,招收傑出之輩入門。
天下人想要入玄儀派的不計其數,但最終能通過種種考驗,並得以進入山門之人,乃是千萬里挑一,都是鳳毛麟角的絕世天才。
可是無人知曉,大開山門的背後,還有一個少有人知的隱秘。
玄儀派不是慈善之地,門人弟子休想在此地養老,每月一小比、每季一大比,若是回回墊底,被評為末流,前途大為不妙。
三年持續墊底,那麼不好意思,門派不會和你講什麼溫情,大開山門新人進入的時候,便是舊人驅逐出門、給新人騰位子的時候。
被驅逐出山門的弟子,連門派內打雜的僕役都瞧不起,而且不能光明正大從山門走出。
一條羊腸小道從後山,繞過崎嶇山間,直通到山門旁的側門。
小道上長滿野草,還散步山間野獸的排泄,顯然一年到頭也無人走幾次。
王祖低頭踩在路上,野草鋪的極厚,今年的綠草下是去年的枯草,踩上去軟乎乎。
「穿越重生了,要不要這麼刺激!」
「一上來就是修仙門派,但新手村還沒站穩,就被趕出門派是什麼回事?」
「天殘之人?天生缺失一魂一魄?」
「地獄難度啊!」
今年,乃是他連續五年被評為院中末流,傳授師父上奏掌門,在名錄上大筆一勾,將王祖驅逐出門。
偏偏這樣,在同門看來,不管是掌門還是院中師父,都對他王祖仁至義盡。
普通門人弟子,連續三年評為末流,就該驅逐出門派。
但王祖能撐過五年,不是他背後有人,而是因為他的父母乃是門中修士,外出任務時戰死。
按照門規,血親長輩為門派徇死,後輩可以豁免一次。
於是,本該兩年前被驅逐的王祖,硬生生拖了兩年,才被玄儀派驅逐。
父母兩條人命,就換來門派多留兩年,這便是王祖的命。
王祖不悲不怒,接到消息后,便安靜打包收拾,然後從羊腸小道離開門派。
對旁人來說,王祖的此舉再正常不過,因為此人是天殘之人,天生少了一魂一魄,行事痴愚不堪。
王祖的父母,也是入道境的人物,奈何被痴兒拖累,四處奔波為他救治,不惜接了許多危險人物,直至最終為門派戰死。
世上千萬種人,有四肢五官九竅方為齊全,但若是天生不全,淪為天殘地缺。
地缺之人,乃是肢體不全、耳聾眼瞎,平日行動或有不便。
而所謂的天殘之人,外表和常人無異,但三魂七魄殘缺不全,比地缺之人更為不堪。
放在修鍊上,不論天殘地缺,都已斷送得道的可能。
地缺還能藉助旁門左道,或許能修成下乘的境界,但天殘卻終生和大道無緣。
若非王祖的父母是門派修士,拼盡全力保住兒子,王祖早在剛出生時,就被扔出門派丟棄。
說到底,天殘之人潛力有限,每進一階,都要花費常人數倍乃至數十倍的資源,對門派來說屬於不良資產。
自從王祖父母陣亡后,好日子到頭了,兩年過後,在這天上元節被驅逐出門。
但無人知曉,眼前的這個「王祖」,並非世人以為的王祖。
上元節前夕,就在門派宣布驅逐的命令時,那個天殘之身的王祖,便因為太過悲痛,一夜間魂飛魄散。
與此同時,一個從天外降臨的魂魄,佔據這個可憐人的身軀,成了全新的王祖。
「我從何而來?」
「當然是擅長穿越、重生的世界,號稱八百萬奪舍天魔,諸天盡為後宮!」
「可惜,開局就是被逐出門派,這還怎麼玩?」
王祖垂頭喪氣,如今此身被貼上標籤,成為玄儀派的棄徒。
棄徒的名聲可不好聽,這年頭修鍊資源被各大門派壟斷,離開門派屁都不是,只有徒然老死的下場。
更苦難的是,魂穿而來,金手指、系統一樣沒帶,還遺傳原主的罕見特殊屬性——天殘之身。
也就是說,此刻王祖仍舊只有兩魂六魄,比常人的三魂六魄各少一魂一魄。
如此惡劣的資質,難怪年年墊底,恐怕門派早已巴不得趕走他。
不知何時,羊腸小路已經走到盡頭,前面就是山門旁的側面。
王祖聽到耳邊人生鼎沸,正是四方新人進入山門,急切要參加門派選拔,成為玄儀派的弟子。
接引道士正帶著一群童子,緩步進入山門,突然見到從側面走出的王祖。
山門恢弘大氣、高聳入雲,是玄儀派對外的門面,但相比之下,側面就好比牆角的狗洞了。
「都看好了,你們將來進門,切莫懈怠偷懶,否則此人就是你們下場!」
「入我門中,修鍊初始,起步便是窺門境三階,氣力、內外和法術。」
「服食靈氣、煉化法力、貫通內外、憑法施術!」
「這三階的難度,全憑各人資質,快的一年半載,慢得十年也夠了。」
「接下來入道境三階,才是真正分水嶺,能晉級者十不存一。」
「你們若是蹉跎年華,在各院的比試中年年墊底,將來也要走這個側門離開。」
童子們望著王祖的狼狽模樣,紛紛打了個冷戰。
接引道士很滿意,將王祖作為反面教材,起到了警示效果。
「王祖,你已經不是玄儀派的人,現在儘快離開!」接引道士冷冷道。
王祖摸了摸鼻子,對他微微一躬,然後背著瘦弱的包裹,轉身離開山門。
「市重點不要,其他學校碰碰運氣,話說門派收不收擇校費?」
王祖離開山門,今天是上元節,四方來客拜訪山門,無人注意到他,混在人流中下了山。
遙遠的天外,一處名為「十步碑林」的聖地。
十步碑林是修鍊聖地,亘古便長存於世。
混沌初開、天地劃分之時,此地誕生出一本奇經天書,乃是天地間第一本典籍。
此經書誕生之日,天地齊齊嗡鳴,各種天籟匯聚成「一元初始、萬象更新」八字。
後人對這本奇經天書,衍生出各種名字,什麼《一元經》、《元始經》、《森羅萬象典》、《一元萬象天書》等等。
奇經天書誕生后,在此地留下十步碑林,無論何方之人來此,都能引發意境殘留。
凡是身處此地之人,身前必然會浮現經書的內容,距離不遠不近,正好十步。
此本經書的內容,乃是天下所有修仙功法的起源,通俗來說,相當於《新華字典》在網文界的地位,無需調色板,你們都是抄我的。
但凡是修鍊之人,只要能到十步碑林,親眼見到經書內容,不管資質高低,都能有所感悟。
十步碑林地處天外,凡胎肉體絕難到達,除非是超脫天地人三界之外,成就仙人之體的絕頂存在,方能一窺其玄妙。
饒是如此,十步碑林不缺來訪的客人。
在此停留的仙人多了,身前十步豎起光幕,浮現經書的文字,如同一面面石碑的叢林,因而得名十步碑林。
時間推移到昨夜,對應玄儀派的上元節前夜,十步碑林發生異變。
十步碑林中,已經出現了八位來訪的客人,身上氣息隱晦不定,顯然各有來頭,卻又不讓他人知曉。
「妙妙妙中妙,玄玄玄更玄!」
「不愧是萬法源流,和這本秉天地靈氣創生的奇經相比,我所修鍊的全是糟粕!」
「哎,若能早來十萬年,老夫已成大道!」
不管是何等倨傲的仙人,只要見到經文的隻言片語,都會產生頂禮膜拜的心思。
這本奇經是伴隨天地開闢誕生,乃是極為罕見的先天靈物,蘊含大道本源,更為神奇的是,這本經書根本看不完。
浮現在每個仙人面前的經文,竟各不相同,而且每一眼見到的內容,也都時刻在改變。
若是有人想要記錄這本經書的內容,簡直是難比登天。
想當年,這本奇經剛誕生時,也有些教主、君祖想要強行錄下經文,竊取當中大道天機。
可是,這些人最終失敗,他們錄下的內容,僅僅是管中窺豹,不能窮儘先天奇經的萬分之一。
饒是如此,這些衍生的典籍經文,最終流傳下去,成為世間無數道法流派的無上典籍。
於是,先天奇經也有了「萬法源頭」的稱號。
世間流傳的修鍊功法、典籍,若是誕生靈智,都要稱呼先天奇經一聲「老祖宗!」
可惜,縱然是先天奇經,也沒有契機誕生靈智,更遑論衍生出的萬千功能功法。
某一個瞬間,在場的八位仙人面前,先天奇經浮現的字幕,如同斷電的屏幕般,齊刷刷熄滅了。
「怎麼回事?」
仙人們正處於頓悟當中,境界飛速提升,不料中途打斷,有些人暴跳如雷,恨得想要殺人。
此時此刻,正是王祖魂飛魄散,被天外之人奪了軀殼,成為全新的靈魂之時。
片刻過後,十步碑林恢復正常,仙人們見經文浮現,諸般不快拋諸腦後,繼續參悟經文。
無人知道,如河沙之數的渺小下界中,某個門派的棄徒王祖,恰如一隻小蝴蝶,縱然瘦弱無力,仍微弱扇動翅膀。
不久之後,翅膀扇起的風將席捲整個大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