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闖
王壬耳邊一陣嗡鳴，就像是小時玩收音機，意外調到白噪音，那種尖銳的長音，恨不得將耳膜戳破。
凌雲舟下落的動靜，影響到整座黑風嶺，四周大小山頭同時顫抖，甚至可以看到，鬆動岩石從陡坡滾落，壓到一路樹枝。
過了許久，王壬才恢復過來，喘了口氣，就要尋找畢崇，和其他少年匯合。
從剛才變故，可以看出，黑風嶺已有邪修盤踞，這裡是賊巢，孤身一人危險太大。
為今之計，只有和同伴匯合，抱團前進，方有一線生機。
謝長塵只要還活著，就會來救他們，這是少年們最後的希望。
唯一顧慮在於，謝長塵不是黎千損對手，拋下他們逃走。
但是，根據王壬剛才觀察，謝長塵和黎千損旗鼓相當，不至於落敗而逃。
「先找畢崇！」
少年當中，以王祖和畢崇二人實力最強，畢崇又是龍象真人後裔，身上肯定有保命的底牌，法器也好，寶符也罷，總能增加存活的幾率。
王壬深吸口氣，朝凌雲舟落地方向前進。
剛才落地前，他拚命跳開，此刻落在幾十裡外，距離舟落之地隔了條山溝。
其他人，包括畢崇在內，也都散落山中各地。
王壬走到山溝下，見到人影一閃而過，戒備著上前。
「篤篤篤！」
古怪的悶響，一下接一下，節奏分明。
王壬走上前，見到一個老嫗，彎腰在石板上，舉著菜刀切砍什麼，每次都高高舉起，用力剁下。
等他繞到旁邊，見到石板上的東西，怒得汗毛豎起。
石板上血淋淋，躺著一名少年的屍身，已然被剝去衣衫，胸口還插著鋒利木刺，顯然是落地時喪命。
「老賊婆，受死！」
王壬快步上前，也不和她啰嗦，當頭便是一拳。
畢崇曾說起，黑風嶺窮山惡水，良善絕跡，在此聚集的，不是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便是喪心病狂的變態狂魔。
此刻親眼所見，王壬驚怒交加，恨不得有驚天神力，一掌將此地徹底抹去。
老嫗轉身，舉著菜刀，神情陰森緩緩走來。
王壬一拳擠出，撕裂空氣，正中老嫗手腕。
「嗯，果然不是普通賊人！」
王壬分明感應到，老嫗體內也有元力流轉，自動抵禦他的進攻。
普通的武林高手，運轉的真氣之法，根本不會元力技巧。
眼前老嫗身懷元力技巧，肯定得到修仙者指點，結合先前黎千損出沒，答案呼之欲出。
「你是黎千損的爪牙！」
聽到黎千損三字，老嫗有了反應，恩狠狠道，「不許稱呼老爺的名諱！」
王壬終於放心，可以撒手殺人了。
老嫗舉起菜刀，嗖嗖幾下，寒光閃閃，露出一手高明的運刀技巧，船上少年，能抵擋這波攻勢的，連同王壬畢崇在內，不超過五人。
「好賊婆！」
王壬施展相柳拳劍，瞬間化身千手觀音，無數拳頭齊飛，衝破漫天刀光，一掌打得菜刀脫手飛出。
老嫗臉色變了，側身就要讓開，但相柳拳劍如影隨形，怎麼可能輕易躲開。
咚咚咚，同一瞬間，老嫗的身軀，被擊中數百下。
拳拳到頭，真材實料，將老嫗的身體，打得如同風中落葉，不斷飄蕩，偶爾跳動幾下，隨即落回遠處。
等王祖最終收手，老嫗的屍體，已經成了一堆現成的餃子餡。
王祖草草掩埋少年，再度趕路，翻過山溝后，聽到嬉笑、叫罵聲此起彼伏。
幾個全身殺氣的惡漢，正圍著一個少年，不斷出手攻擊。
這些惡漢身懷元力，顯然也是黎千損的爪牙，雖比不上剛才的老嫗，但對付沒有元力的少年，卻是輕而易舉。
少年能支撐到現在，不是對方手下留情，而是手中有把鋒利寶劍。
「飛廉劍，楚萬！」
王壬看得分明，竟然遇到熟人，是和他有過衝突的楚萬。
楚萬神色晦暗，單手持著飛廉劍，瘋狂揮舞，在身邊清空一個圈子，周圍惡漢虎視眈眈，始終沖不進去。
「強弩之末啊！」
王壬注意到，楚萬隻剩下右手，左邊胳膊齊根而斷，傷口處黑血凝結，顯然受傷有段時間。
「小子，你斷臂殘疾，七修府不會要你，死心吧！」
「跟咱們回去，投靠黎老爺，照樣能修仙長生。」
「放下寶劍，不但能活命，還有大把好處！」
惡漢們也知道，困獸猶鬥不能強攻，一味用言語攻心，也不著急動手。
反正他們佔據優勢，又有地利之便，完全可以從容布置，一步步將楚萬耗死。
楚萬神情瘋狂，顯然也知道對方說不錯，修道者為求長生，對資質要求嚴格，第一條絕不能是殘缺之身。
凌雲舟下落時，被兩塊木板夾住，生生夾斷左臂，心中萬念俱灰，知道即便能逃生，也無法通過入門考驗。
「我要殺光你們！」
楚萬一縱身，看準離得最近的惡漢，劍花跳動，朝心口扎去。
「線老三，小心陰溝翻船！」同伴見狀提醒。
惡漢線老三呵呵笑著，側身讓開楚萬一劍，出手快如閃電，搗在楚萬胸口。
楚萬倒飛出去，撞在一叢亂石上，掌心仍死死握住飛廉劍，始終不肯鬆手。
「算了，已經是條死狗！」
線老三搖搖頭，「他缺胳膊，沒法做苦力，只好當做人畜，剝皮剔骨、挖肉抽筋，分解成材料，給老爺煉製法器。」
「好主意，切成零碎，更方便帶回去。」
旁邊幾個惡漢，開始掏出鋒利的刀、勾等器具，要趁楚萬活著將他分屍。
楚萬心頭絕望，輕嘆口氣，「父親，孩兒去了！」
說完，他把心一橫，飛廉劍倒轉，鋒利劍尖朝脖子抹去。
「借劍一用！」
楚萬手一松，飛廉劍不翼而飛，而且這個聲音，太熟悉了。
等他睜開眼，就見到銀光一閃，原本趾高氣昂的線老三，頭顱和身軀分離，躺在血泊當中，已然沒了氣息。
緊接著，楚萬身為旁觀者，親眼目睹了，王壬如何砍瓜切菜，將其餘惡漢紛紛斬盡殺絕。
那些惡漢，也有元力在身，而且性格兇殘狡詐，偏偏在王壬滿前，打也打不過，逃也逃不了，只好「主動」往寶劍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