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舊恨在心難敘情
原本打算尋個風景秀美的地方和閆慶洲聊聊閆家的事兒,可聽過杜清城的講述之後,徐嫣然也就沒了之前的興緻。與杜清城告別之後,她斟酌再三,以試探的口吻向閆慶洲提出想和閆婉瑩見一面的要求。雖然閆慶洲多少猜到這次見面和杜清城有關,但他還是按捺不住地欣喜,當即給閆婉瑩去了電話,希望確定時間。誰知閆婉瑩似乎比他還要激動,直接將見面的時間定在了當天下午。考慮到閆婉瑩的身份,徐嫣然將會面地點定在了郊外燕山之下。
驅車一個多小時,徐嫣然和閆慶洲來到了燕山山麓。
天高雲闊,微風習習,算是早春的好天氣。燕山山風剛健峭立,奇藝向天。與其咫尺毗鄰的南江,則似一幅水墨寫意,輕柔濕潤,意韻綿長。江水緩緩流淌,幾難見流動。南江兩岸那一組組茂林修竹,隨風拂動,似少女迎風起舞。稍許幾根竹尖掠過水麵,盪起圈圈漣漪。
一桌三椅,一壺三杯,雖無舊友重見之愉悅,也無親人團圓之天倫,但水光山色間的靜謐卻也別有風味。
為了說話方便,竹筏上甚至沒有艄公,從江岸撐來皆是閆慶洲親自動手。
閆婉瑩年近五十,但臉上絲毫看不出歲月的痕迹,連細紋都微不可見,僅僅是肌膚略路失去了青春的彈性。徐嫣然覺得如果她和自己站在一起說是姐妹也無人不信。暗嘆生活厚待閆婉瑩的同時,她莫名地也為自己眼前的尷尬局面而煩惱。
閆婉瑩怔怔地望著徐嫣然,紅唇張合數下,卻終究未能道出一個字。她細細地端詳著徐嫣然,一雙依舊美麗的水眸里悄然盈上蒙蒙水霧。
徐嫣然今兒見閆婉瑩,並不想提及自己的身世,遂在她開口前,率先說道,「我遇到點麻煩,希望你能幫個忙。」
她不喜歡拐彎抹角,更沒興趣和閆婉瑩敘舊曾經,只好開門見山。雖然很是唐突,但總好過虛偽迎合。
閆婉瑩怔了怔,吸了吸鼻子,從身側的提包里摸出一包紙巾。她細細拭去臉上的濕潤后,低聲道,「儘管說。」
閆婉瑩這樣無條件的接受,顯然有彌補的情愫。可是,徐嫣然並不喜歡她這樣的態度,更不認為此事對於閆婉瑩而言有什麼為難。她淡淡地掃了眼眼圈紅紅的閆婉瑩,說道,「在這之前,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閆婉瑩點點頭。旋即,她端起面前的茶盞小啜一口香茗。
「韓蒼月建立實驗室施救於我,是你和他協商的結果,還是交換的條件。」話雖有些模稜,但意思還是非常清楚的。
閆婉瑩怔了怔,「你……你知道了?」
徐嫣然平靜地望著閆婉瑩,希望從她那雙盈盈水眸中瞧出端倪,可事與願違。非但尋不出絲毫蹤跡,反而連對方的情緒也難以琢磨。她不得不暗暗感嘆閆婉瑩的陳府之深!
「兩者兼而有之。」說著,她沉默片刻,又補充道,「不過,我相信他對你的感情。」
徐嫣然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摻和了利益的感情到底有多真,誰又知道呢?」
閆婉瑩眸光一滯。「出什麼事了?」話音未落,她又忙不迭道,「你們不是剛結婚嗎?」
徐嫣然想了想,決定和盤托出。不管如何,她的身上也留著對面這個女人一半的血。就算虎毒食子,她也必得把韓蒼月這件事處理妥當。她可不想再為人利用。
閆婉瑩見徐嫣然不開口,忍不住望向一旁的閆慶洲。閆慶洲聳聳肩,朝徐嫣然揚了揚下頜。閆婉瑩無奈,遂將頭又轉了回來。
徐嫣然略微理了理思緒,便將她、杜清城和韓蒼月之間的糾葛娓娓道與閆婉瑩。末了,她又補充道,「不管是誰,我都不希望我的感情之中摻雜利益的成分。」
閆婉瑩凝神細思一刻,抬眼正視著徐嫣然,「你是希望我和韓蒼月的合作取消,對嗎?」
徐嫣然點了點頭,「不管他是出於感情,還是出於利益,救我已經為他換來了豐厚的報酬。而如今我希望得到一份純粹的感情。」
閆婉瑩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好,我答應你。」說著,她挑了挑眉,有些吃驚地問道,「你希望我幫的忙就是這個?」
徐嫣然不置可否,只道,「既然你對杜清城的事兒並不陌生,我想你應該是知道韓蒼月利用玉鎖完成魂穿的事兒。」雖然她用的是陳述句,但徵詢的目光依然投向閆婉瑩。
閆婉瑩微微頷首,「原本我也沒有報太大的希望,可誰知道事情真得成了。」說至最後,她的臉上掛起一抹欣慰的笑意。
徐嫣然淡然一笑,「我很快會和韓蒼月離婚。他應該會去找你尋求幫忙,我希望你不要插手這件事。」
閆婉瑩愣了愣,吃驚地問道,「為了那個……杜清城?」說著,她倏地皺緊了娥眉,「冉冉,他到底是薄森白還是杜清城如今尚未能最後確定。可是,不管他是誰,他終究是薄家的人。薄家對你所做的一切,我絕對不會就這麼算了。」說至最後,她面帶薄怒,語含忿意。
徐嫣然搖了搖頭,「你不用操心。這件事,我會妥善處理。」說著,她頓了頓,又強調道,「我和薄家的仇,你也不要插手。這對你沒有好處,甚而會惹來麻煩。」
閆婉瑩怔了怔,眼圈一下又紅了起來。「你……你不用這麼為我考慮。」
徐嫣然苦笑一下,又道,「其實是我不想欠你的。」
閆婉瑩剛剛張開的口不由保持了一個「o」型,絲絲尷尬掠過她瑩潤如緞的眼底。
「至於閆家和霍家之間別的事兒,」徐嫣然正視著閆婉瑩,心裡似打翻了的五味瓶般。
閆婉瑩在外人面前何其高傲,何其尊貴,不怒而威的她有種天生讓人懼怕的威力。可是,她此刻在自己面前顯得多麼謹小慎微,多麼卑微謙和。
因為愧疚?
可是,不論是愧疚,還是彌補,於她而言,又有何用?是能讓她不受那般殘酷的折磨,還是能讓她忘卻過去的傷害,抑或淡忘她被遺棄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