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奶凶奶凶的小石榴

柳煦對肖七的耳力深信不疑，聽到這心都揪起了，不用說，柳家人又來找麻煩了。

真是沒想到連「鬼」都震懾不住他們！

她把拴著已經掙扎得精疲力盡的獾的草繩往肖七手裡一放，轉身就往家裡跑。

柳從軍和王月香被柳石氏指派到柳煦家來要那兩畝地的「油菜籽」錢的時候，兩人全身每一塊肌肉都在抗拒，但柳石氏不管，非要他們去要「油菜籽」的錢。

柳石氏不怕「女鬼」了？當然不是。

但她白天好好的，便覺得自己昨晚半夜所見多半是假的，因為柳從軍和柳美雲的話自己嚇自己，胡思亂想出來的幻覺。

聽到柳煦那邊一上午人聲鼎沸的，她又肉疼起那幾間房子和那兩畝地，還有那兩畝地上已經可以收割的油菜籽。

而且越琢磨越生氣，要把那兩畝地都圍起來，得花多少銀子啊？

黃春花那個賤人，竟然還藏了銀子沒被她發現！

這讓她惱怒得不行，非得去尋尋黃春花的晦氣不可。

然而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昨晚嚇狠了還是受涼了，腿上一點勁都使不上，只能躺在床上休養。

於是聽得那些幹活的人一個個和黃春花告別，說傍晚再來幹活時，她就把柳從軍和王月香逼著去柳煦家了。

他們去時，黃春花正在簡易灶上煮麵疙瘩。

初初柳從軍心裡還是有些發毛的，但或許真是因為青天白日的，「女鬼」出不來，見只有黃春花和兩個小的在，他又硬氣起來。

「喲，大嫂正做飯呢？做啥好吃的呀？」柳從軍弔兒郎當往黃春花那邊走去，王月香眼睛滴溜溜往他們屋裡瞟。

一上午做的事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原本的堂屋門封上了，在靠兩畝地這邊的牆上開了門洞，不過還沒把門安裝好。

其實幾間屋子是從堂屋進去南北向的兩面牆上各自開門的，按柳煦現在的想法，堂屋左右兩個屋子的門可以不變，但後面要經過堂屋兩個邊的房間再進去的房門都堵了，和堂屋門朝向一致。

所以目前只有堂屋門洞能瞟進去，王月香沒看見柳從軍兄妹以及柳石氏說的那個發光的女鬼，提起的心稍稍落了些下來，謹慎的她也擔心柳從軍惹惱了「女鬼」，忙拉了拉他袖子。

柳從軍被王月香一拉，想起那晚的情形，還是收斂了不少，只嘻皮笑臉地走過去：「大嫂，沒想到你們竟然有這麼多銀子呢，哎喲，吃的還是白麵疙瘩！看起來挺香的啊！」

這大嫂做飯比他老娘媳婦小妹做得都好吃，這看了兩眼還真把他看饞了，說著便要拿碗去盛麵疙瘩。

王月香連忙拉住他，小聲說：「說正事，別多逗留。」

柳從軍咽了咽口水，目光從那麵疙瘩上離開：「大嫂，娘讓我來問你要這兩畝地的油菜籽錢。」

就在這時，眉兒和小石榴從屋裡出來，看到柳從軍兩人，眉兒下意識就往屋裡縮，而小石榴則小炮彈似的衝到黃春花面前，伸開雙臂：「你們想幹什麼？」

見這粉妝玉琢的小男孩奶凶奶凶地護在黃春花面前，王月香眼睛一亮，好漂亮的小男孩。

隨即反應過來這她支起耳朵聽來的柳煦男人的弟弟，這孩子跟她兒子狗蛋兒一般大，同樣穿著粗布衣裳，卻比狗蛋兒看起來好看多了，小小年紀還知道護在黃春花面前，她不由心裡泛起酸來，很不是滋味。

黃春花見柳從軍兩口子來了，本來下意識地瑟縮，心裡如打鼓一般，不知道他們要做什麼，但見小石榴這樣不管不顧地衝到她面前來護著她，她不由心裡一暖，臉上一燙。

虧她活了這三十多年，竟然連個三歲孩子的勇氣都沒有！

黃春花將小石榴一把撈到自己身後，鼓起勇氣對上柳從軍：「什麼油菜籽錢？」

小石榴卻從黃春花身後溜出來，沖著柳從軍大喊：「壞人，出去！離開我家！」

那天他在常春堂隔壁婆婆家玩兒，但聽到了硃砂和柳煦的對話，知道是賣眉兒的那男人來了，便從隔壁婆婆家偷偷到了常春堂看，記下了柳從軍這張臉。

柳從軍看著這和自家兒子差不多大的小屁孩，哪兒放在眼裡，順手一撥就把小石榴撂一邊去了。

小石榴摔了個屁股墩兒，起來拍拍屁股又朝柳從軍呀呀呀地衝過來，他倒沒哭，一旁的眉兒嚇哭了。

肖七聽到的就是這動靜。

柳煦氣喘吁吁趕到，正巧就看見柳從軍再次把小石榴撂倒在地的一幕。

「住手！」忙上前推開柳從軍，扶起小石榴，還好他只是摔倒，沒有受什麼傷，小石榴見柳煦回來了，眼睛一亮，拍拍屁股就跑去迎接肖七。

而柳煦怒火中燒地瞪著柳從軍和王月香，「二叔二嬸這是欺上門來了？」

「哪能啊！」王月香陪笑解釋，「你奶叫我和你二叔來收油菜籽錢，我們剛過來，還沒說兩句話呢，這孩子就衝上來要咬你二叔，你二叔這不急了才把他甩到一邊嗎？絮兒你回來了也好，我們就和你說。」

雖然王月香不知道那「女鬼」如何用她的聲音給柳石氏說了話，但她也不敢再在柳煦面前說柳石氏半分不對，但她完全忽略了柳從軍來者不善的表情和小石榴衝過來只是想撞開他，並不是想咬他，故意把鍋往小石榴身上甩。

「這兩畝地里的油菜籽已經到了收割的季節，你奶的意思，你們反正也要買油，不如自己收割了榨油，自己榨出來的吃起來也放心不是？這兩畝地的油菜長得好，一畝地五百斤油菜籽是隨隨便便能產的，兩畝地就是一千斤，油至少能榨三百五十斤，按現在油價50文一斤，那就至少值14兩銀子。你奶說也不多收你的，就給十兩銀子，剩下的四兩銀子和油渣都歸你們了。絮兒你看，是不是現在給我們銀子，我們好回去交差？」

柳煦看了眼面前那兩畝地的油菜，差點氣笑了。

就這兩畝地的油菜莢已經呈霜白色，確實成熟可以收割了，但不少油菜莢上被白色的蚜蟲擠擠挨挨地布滿了，王月香竟然能睜眼說瞎話誇這油菜長得好？還至少能榨三百五十斤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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