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章一百五十四 願死

林無渝走上前去，

微微閉上了眼睛，手指輕輕撫過刀鞘身上的銹跡，感受著刀的情緒，讓林無渝覺得詫異的是這把刀好像與殺豬刀並不是同一把，但是它的身上對自己有著同樣的敵意，這份敵意讓林無渝有些不理解。

殺豬刀作為那七把刀之一這千年來一直都是歸於林家所有，林家守護著刀而這把刀也守護著林家，只不過後來林家一夜之間宗族長老全部死絕，在那之後殺豬刀被存放在小姨王芸芸的手中。

林無渝的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像是重新經歷了一遍生與死。

「阿渝！」

最先感受到林無渝痛苦的是小芳，她知道現在不應該開口說話，可是那種痛苦就像是發生在她自己身上。

林無渝的臉上並沒有多少表情，那種痛苦是源於靈魂深處的，像是有一個觸手鑽進林無渝的記憶里把那些深深埋起的記憶全部挖出來。

「你是誰？」

林無渝的意識當中看到的是一道光，一道黑色的光。

「林無渝，你還記得當年自己犯下的錯嗎？」那道聲音威嚴，恍若雷霆。

林無渝的視線當中出現了一片灰色的山與人，那是他記憶里的林家村慘案發生前的那天，村子里的老人把他們趕出了村子。

畫面漸漸清晰，也逐漸被人塗上了鮮艷的色彩，一切都像是回到了那一天一樣。

祠堂里，

那群老人跪在了地上，他們的臉上並沒有多少對於死亡的恐懼，即便他們知道死亡已經瀕臨。

談笑，

從容，

他們換上了新的衣服，隨後拍了拍老伴的手，最後一次為那個陪了自己一輩子的女人梳了個頭髮，沒有眼淚，沒有恐懼。

有人說人越老就越害怕死亡，因為你離深淵越近就越能感受到深淵的恐怖。

可是他們做了最後的告別之後，一個個把自己懸在了自家的房樑上。

那是林無渝再次進村的時候看到的場景，每家每戶都懸挂著屍體，那是他一輩子都想忘記的場景卻也是一輩子忘不了的場景。

那道黑色的光里傳來一個聲音，「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他們為什麼自殺嗎？」

「你知道？」林無渝的聲音冷，很冷。

畫面一轉，

林無渝出現在了林家村的那座地下牢獄之前，「你真的不記得了小芳究竟是如何從裡面逃出來的嗎？」

雨，

大雨，

那天村子顯得有些慌亂，那些常年隱藏在村子里的人物也都出現了，似乎是那座監獄出現了什麼問題，一股緊張的氛圍籠罩著整個村子。

黑夜當中，那是林無渝與小芳的第一次相見，當時的林無渝還只是個小孩子，而小芳也只是一個小姑娘。

作為林家近千年來天賦最高者，林無渝在看到小芳的第一眼就知道她不是人，可是他並沒有立刻出手，看了一眼小芳那一縷散發著淡淡紫色的頭髮林無渝只是覺得奇怪，那是一道禁制，一道屬於林家村地下那座監獄里特有的印記，換句話說，小芳是從那座監獄里逃出來的，可是怎麼可能？那座監獄可是號稱世間最為強大的一座，沒有人能夠逃出，只要印記還在，無論小芳逃出多遠都會被囚禁回去。

林無渝皺著眉頭，

雖然他還小，可是作為一個天生與眾不同的人，他曾經隨著父親走進過那座監獄，監獄里的那些鬼他都見過，可是眼前這個，林無渝並沒有注意到。

小芳就像是個弱小的野獸，沖著林無渝發出了可笑的恫嚇，但是這在別人看來或許有幾分威懾力的叫聲在林無渝看來不過是一件極為愚蠢的事情，因為它會將林家村的那些守村人吸引過來。

一把將小芳的嘴捂住，

大雨依舊下不停，林無渝也不清楚自己當時為什麼會想著幫小芳遮掩，或許是小芳眸子里的故作兇狠，也許就是單純的見色起意。

林無渝成了小芳的守護者，

一個除魔人和魔之間狗血的愛情故事就那麼誕生了。

直到後來，林無渝才知道小芳的母親是那座監獄里無人敢去招惹的鬼王，那是一個脾氣極好的鬼，美麗，優雅，林無渝一直不理解為什麼這麼一個脫俗的存在會犯下何等滔天的罪孽才被關在這裡。

與小芳母親的溫柔不同，她的父親暴躁冷血，後來因為試圖越獄而死在了那個夜晚。

林無渝很快就明白了小芳是怎麼離開那座監獄的，小芳的母親一直隱藏著懷孕的事情，然後等待著時機，小芳的父親以自己魂飛魄散為代價為小芳拼出了一線生機，這對可憐的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兒一出生就呆在監獄里，他們犯的錯不應該牽連在一個剛剛出生的孩子身上。

也正是因為剛出生，小芳的身上並沒有多少罪惡的氣息，再加上那個以自己為箭矢的偉岸身姿吸引了絕大多數的注意力，於是換來了一個缺口。

小芳的成長速度很快，或許是因為她被母親藏在肚子里已經藏了好幾年，所以當她走出那座監獄之後很快，也就是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裡長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林無渝捂住了小芳嘴的手被她咬出了一道傷口，鮮血的味道讓小芳流露出天生的凶煞氣，林無渝並沒有反抗，任由小芳吸著他的血，按照他的猜測，作為林家未來的繼承者，他的血脈之中天然帶著幾分讓那座監獄敬畏的氣息，這也能夠很好的幫助小芳遮掩她身上的氣息。

當時那雙還不會翻白眼的眼睛怔怔地看著林無渝，似乎有些不理解林無渝為什麼不反抗，林無渝當時只是笑，笑得像個傻子。

畫面接著一轉，

林家村裡出現了一道身影，強橫，恐怖的氣息縱然只是看著那一幅畫面也讓林無渝感到心悸。

林從山跪在了地上，

林家村的那些老人也都跪在了地上，

「你們怎麼選擇？」那道身影冷漠而居高臨下的問道。

「我們願意把靈魂獻祭，只求大人放過林家村的孩子們。」林從山等人一同說道。

「好，那你們可以死了。」這句話后，那道身影消失不見，似乎並不在意林從山等人反悔不認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