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獄之災

()：「王妃，您看誰來了。」綠珠打開房門，對著屋裡的女子說著。

光線忽然間射進這間原本被捂的嚴實的房間，一陣潮濕的氣味迎面撲來。明珠視線在房間里四處搜尋著。當目光觸及角落裡蜷縮成一團的女子是時，不禁愣住。

角落裡的女子蓬亂著頭髮，神情獃滯，頭靠在牆上，身上的衣衫不整。這哪裡還是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楊素心，那裡還是那個端莊華貴的楊素心。

明珠不禁心酸了一下，忍著情緒喊道：「王妃！」

女子聽到聲音，微微側過頭，看向來人，神情一瞬間巨變。

：「走開！」楊素心吼著，隨手拿起身邊的一切可以拿到的東西向明珠扔去，「你滾！滾！」

：「王妃，你冷靜一點！」綠珠擋在明珠身前，對著楊素心勸說道，「當心身子！」

：「綠珠，沒事的！」明珠微微推開擋在身前的綠珠，「我能應付的！」

：「少爺，當心！」綠珠不放心的提醒著。

：「王妃，我是明珠！你不認識我了嗎？」明珠一步步走進楊素心，「王妃，你先冷靜一點！」

：「走開！」楊素心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喊出來了，「你不要過來！滾！你再不走開！我、我就不客氣了！」

：「王妃！你先把手裡的東西放下！好、我不過來！你不要激動！」明珠看著楊素心拿過一個花瓶就要扔過來，趕緊頓住了腳步。

：「王妃，先把花瓶放下！」綠珠也微微變了臉色，眼神示意明珠不要輕舉妄動！

明珠看了看綠珠，點了點頭。

：「王妃，明珠日後再來看你！你先冷靜下來！」

：「滾！」

：「少爺，抱歉！」綠珠對著退出房間的明珠說著。

明珠搖了搖頭，對綠珠一笑：「好好照顧王妃！」

：「恩，少爺慢走！」綠珠看了看楊素心說，「綠珠就不相送了！」

明珠點頭，轉身走了出去，一直走了很遠，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小侯爺，你在這裡啊！奴才到處找您呢！」跟在皇帝身邊的楊公公遠遠的看見明珠，一路小跑過來。

：「有什麼事情嗎，公公？」

：「哎呦喂，皇上在紫琳宮等您半天了！這正到處差人尋您！」

：「是嗎？那咱們趕緊過去吧！」明珠看著公公著急的模樣，想必是皇上等得急，也不敢多作停留，即刻前往她自己暫住的紫琳宮去。

：「皇上，小侯爺回來了！」還未走進宮門，楊公公就扯著嗓子大聲喊著。

明珠快步走進大門，對著明黃色的身影一跪：「罪臣參見皇上！」

：「小侯爺在宮裡的日子過得可真是舒坦啊！今日看望這個，明日看望那個，倒像是在宮裡做客一般！」皇帝聲音里德嘲諷意味一聽便知。明珠不想跟他計較，便裝作沒聽見也不作聲。

：「哼！」皇上冷哼一聲，「免禮吧！」

：「多謝皇上！」明珠垂著頭說完，剛要站起來，就感覺眼前光線變得晦暗起來，皇帝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自己身前，明珠想也未想便是又低垂著頭微微向後退了兩步。她一退他便是進一步，明珠終是不耐煩起來。

：「皇上！你究竟想做什麼！？」

：「朕看小侯爺避朕猶如洪水猛獸啊！」皇上意有所指，明珠猜不透其意，只得鼓著氣說道：「罪臣不敢！」

：「你不敢？你還有什麼不敢的？」皇上聲音猛的冰冷，「在朕的眼皮子底下都敢動手腳，你以為朕當真不敢拿你怎麼樣嗎？」

明珠莫名其妙，迷茫的看著皇上：「罪臣不知皇上所指何事？」

：「青明珠！你不要在朕的面前裝無辜！你的把戲朕一清二楚！只是你也太小看朕的侍衛了吧！」皇上依然一副怒火滔天的模樣。明珠更加迷惑起來，這皇上脾氣時好時壞，難不成今日有是因為自己怠慢了他，要給自己按個什麼莫須有的罪名嗎？

：「罪臣當真不知皇上所指何事，還請皇上明示！」明珠慢慢跪下來，看著皇帝，眼神清明。

：「好！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朕問你昨日午時你不在紫琳宮，你去了哪裡？」

：「回皇上，罪臣昨日午時去拜訪靜宜王了，此事服侍靜宜王的宮女太監們能作證！」明珠不緊不慢的說著。

皇上卻是依舊怒意縱橫，勉強壓制著說道：「好，你是去拜訪靜宜王了！可是根據丫鬟們的說法，你只去了半個時辰不到就走了，但是從你昨日從寢宮出去到回來一共花了三個時辰！朕倒是想問問小侯爺，您是迷路了嗎？怎麼會在中間有這麼大的時差！在這兩個半小時里，你究竟做了些什麼？！」

：「沒錯，罪臣昨日確實在靜宜王那裡呆了半個時辰不到就走了，可是這又能證明什麼？」明珠不解的看著皇帝，「皇上想在這短時間裡給明珠安排個什麼名堂出來？」

：「安排？你還需要朕安排嗎？」皇上怒極反笑，「你自己應該很清楚你自己要做什麼吧！」

：「明珠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你還在裝，好！朕就讓你心服口服！」皇上深呼吸了幾口，坐了下來，「你昨日難道沒有暗通青子易藏在皇宮裡的眼線嗎？你難道不曾盜取朕的密函嗎？」

：「皇上明鑒！」明珠臉色大變，急切的看著皇帝，「罪臣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這種事啊！」

：「你還是不肯承認嗎？」皇帝微微閉上眼，語氣里充滿失望與頹然，滔天的怒火也消失不見，有的只是無盡的蒼涼，「明珠，枉朕那麼相信你啊！」

：「皇上，你、、、、」

：「你以為你做的神不知鬼不覺，但是你錯了，偏偏有人看見了！」皇上猛的睜開眼睛，目光里不復蒼涼哀傷，有的只是帝王的狠絕。

：「來人！帶靜宜王妃進來！」

：「是！」兩個侍衛領命而去，不多時，便帶著靜宜王妃蘇敏敏走了進來，明珠一看心變涼了一大截。蘇敏敏看了一眼明珠，眼神愧疚，但隨即立馬堅定起來：「參見皇上！」

：「王妃免禮！」

：「謝皇上！」

：「王妃，你昨日看到什麼聽到什麼，不妨在此直說！」

：「啟稟皇上，臣婦昨日經過後花園時，看見小侯爺在跟一個小太監模樣的人密切交談，臣婦以為是個普通的小太監，因此並未放在心上，本想走上前去跟小侯爺打聲招呼，卻忽然看見小侯爺交給小太監一封信函，小侯爺當時神情緊張不時的四處觀望，臣婦當下便起了疑心，因此便躲在暗處偷聽，恰好聽到小侯爺跟小太監說了一句『請轉告怡親王，明珠定會完成他囑咐的事情的！』」蘇敏敏說完，面無表情的看了明珠一眼，「臣婦心想這件事情有蹊蹺，應當讓皇上知道，所以便趕緊稟報給皇上了！事情的始末就是這樣子的！」

：「你胡說！」明珠看著蘇敏敏，氣氛的喊道，「簡直是一派胡言！」

：「臣婦是不是胡言亂語，皇上自有分寸！」蘇敏敏氣定神怡的看著皇帝，一副正氣盎然的模樣。

皇上微眯著眼看著明珠：「青明珠，你還有何話要說！」

明珠頹然坐倒，目光遊離的看了看蘇敏敏又看了看皇上，忽然笑道：「臣無話可說！皇上認為臣有罪，那麼臣就有罪罷了！反正不論臣說什麼，皇上也是不會相信臣的！」

：「你！」皇帝氣結的指著明珠，「你說！你倒是說說看，是怎麼回事？」

：「皇上，臣昨日在後花園並未見過什麼小太監，也沒有什麼書信的事情！」

：「你當時身邊可有人跟隨？」

：「無人！」明珠愣了愣，失望的說著。

：「那你要朕如何相信你？」皇帝不禁提高了聲音，「你無事到後花園閑逛，身邊也不帶一個丫鬟或是太監，而昨日王妃身邊跟著的丫鬟可是都看見了你在跟一個小太監交談！」

：「怎麼會？」明珠錯愕的看著蘇敏敏，蘇敏敏目光絲毫沒有閃躲的與她對視著，明珠忽然覺得有些寒意不斷蔓延，漸漸擴大。

：「來人，將小順子帶上來！」皇上忽然喊著，侍衛領命而去，不久便帶上來一個小太監，小太監趴在地上，顫抖著：「參見皇上。」

：「你昨日可否有見過小侯爺！？」皇帝聲音威嚴，嚇了小太監一跳，小太監立刻顫聲說道：「回稟皇上，奴才昨日並未見過、、、」

：「你還不快從實招來！王妃一行人可是都親眼目睹，你昨日在後花園與小侯爺見過一面！」

小太監面如死灰，趴在地上沒有說話，一個侍衛忽然上前遞給皇帝一封書信，皇帝看后勃然大怒！將書信扔在地上冷聲道：「青明珠！你看看這是什麼！？」

明珠撿起那封書信，越是往下看雙手越是顫抖的厲害，信里不禁有提到皇宮最近的狀況，還有皇帝最近調兵的趨勢。而那字跡與自己的並無差別！

：「青明珠！你還有何話可說！？」

明珠腦袋白茫茫一片，像是纏繞著的雜亂的線球，理不清思路！

：「小順子！你可有話要說！？」皇帝見明珠六神無主的模樣，不禁將怒火傾到小順子身上，小順子臉色蒼白的看了看明珠，忽然便是猛的朝明珠磕了一頭，「奴才對不住您！」

明珠驚慌的向後退了退：「你做什麼！？」

小順子抬起頭的瞬間卻是七竅流血，一頭栽了過去。明珠嚇的臉色越發蒼白，皇帝身邊的侍衛趕緊上前在小順子身邊檢查了說道：「啟稟皇上！小順子已服毒自殺！」

皇帝也驚了一下，看向明珠時越發肯定起來：「你現在肯承認了吧！」

：「皇上，該說的臣已經說了，相不相信就是皇上的事情了！臣悉聽皇上發落！」明珠認命似地緩慢的跪直了身體，神情空白的看著地面，表情麻木。

皇帝握緊了側在身邊的雙拳，咬牙喊道：「來人，將叛臣青明珠打入天牢，聽候發落！「明珠始終不發一言，皇帝便那麼看著明珠被侍衛帶了下去，她的背挺得筆直，像是寒冬里傲霜鬥雪的花枝一樣，別樣的凄美與孤寂。這樣一步一步的遠離，消失在雪地的盡頭，就好像是在慢慢走出他的生命一般。

也不知道在牢里呆了有多久，是一個月還是一周。明珠已經適應了這裡的潮濕陰冷，幸而這幾日身體並無大礙，從剛開始的還有一絲期盼到現在的麻木了。明珠才知道坐著等死的日子是這樣的難熬。

：「我還有多少時日？」明珠輕聲呢喃著，將頭靠在監獄的牆壁上，合上眼眸，掩去眼裡的落寞與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