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官人春風不渡農
第二天一大早，小廝就前來喚田白，聲言家主呼喚他前往。
「小公子，主上喚您過去！」
「嗯？唔，知道了！」
田白年紀小，還有些嗜睡，此時正是頭腦昏沉的厲害呢！
他揉揉發矇的腦袋，才是明白了小廝的話語。
「來人吶，伺候小公子洗漱！」
這小廝似乎是一個有著身份地位的頭領呢，他一身呼喚，在外間打地鋪貓了一晚的丫鬟們，本就起來了，更是早已準備好了洗漱的用具。
一聽到這小廝的呼喚，丫鬟們頓時魚貫而入。
田白抬起眼睛，卻是沒想到，自己不過是一個12歲的小子，竟然有了四個丫鬟伺候！
老天爺！
這樣的場景，前一世的時候，就算白日做夢，也是沒有夢到的啊！
許是田乞吩咐了，或者主家這邊時常都是準備著他的衣衫的。
田白本以為自己要穿了昨天的衣服了，哪知道，侍女們端著的竟然是一套嶄新的衣衫。
卻見月白色的內衣，面料很是柔和，只是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呢！
田白架著手，任由侍女們給他穿上。
偷偷的捏捏面料，入手柔軟絲滑順暢，彷彿是絲綢做的面料，只是，入手又有了幾分的硬挺，想來應該是絲綢和別的什麼混織的吧！
侍女們抿著嘴，自顧自的給他穿衣服，也不說話，更是不敢做出了什麼勾引的舉動了。
這時候，可是還處在奴隸社會的尾巴上呢，雖然隨著國家的發展，國人與野人之間的分界線不是那麼的明顯了。
但是，這尊卑、階級，還是巨大的讓人難以跨越了！
田家是齊國上大夫，更是陳國公族之後。
朝上幾代人，田家的祖上可是君上呢！
更何況，陳國是媯姓之國，乃是帝后！
要知道，三帝的後人所建立國家，被稱為三恪，地位都是很高的呢！
而陳國的始祖正是帝舜！
這麼一來，這些小婢女在給田白穿衣服的時候，那是一句多餘的話也是不敢說的！
甚至，就連田白說了幾句，侍女們也只是例行公事一般的回答了。
嘴上嘆息一聲封建社會的可惡，內心裡卻是對於這種服侍樂不思蜀的田白，在侍女們的侍候下，咬開了一截柳樹枝，然後沾著摻雜了皂角粉的青鹽，仔細的清洗著牙齒。
把樹枝咬出了絲狀，作為清理牙齒的工具，最早可以推到了戰國時期的。
這是田白上一世的時候，在一篇古墓科考文章上面見到的，具體的出處，他已經記不清了。
沒有想到，來到了春秋末期的時候，卻是發現了更先進的牙粉配方！
剛來的時候，對於如此刷牙，田白還很是抗拒的，因為皂角子實際上是有毒的！
天知道這個玩意會不會吃死人了！
畢竟，書上可是說了，這個時代的平均年紀只有三四十歲呢！
等到在這個時代呆久了之後，田白才是明白，原來所謂的平均，都是袋裝的辣球——蝦扯蛋呢！
這個年代，人們的平均年紀之所以很低，是因為居高不下的嬰兒死亡率，至於青年暴亡的，雖然不罕見，但是，也不是隨處可見呢！
正是生產的時候，是一道鬼門關，稍有不順，極容易母子雙亡！
是以，在被拉低了平均年紀的時代，可是不乏罕見高齡的呢！
比如田乞、田書兩人，可是都九十多歲了呢！
至於嬰兒的死亡率……
田白記得在前一世的時候，千禧年之前，中原大地上，還到處都能見到用磚頭堆在地上，放置三年不下葬的「月母子」墳墓呢！
田白微微皺眉，青鹽很咸，甚至有些蟄嘴，而皂角粉，更是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怪味，不過倒是不苦的。
漱了口之後，田白在一個臉蛋圓圓的丫頭端著的銅盆里，洗了臉，然後接過了侍女們遞來的毛巾，擦乾了臉上的水分。
「公子，主上已經準備好了朝食了！」
一提起這個，田白就有些無語，為啥沒有中午飯呢？半晌的時候，肚子餓的很難受好不好！
「走吧！」
田白走在了小廝的前面。
……
「砰砰！」
小廝彎腰，叩響了小客廳緊閉的房門：
「主上，小公子來了！」
「小白，進來吧！」屋子裡響起了田乞蒼老的聲音。
「喏！」
田白開口，一邊的小廝已經給他推開了房門。
「白見過尊祖、見過諸位大父、見過阿翁、見過諸位叔伯！」
田白跪在地上，老老實實的行禮。
「起來吧，坐！」
田乞指著邊上一個放在末尾的案幾開口道。
田白掃了一眼周圍，只見今天在列的就只有十幾個人了，甚至就連自己的貼身跟班——旁支的田豹都是不在的！
田白跪坐在席案后，這個時代，可是沒有什麼吃食的，不管是早餐還是晚餐，不是蒸的就是烤的，換了花樣——就是煮的！
案几上面放著三個小鼎兩個簋，這是古老的規矩了。
按照周禮：天子（周王）九鼎八簋，諸侯七鼎六簋，卿大夫五鼎四簋，士三鼎二簋。
這鼎即是禮器，又是吃飯的傢伙。
簋這個東西，實際上就相當於後世的保溫小鍋的。
這玩意有一個蓋子，兩個把手，底部還有著底座的，天氣冷的時候，食物放在裡面，是能夠保溫的呢。
簋分為祭祀的禮器和日常使用的餐具。
作為禮器的時候，上面是有著銘文的，日常使用的餐具，通常上面都是沒有字跡的。
今天的早餐是一隻水煮羊，一隻小野雞，羊肉是分開的，一人面前放了一份，配菜則是水煮的葵菜、小蔥。
吃著只有鹽巴和醬料的水煮肉，看著擺放的規規矩矩，帶骨頭的羊肉和一份粥，放在了左邊，切成絲的羊肉，放在了最外邊，大塊的野雞肉則是放在了右邊，中間是醬汁和鹽巴。
田白的桌子上是照例沒有酒水的，當然，雖然他面前的餐具少，但是，卻沒有少了什麼菜肴。
田家的廚子，細心的將每一份菜肴，都放了一些，擺放在一個口肚稍淺，有點像是盤子的簋裡面。
食不言寢不語。
田白吃完了之後，用湯漱了口，自有下人上來撤去了餐具。
「小白！」
田乞年紀大了，卻是吃得少，他早就吃完了，只是見到田白還在吃，於是在等著他呢！
見到田白吃完了，田乞揮手讓人撤去了自己的飯食。
他開口道：「君上已經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