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額啊！」

「啪！」

「嘩啦——！」

髒亂的小巷裡有一個昏暗的小房子，房子里髒亂無比，還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惡臭。一個頭髮亂七八糟、衣衫不整的人發瘋似的以頭砸牆，牆上傷痕纍纍，一處一個坑，還有深深淺淺的血跡，但這些沒有那些什麼「欠債還錢」「去死！」「還錢！」幾行大字觸目驚心。

「呼——呼——嗯——呼——」那人緊握雙拳，沿著牆癱坐在地，「呼——」那人抬頭，雜亂的頭髮散開，露出原本清秀卻憔悴得像是將死之人的臉，是個女生，睫毛修長，眼睛也應該是好看的，可裡面布滿駭人的血絲。

她抬眸看著頭頂斑駁的天花板，喃喃自語了起來：「我是不是……死了就不用……受這樣的苦了……」她虛弱地自嘲一笑。眼皮有些打架，她也懶得移動上床，就這麼直接閉上眼沉沉睡去了。

也不知道睡到了什麼時候，女生被門外「乒乒乓乓」的聲音吵醒。她沒什麼力氣去開門，也知道就那小破門，撞幾下就開了，不用她動手，更何況她有心無力。

「砰——！」門果然不負眾望地整個倒地。

「葉戴！快還錢！」五六個大漢踩著門板就走進來了，「死老頭，一星期的期限到了，趕緊……這什麼味！」後面就說不下去了，因為屋裡太臭了，不得不捂住鼻子。

「這是人住的地方嗎？」有個人吐槽道。

「葉戴！你給我滾出來！」腐朽的味道已經漸漸適應，他們開始找人。

房間里昏暗，就門口有一束光，其他角落，即使是大白天不仔細看還真看不清楚。女生不動，就看他們東踢踢，西踹踹，倒是有個人終於找了過來，一看到她，以為見到了鬼，失聲尖叫跑到了領頭的大漢身後。

「老大！鬼鬼鬼鬼……有鬼！」

「什麼鬼？哪有鬼？」其他人被他嚇了一跳，但幾人平時強橫，即使怕鬼怎麼會表現出來。

「是誰裝神弄鬼？！！給我滾出來！」

「是我……」沙啞的聲音低低的，更像鬼的呢喃。女生緩緩爬起，左搖右晃地走到陽光之下，「我爸不在……」她平靜地說。

幾人被她的出場嚇了一跳，但很快就緩過神來了，為首的大漢幸災樂禍道，「原來是葉大美人啊~怎麼，才一個星期不見，就變成鬼了~沒藥的感覺不好受吧？」

身旁的人也幸災樂禍了起來，「當初讓你跟了我們大哥，你不要，現在變成鬼了吧。葉小離，裝什麼清高，骨子裡還不是賤胚一個，跟你爸一個德行。」那人呸了一聲。

領頭的覺得這小弟說話好聽，大笑了起來，笑得很是猥瑣，「雖然我小弟說得對，但我也不嫌棄你，你若還想跟我，我那也存了些私活可以解一下你的燃眉之急。還有你那爹欠的債，我也可以給你打個折。」

「好像跟了朱老大您對於我只有好處。」葉小離笑了，看起來是淡然，但更多的像是絕望。

「自然。」朱老大以為有戲，雖然葉小離現在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可以前可是名副其實的大美女，整天一副清高樣，她也確實不和什麼人鬼混，朱老大以前看上她，想追，可這女人油鹽不進，這在朱老大看來算是恥辱。如今雖然葉小離變成這樣了，但他還是有些不甘，想把這女人折辱狠了，來報自己當年的仇。

「可是我最近兼職的活都沒幹，身無分文，即使朱老大您善心打折，可這八百萬，不管您打幾折，我都是拿不出來的。」葉小離凄然一笑，「而且，我為什麼要為那個男人還錢。」

這幽怨的聲音，顯得這女人更像鬼了，離以前那個冰清玉潔的高嶺之花葉小離葉美人更遠了。朱老大心裡感嘆，果然那粉強悍啊。

「葉美人，有道是父債女償，即使你爸死了，這錢還是要還的。」

「葉美人」什麼的就是嘲諷，葉小離也不生氣，準確來說，是她早沒有力氣生氣了。「我有一個辦法能湊到那些錢。」她笑了一下，說是笑，更像是鬼臉上扯了一下，滲人極了，「你去找找那些身體有殘疾的富人，一個人有兩個腎，每個可以賣幾十萬，還有肺、心臟、眼睛的，加起來也該有三四百萬了。最後把屍體賣給小研究所，還能有幾萬，怎樣？比起跟我要不到分文，把我爸物盡其用收回的錢更多。」

葉小離淡淡地說，彷彿說的人不是她至親之人，說的事不是駭人至極之事，令人毛骨悚然。

幾人還沒回過神，葉小離又繼續淡然地說：「要是朱老大不想出這請專業醫生的錢，我也可以代勞，我今年醫學院大三了，常年優秀學生，您還信不過我的手藝？」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幾人感覺這房間更加陰森，彷彿隨時都能從黑暗裡伸出一隻鬼手。有幾個人嚇得腿都有些軟了，還有幾個人緊張得身體都僵硬了。

朱老大咽了咽口水，「那、那個，等、等你爸在的時候我再、再來。」這跟鬼屋似的地方他真是片刻也不想呆！

其他人看來也是如此，恨不得現在立即跑出去。

葉小離點了點頭，「我爸應該後天會跑回來，您到時候這個點來找他就可以了，要是您找到了想買他器官的人，也許我還可以現場幫您把他解剖了。」她露出了一個無害的笑容。

她自以為無害，可在別人眼裡看來，泛著森森的寒意，彷彿她此時就拿著冰冷的手術刀，如惡鬼般。

「好……好……走！我們走了！」朱老大腿一軟，還好被身後的小弟扶住了，幾人自以為鎮定，但腳上像是生風了，一下子就消失在巷子里。

葉小離見人走後，也不再堅持，直接摔在了地上，她淡淡地看了一眼門，現在沒力氣把它扶起來，就讓它這麼躺著。

她眯著眼看了看外面，原來一天又要過去了。

她爬到門口，享受這最後的陽光，可惜是冷的。但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今天的溫暖不會再回來了。

「呼——」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靠在門框上閉目養神，等自己力氣完全恢復。

這才是戒毒癮的第四天……接下來自己該怎麼辦？自己的學業……自己倒是忘了，現在學校里哪個人見了自己不是破口大罵吐唾沫星子，暫時也去不了學校。

呵，這些全拜學校里那個溫柔可人、單純可愛的校花，還有自己那個好父親葉戴所賜，還有……還有誰？太多了，太多人想讓自己萬劫不復了。

葉小離不自覺地笑了出來，只是笑得悲涼，心中又不禁想到，自己死了是不是就可以解脫了。

不可能，不會解脫的，即使自己死了，自己也能想象出那些人的嘴臉。

葉小離長嘆一口氣，那她就要更好地活著，讓那些人不能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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