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可是一幅畫，又如何圓你的話。」赫璞璠指著那畫，「不過一幅畫。怎麼偽造不行。這江湖上，多少人見過我們姐妹的樣貌，畫幅畫而已。」

「是而已嘛？」施理嘴角微提，」赫小姐自欺欺人罷了。看看那畫卷的殘舊，那加印。」他饒有興緻的看著，這想盡辦法在找空子的赫璞璠。空子？哪裡有空子？我的赫大小姐，這事實面前，誰也做不了假。

「赫小姐以為可以做舊，做假~要不要再找個書畫名家，替你好好辨別一下？這畫，那是恭盛三年的畫像，是因為趕著陳家小姐及笄而做。及笄，便可以許人家了，自然，有好些個媒婆都張羅著這位小姐的畫像。如今，就是在許多江湖大家族的手裡，怕也是不難找到，這陳家小姐的畫像的。」

「呵。」赫璞璠冷笑，「那就更好笑了。一個小姐的畫像，又不是人販子手裡的代賣奴僕，怎就能傳的這樣多，就能那樣多人見過，認得？好，就算都多，就算是像，怕是這世上之人像的多了。出來個，你就說是，你們就說是。憑什麼，憑你們人多，最多嗎！」

「可不是~」施理咧著嘴笑著，「那位小姐，天之驕女啊~和如今的赫小姐，也真是一般無二。二十世家沒出事前，是什麼人家？赫小姐是連說書的，也沒聽過？陳家，是二十世家北部的部首，部首家的嫡女。樣貌娟麗，功夫無雙，世家大族，父兄蔭蔽。這樣的好姑娘，自然是各家都想娶回去的。如此說來，是不是，像極了如今的你？」

「你住口！」赫瑅玦已然狂暴，雖然脫手了長劍，但他還有拳頭。一拳搗上施理的臉，彭家和柳家的人倒是眼疾手快，趕緊將人拉開了去。

可赫璞璠卻怔怔的杵在那兒，她覺察的不對，已經不是一句話說的清楚的了。

「赫小姐不信。哦，不該叫你赫小姐。當年陳臻楣火燒綠棗村時，已經是在與龍魔亭魔君龍長守分道揚鑣之後。自然，這種事，也只有我們魔教中人自己清楚。為什麼與魔君鬧掰了？因為一個男人，一個正道中人。一個少年時，小女子情竇初開的戀人。」

他忽然看向一處，揚起聲，反問道，「是不是，雁北十三斬，宋門主？」

施理的目光，是轉向樹林東北角的一個中年男人處，赫璞璠順著目光望去，看清了，卻並不認識。

「宋門主當年可娶了這龍魔亭聖女，龍長還陳臻楣？」

眾人的目光刷的一下都望向他處，可男人的目光，卻在姐妹倆的臉上不斷的飄移，上下的打量。他似有顫抖，漸漸走出自己的陰影。

「宋門主是不是也覺得，這倆人，太像故人。」

「像你，娶得人。」

他轉頭瞧著那說話的施理，那一副在他看來居高臨下的目光，叫他十分的厭惡。轉念間，又想到了什麼。正色道，「我沒有娶過魔女。」

「我娶得的人…」是已經死了的陳家大小姐。「我娶得人，是劉家的小姐。」

赫璞璠忽的鬆了一口氣，如此說來，便真是攀蔑。可卻聽施理又言，「當真如此啊。您不認得她們的臉？你沒和魔教聖女睡到一張床上過？」

「放肆！污言穢語！」赫瑅玦的暴怒已經不是一刻兩刻可以解決的，他這反常的樣子，叫赫璞璠的心落了又落，沉了又沉。

「我是沒…」赫璞璠和顧唯的眼神都落在他身上，他們在尋究，可這一而再再而三的尋究卻叫他心虛。他嘴角打顫的小聲道，「沒明媒正娶過…」宋瑛晏眼神飄忽，「但…但…她騙了我。我本以為，她還是那個陳家大小姐。才與她，有過肌膚之親。」

只是有過？肌膚之親？

「呵。」顧唯突然笑了，「您這話，真是好笑啊。」

「姐姐…」

施理笑笑看著她道，「顧小姐也覺得，這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剛剛他那麼看你們，自然是默認你們的樣貌。與那個人…一模一樣。」

赫瑅玦覺得自己周身血液逆流而上，恨不能趕緊堵住眼前這人的嘴。施理自然也瞧見了他的模樣，不緊不慢的又道，「誒~赫嗣子覺得，我不該這樣解讀他的話。好~那彭嗣子，該說的我說的也夠多了。這二位小姐不信，赫盟主和嗣子又不認。你要是有什麼證據，不該亮一亮了。」

亮一亮？

赫璞璠心頭一震，她瞧向彭宇歡。彭宇歡擺擺手，叫人拿出來一個盒子。盒子打開，眾人都是吸氣驚疑。

一箱白骨？

「這白骨可不是別人的骨頭。」彭宇歡這話里的語氣反而有幾分得意。

可不管是誰的骨頭，這樣看著都是令人心頭有那麼幾分不適。林子里都是正道中人，可赫璞璠卻奇怪，為什麼大家看見這森森白骨，竟沒有一個人多言。

「當年彭家奉旨~協助朝廷清繳二十世家，陳家便是我彭家滅的。當初火燒陳家家府，我們從中撿了兩人的骨頭。想來，大家也心裡有數了。對，這些骨頭，就是陳家家主和他夫人的大骨。」

什麼？！

赫瑅玦在抖，他大口的喘氣，幾步置前，將赫璞璠死死擋在身後。

赫璞璠有些不懂，一聲嘔吐之聲驚醒了她的神思。她回頭，瞧見姐姐面色蒼白，吐在了一旁。「姐姐，姐姐。」她急切叫著顧唯，顧唯卻是十分不忍的樣子。

赫璞璠回頭，彭宇歡直勾勾的看著她，笑著，繼續道，「從古至今，有個滴血驗親的法子。雖然人不在了，可赫小姐只要將血滴在這箱子裡面的骨頭上。是黑是白，不就揭曉了。」

這是什麼混蛋法子，赫璞璠心裡咒罵。可當她看清那彭家，那林子里已經一處站著的正道中人的目光，皆落在自己身上時，心，便沉了。

「你說是就是啊！」赫瑅玦開口質疑，「誰知道你從里弄來的白骨？誰知道這些白骨是不是做過什麼手腳？你們說是就是，說要我阿姐的血就要的了嗎！」

「赫盟主，為了公正，我可以叫眾多大夫來查看這些骨頭，您就是叫離家醫仙來也是一樣的。我彭宇歡敢用整個彭家的聲譽賭咒，這白骨無過，這白骨乃誠。」

「赫盟主，您可是武林盟主，您，都不說點什麼嗎？」開口之人，是六大門派崆峒派如今的掌教青，他如此開口，也叫很多正派中人躍躍欲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