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赫璞璠定眼去看,是風素茵,是她叫過姨娘的女人。
「二十世家被滅,那人家的人報仇也是天經地義。如今,各位也都有些年紀了,對著這麼兩個連身世都不清楚的小姑娘,說什麼殺人償命。怎麼~當年各位行的一場炮烙之刑,如今要再來圈一遭的?」風素茵這話一出,那可是堵得在場中人,好一時無話。
年長者心裡皆是有數,當年那場炮烙之刑,到如今,都叫一些人心有戚戚。可林子間的小輩們,卻皆是一頭霧水,並不很清楚這之間的事情。
炮烙之刑?這聽起來,可有些怖人了。
「當年老衲的師兄,見識過這場刑法,已然是下地獄的罪過。德舒乃少林的方丈,如今,絕不會讓此罪過,再現當世。」少林方丈說這話,少林的人皆是無話再多說。
「五候堡~這麼多年,也是真的好耐性。」李哲一笑,「你們想要二十世家的陣法譜,就是不知道,怕不怕和二十世家一般境遇。到如今,連兩個小姑娘都不放過。是怕,還是貪?」他走到彭宇歡近前,瞧著他的臉問道,「彭嗣子,你說我李哲,說的對不對?」
「對不對,您作為華山的掌門,本不該這般說話。」彭宇歡看著這人離自己這麼近,很不自在,也不安心,對他道,「也不該,離我這樣近。」
「噢~您這口氣,我以為,武林盟主並不在此處呢。」李哲狡黠一笑,轉眼就瞧著赫旁風。
一直沉默不語的赫旁風接過他的眼神,先是恭謹的朝林間眾人作一長揖,拜過眾人。「今日諸位爭論不休,不知...是要我女兒的命,還是我女兒的魂?」
「這話重了。」武當張承志回他,「大家怕的是什麼,您清楚。作為武林盟主,你也理應將威脅,清除。」
赫旁風抬眼看他,再看向他人,「二十世家的陣譜不在赫家。赫家與陳家當年交好,所以諸位當年不肯將丁點兒事項透漏給赫家。這事情,各位也不得不認。我赫家是有自知之明,深知居此高位不易,必然要有捨棄,這當年,才背棄了與陳家的信義。致死,未曾出手幫過陳家分毫,幫過二十世家分毫。」
「您是未出手,可您也是未出手。」崑崙掌門谷胡椿譏諷他赫旁風,「盟主您講的過於委屈了些吧。你居於此位,卻做了多年的壁上觀,那您就得一直做下去才合適。」他抬手,指指赫璞璠和顧唯,接著道,「如今眼前~這是什麼?你這養的,又是什麼?這可不是什麼壁上觀,活脫脫的懷中璧啊。」
「養的是人不是鬼。懷中有璧你也沾不到邊。」映緋山莊的人,終於趕到了林子,蘇紅艷看看那一身傷的兩個丫頭,開口寬慰,「別怕,丫頭們,姨母來了。」
「蘇大小姐,您可不是映緋山莊的莊主,有話,請您弟弟出來講。」
誰人不知,映緋山莊的夫人去世后,那莊主就成了爛泥一般的酒鬼。如今這話,不過就是為了噁心眼前之人,封了她的嘴。
蘇紅艷卻絲毫不懼,嗤鼻一笑,「我弟弟?我家爛酒鬼子的莊主,這滿江湖沒人不曉得。說不說的出來,就看那人有沒有的品性了。這點誅心之言,谷胡椿你覺得也有人會當回事的?果然一個比一個差,燒了一個,還不如燒了兩個。」
「你胡說什麼!」谷胡懈死在陳臻楣的所行的那場大火中,他弟弟谷胡椿這才得以承位崑崙。兄弟倆感情一向深厚,他剛剛送了蘇紅艷一句,如今卻被人翻了一番的掄回來。若論誅心,這人卻是妥妥的輸了。
可這人就是沒什麼品性的,輸了便是不甘,谷胡懈當即拔出佩劍,直指蘇紅艷。
他的兒子谷棱倒還知些事,趕忙拉住父親,張承志也知,此刻不是自己人動手的時候,也忙過去相攔著。
蘇紅艷來,就準備了動手。他彭家都忌憚的映緋山莊,又豈是他崑崙就能佔便宜的。蘇紅艷的佩劍拿出,刺破手指,擰動關巧,咔嚓,咔咔。不過兩聲,剛剛那個佩劍就變成了一桿長槍,而這槍一出來,那對面沖劍之人也不自覺的垂落了佩劍。
蘇紅艷的手裡竟然是一桿長槍,關鍵是,這槍,是魂器。如今江湖,又有幾戶人家手裡,還有這樣拿得出手的魂器。很明顯,她手裡的魂器,是家族傳承,怕是不知已經多少載了。
「丫頭,過來。姨母在,我看誰敢動你。」
「蘇大小姐莫急。」赫旁風出口阻她,「我也想知道,誰要動我赫家的大小姐?」
赫旁風走到赫璞璠身旁,「爹在這,在這。」
「我的女兒,一直將養在我身邊。我赫某人的品行德休如何,想問在此的諸位,可還算的過去,能得一句信服?」
一時,沉默林間,這話,不好直接說啊。
片刻后,德舒和尚先開了口,「自當得一句,無愧天地江湖的。」
「多謝方丈。各位不語,自是同意方丈之言。既如此,我女兒,哪怕沒有血緣關係,我養大的,又如何能品行不端?而顧家,乃官商,官宦人家堆里兒養大的商府之女,且又一直病著,連功夫都不會,試問,又如何威脅眾人?各位怕我赫家獨吞陣譜,可至始至終,赫家,從未見過那個東西。就是諸位叫我拿家族、拿祖宗在此起誓,我也使得。」
他這話,說的坦然。不是,不得人信的。
「當年陳氏女,驟然成了龍魔亭的聖女。若無什麼拿的出手的投名狀,立時就能得此高位,怕是,眾人也當奇怪的。那這投名狀,若不是陣譜,又該當是什麼?」
「好。就算都如赫盟主所言。可為了防患於未然,也為了這林子里,我們身後的孩子們。」江星柏指指自己的兒子,也指指其他江湖門派的孩子們,對他道,「作為父母,自當要替其,斬斷荊棘,清平道路。」
「作為父母…」赫旁風沉思而言,「您說了作為父母,您養大的孩子是端方的孩子。我養大的,就是荊棘嗎?江莊主,你剛剛可是才認可了赫某人的品行。現在就要拿我的孩子當荊棘,強行斬斷,說是為了給後人清路?您這話,聽著不像正派的江湖人,該說的話吧。」
「我…」江星柏一時,竟被堵得,啞口無言。
赫旁風看著他,又緩緩而言,給他個台階下,「我赫旁風在此,自是不會叫她作惡的。」
一步也不能讓,彭宇歡看著他,急忙堵上這台階,「赫盟主,您就一句話作保,怕是沒人信服吧!」
「那要如何!」要陣譜?赫旁風怎不知這人如何的想法。「彭嗣子,當年你下令追殺我妻子,如今當面要了結我女兒的性命。就算當年你不知追的婦人為何人,可如今,對一個清清白白的孩子都不肯放過。噢~倒是我忘了剛剛~您說,就算是我們是正道中人,也要讓魔教說話,也要給他們留條生路。施理作惡多端,你都要給他留路,對著我養大的孩子,您卻如此之言。您前路口徑不一致,如此相悖,到叫人覺得,您的目的,太過不純。」
「再如是。」赫旁風根本不給彭宇歡還口的餘地,「我是一個父親,是個頂天立地之人。護佑妻女,也本是我該做的。我赫旁風,今日,今時,願意用赫家世襲的盟主之位,換我女兒們,一個安生的日子。」
盟主之位。
眾人一愣,目光齊齊的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