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彼岸花鬼

奈何橋兩側是雕花的石欄，橋面呈弧形，用青石鋪砌。

因為先前聽到眼鏡男說他在奈何橋上看到了彼岸花鬼，錢龍一行人的速度都放得很慢。

有人壯著膽子好奇地往橋下看了一眼，頓時驚呼：「血，好多血！」

錢龍和其他幾個玩家快步走過來看著橋下，這才發現橋下的河水居然是暗紅色的。

微風習習，迎面撲鼻而來一股腥穢之氣。

艾莉絲忍不住，跑到一邊難受的趴在地上哀嚎起來，錢龍立馬過去輕撫它的毛髮，幫它順氣。

哈士奇的嗅覺太靈敏了，空氣里瀰漫著這麼濃重的血味，他聞著都有些不太舒服，更何況是艾莉絲。

幾個玩家也面露難色。

「看起來好高呀，這樣摔到河裡應該會摔死吧？」有人試探性的撿起一塊小石頭伸到橋欄外，鬆開。

「咻。」

「砰。」

就在小石頭墜落河裡的那一瞬間，平靜的河面頓時波濤翻滾起來，密密麻麻的蟲蛇快速地扭曲著自己的身體——這奈何橋下的血河裡居然蟲蛇滿布，腥風撲面。

那名玩家頭皮發麻地擦著手上的雞皮疙瘩，厭惡的說：「呸，真晦氣！」

「媽的，這也太嚇人了吧，掉下去就死定了。這麼多蟲子！」

錢龍想起艾莉絲說過她之前跟在別人後面偷偷來過，趕忙趁著周圍人不注意，壓低聲音問道：「艾莉絲，你知道奈何橋的通關規則嗎？」

艾莉絲一邊回憶一邊說道：「當時，我跟著幾個玩家走上奈何橋，沒多久就遇到了那個彼岸花鬼。」

「不過，那隻彼岸花鬼很奇怪，之前一直都站在原地不動，只是不斷的開合自己的花苞。而每當花苞開合幾次后，就會突然閃現，咬死一個逃跑的玩家。」

「當時，我算是運氣好，一直跟著別人跑，這才沒有被咬死，成功度過了奈何橋。」

「彼岸花鬼是站著不動的？」錢龍捕捉到一個細節，連忙追問。

「也不是一直站著不動。」艾莉絲回憶，「它每次花苞開合，好像都是在計數。而等到計數幾次后，就會突然閃現，殺掉一個逃跑的玩家。」

錢龍想到某種可能性，連忙問：「你能記起來，彼岸花鬼是平均花苞開合幾次才會殺死一個玩家么？」

艾莉絲這次仰著脖子思索了好一會兒，這才應聲道：「好像是三次。不過，當時情況有點緊急，我也來不及觀察和多想，也許記錯了。」

錢龍點頭，又問：「那彼岸花鬼殺死的玩家，都有什麼共通點么？」

「你這就難為我了，當時情況這麼緊急，我怎麼可能記得住那麼多細節。」艾莉絲撇撇嘴。

錢龍不再多問，只是皺了下眉頭。

基於艾莉絲提供的信息，他初步斷定彼岸花鬼可能是在和大家玩123木頭人的遊戲。

通常情況下，小孩子玩的123木頭人規則是這樣的：首先，大家一起叫口令，「我們都是木頭人，不許說話不許動，不許走路不許笑」；其次，等到口令完畢，大家要立即保持靜止狀態，無論本來是什麼姿勢，都必須保持不動，如果有一人先忍不住說話，或者笑，或者行動，則這個人是遊戲失敗者，會被其他玩家懲罰；懲罰結束后，會進入下一輪木頭人遊戲，重新開始喊口令，周而復始。

而眼下，如果按照艾莉絲的描述，彼岸花鬼的花苞開合，很可能就是口令規則。而殺死一名玩家，則是作為遊戲失敗者的懲罰。

不過，這些暫時都還只是錢龍的推測而已，還需要在之後親眼見到彼岸花鬼時進一步驗證。

收回目光后，他再度輕撫了下艾莉絲的毛髮，輕聲問：「能堅持住么？」血腥味對化身為哈士奇的艾莉絲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艾莉絲抬起頭，小聲答：「我盡量。」

錢龍再度輕撫狗頭，又將目光轉向眼鏡男等人：「別看了，我們走吧。」

三個玩家回過神，這才發現錢龍居然一直站在他們身後。

眼下，他們三人都重傷在身，如果錢龍從背後偷襲他們，那麼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可能性能夠成功擊殺他們三人。可是錢龍卻沒有這麼做。

下意識的，三人後怕的同時，也對錢龍的信任度增加了不少。

不過即使如此，三人還是保持著警戒，呈梅花狀向奈何橋深處挺進。

錢龍放慢速度走在隊伍最後。

剛走沒幾步，橋面上突然升起一片大霧，原本視野格外清楚的奈何橋立馬變得能見度不到五米。

有人緊張的問道：「怎麼起霧了！」

「小心！彼岸花鬼很有可能要出現了！」眼鏡男提醒，「上次過奈何橋時，我也是碰到突然起霧，再之後，就撞到了彼岸花鬼。」

幾個玩家更加緊張了，驚慌失措的朝自己四周不停的掃視著。

錢龍跟在幾人身後，繼續慢慢的朝前走。

不過幾個呼吸的功夫后，他就看到了一道長著兩條腿、脖子細長、頂端呈花苞狀布滿小毛刺的巨大畸形生物。

一個玩家下意識驚呼：「彼岸花鬼！」

眼鏡男當即壓低聲音朝他怒吼道：「你要死啊，小點聲！」

另外兩個玩家頓時捂住嘴，屏氣凝神。

錢龍則立馬朝著艾莉絲打了個手勢，示意它別動，后一動不動的開始觀察彼岸花鬼。

和艾莉絲口中描述的一樣，彼岸花鬼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花苞慢慢開始張開、合攏，花苞開合之際，花苞里有像鼻涕一般的粘液緩緩滴落在地上。

而那些鼻涕落地后，居然讓奈何橋的石板生出陣陣被濃酸腐蝕的動靜以及青煙。

有玩家不解的問：「它怎麼不動呀？」

眼鏡男搖頭：「我也不知道。上一次，它就是莫名其妙的突然咬斷我的頭，大家一會注意觀察，奈何橋一定跟黃泉路一樣有些什麼規律的。」

說著，他沿著奈何橋的邊緣，以儘可能遠離彼岸花鬼的姿勢，向橋的另一邊逃。

另外兩個玩家也跟著他一起，快速往橋的那一邊逃。

錢龍則依舊一動不動，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彼岸花鬼。

當花苞開合到第三次時，彼岸花鬼突然安靜了下來。

而安靜持續了一眨眼的功夫后，它動了！

頂部的花苞張得大大的，花苞里參差不齊的利齒讓人膽寒，原本就奇長無比的脖子陡然再度拉長，如弓弦般甩了出去，一把將眼鏡男身後的一個玩家給吞了進去。

吞掉那位男玩家時，一隻斷肢和大片大片的血雨自彼岸花鬼的花苞種撒了出來。

也就是這時候，花苞再次開始開合了起來。

錢龍仔細回想了一下剛才看到的細節——在彼岸花鬼計數三次的瞬間，被殺掉的玩家正好就是卡在那個時間點，第一個動的。

而根據123木頭人的遊戲規則，要懲罰的就是第一個輸掉遊戲的玩家。正好契合眼前的情景。

不過，由於掌握的數據和資料還太有限，錢龍依舊不敢斷定，自己採集到的那些信息就一定正確。

畢竟，在數學的統計學中，用不完全歸納得出的結論，往往都是錯的。而且，採集樣本的數目越少，結論錯誤的可能性就越大。

如果要確保萬無一失，至少還要再採集一個樣本。

是以，回過神后，他再度朝著艾莉絲打了個手勢，提醒其保持姿勢別動，再度開始觀察彼岸花鬼來。

驚慌失措的兩個玩家見彼岸花鬼又一動不動了，一邊驚魂未定的喘著粗氣，一邊問：「它怎麼不追了？」

「我，我也不知道。」眼鏡男再度搖頭。

「這可怎麼辦啊？」

「要不我們再跑一次試試？」

「好，我們再試一次！」

眼鏡男說完，再度轉身朝奈何橋的對面跑過去。

很快，彼岸花鬼的花苞再次開合了三次。

這一次，錢龍清楚的捕捉到，在花苞開合三次后，彼岸花鬼再度進入了判定期。

眨眼間的判定期后，它巨大的腦袋再次彈射了出去。

而被擊殺的玩家，赫然是在它計數三次的瞬間，最先動的眼鏡男。

發現這些后，錢龍很確定，彼岸花鬼就是在跟大家玩「123木頭人」。

而按照123木頭人的遊戲規則，除去被動的保持不動避免輸掉遊戲外，還有一條隱性規則就是：如果在對方計數完成之前觸碰到對方的身體，那麼就算遊戲勝利。

想到這裡，錢龍暗暗鬆了口氣，開始觀察、計算起自己和彼岸花鬼之間的距離來。

計算清楚距離后，他再度暗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