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血氣方剛
宋光嗣算是看明白了,雲飛揚根本就是一頭天不怕地不怕的初生牛犢,就算是被太子王元膺的心腹罵上幾句,雲飛揚也忍不住,年輕人就是這樣,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怪不得他能在戰場上立下那麼多戰功,怪不得官家對他這麼器重。
「大昌軍使莫要氣惱,這想必是一場誤會……陛下這就要召見雲飛揚,你們之間如果還有什麼矛盾,暫且放在一邊吧。」宋光嗣說明了自己的來意,說話間,又冷冷地瞥了徐瑤一眼。
這一刻,著名的高道杜光庭正在宮裡對蜀主王建陳述著自己的觀點:「修道者的資質是有所差異的,這就決定了修道之人在修鍊方法以及所達到的境界上也會有所不同,因此,貧道認為修道之法又可以分為小乘、中乘、大乘,三乘之法依次而進。這三法雖有境界上的差異,卻又有相同之處。修道之後能夠獲得回報和成果,德高望重的人即可成仙……」
「大師,您說的資質差別,誰都無法避免,那麼,至善至忠的人真的可以成仙?朕聽說,仙人能夠雲遊天外,壽命萬萬年,無憂無慮,那是真的么?」王建雖然對於太子王元膺頗為不滿,但卻對杜光庭推崇備至,現在,他更是熱衷於長生不老。
「貧道曾經遊歷天下多年,所見所聞者都是烽煙四起,生靈塗炭,見不到人世間有真正德高望重的人,越是有德之人就會越發的下場凄慘,越是心狠手辣之人卻反而會過上富貴加身的日子,所以,至今無人能夠修成大道。」說到這裡,杜光庭禁不住長嘆一聲。
王建點了點頭,他對杜道長的話很是贊同,他其實不太信仰道教,雖然蜀地有許多道教的道觀,可是這位杜光庭道長卻不由得他不尊敬,早在唐僖宗年間,杜光庭道長就已經名揚天下了,杜光庭在蜀中的影響力不可小視。
王建認為杜光庭的確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智者,他的言語非常有哲理,和自己見過的其餘道長有著明顯的不同,所以,王建就讓杜光庭負責教導太子王元膺。
「陛下,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雲飛揚在皇宮裡打人了!」宋光嗣匆匆忙忙地走進大殿,說話間依然氣喘吁吁。
王建聞言禁不住愣了一下,皺著眉頭道:「又是那小子……他為何在皇宮裡打人?他打了什麼人?」
宋光嗣跪在地上,低著頭稟報道:「那雲飛揚原本在等待陛下召見,聽說他還和唐道襲訂好了明日登門拜訪的約定……後來,雲飛揚與徐瑤發生了口角,兩人互相辱罵起來,結果,雲飛揚一言不合就開始動手,甚至將徐瑤打倒在地,奴婢便讓宮中侍衛將雲飛揚拿住了,以免他一時間失去理智,在宮裡面干出些過分的事情來。」
王建聞言大驚失色,他連忙打斷了宋光嗣的話,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麼?雲飛揚竟然毆打了大昌軍使徐瑤!這怎麼可能?」
「回陛下的話,此事千真萬確……奴婢不敢胡說八道。」說話間,宋光嗣偷瞄了王建一眼,可是,他卻發現王建的臉上並沒有意料中的怒火,反而似乎有一絲難以掩飾的笑意。
「那小子居然會這般悍勇?!」王建禁不住眉毛一挑,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雲飛揚這個年紀輕輕的讀書人居然能毆打以勇武剽悍著稱於世的大昌軍使徐瑤。
王建頓時起了好奇心,便想立刻召見雲飛揚問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大昌軍使徐瑤真的打不過雲飛揚,這絕對是前蜀自立國以來最大的奇聞了。
想到這裡,王建就微笑著對杜光庭道:「大師,請你回去休息吧,改日,朕再邀請大師來宮中講解道法。」
杜光庭躬身施了個禮,道:「也好,貧道這就告辭了……不過,太子與唐道襲的矛盾已經漸趨白熱化,但願陛下能勸導太子,希望他能與唐道襲握手言和。」
王建看了一眼杜光庭,問道:「大師何出此言?難道那不肖子不聽你的教誨?」
杜光庭施禮道:「貧道有負陛下的厚望,卻也想為太子說幾句話,所謂慈不掌兵,早在軍中的時候,唐道襲就形成了心狠手辣的習慣,這也是正常,那雲飛揚也是個殺伐果斷的人,他們的慾望都很強烈,對於這些武將來說,他們解決事情的手段只有一個,那就是殺!貧道一直敦促太子讀書,用聖賢的道德文章洗去心頭的雜念,如果太子一心讀聖賢書,他的性格自然會越來越改善,他的本事也會越來越多,可惜他還是需要陛下多加約束……貧道擔心太子將來與唐道襲繼續發生衝突,現如今,唐道襲與雲飛揚私交甚密,這對太子而言絕非好事。貧道並不想此前的努力全都白費,貧道以為,那雲飛揚早晚會成為一個舉足輕重的國家棟樑,此人才華橫溢,幾乎到了無人可及的地步,以後,如果太子與雲飛揚多多來往,那必定是大有裨益。」
不等杜光庭說完,王建就淡淡的說道:「如果太子勾結雲飛揚,那對國家來說就是好事么?朕以為,那也未必,況且,以雲飛揚的性格,他也未必會願意與太子結交……不過,對於雲飛揚這個人,朕倒是會給以重用,國家正在用人之際。」
杜光庭點了點頭道:「雲飛揚著實是個出類拔萃的年輕人,他已經成為安遠軍的領軍人物,越來越變得殺伐果斷,雖然他掩飾得很好,貧道還是能感覺到他心底里的一絲冷酷。像他這麼年輕的武將,非朝廷之福,還請陛下多些警惕才是。」
王建聞言頓時臉色一變,看著杜光庭道:「大師是說,要朕儘早除掉雲飛揚?」
杜光庭施禮道:「如今,雲飛揚已成氣候,即使想要挽救他,恐怕也已經來不及了,殺了雲飛揚或者罷免他,對於他來說都是一種解脫,貧道這是為國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