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驚嚇
頭皮一麻,孫鳳白這不僅僅是緊張的,而是頭髮被懷裡的魏翎揪住了。
魏青言走過屏風,見孫鳳白踩著布鞋站在房中央,歪著頭看著自己,額前的一撮頭髮被魏翎揪在手裡把玩。
「啊!我剛才看翎兒打了個哈欠,所以就...就站起來抱著他走走。」
「這樣么,翎兒現在也應該休息夠了,你讓他笑笑。」
蹭到孫鳳白身邊,魏青言低著頭看著自己白嫩嫩的兒子,果然,翎兒看到自己現在都不哭了,為了兒子這個表現滿意了好一會,只是依舊沒見著兒子的笑。
「他怎麼了,剛才還笑的挺開心的,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生病了?」
看著魏青言那正兒八經的模樣,孫鳳白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抖了抖手臂,
「饅,翎兒,笑一個給你爹瞧瞧。」
差一點就叫錯了,孫鳳白緊張地看著懷裡的饅頭,輕聲哄道。
十分不給面子的小傢伙居然在這時打了個哈欠,露出粉嫩的舌頭,吧唧吧唧了嘴,又吐出一些唾沫星子,居然就在一屋子的注視下閉上了眼睛。
窗外一陣涼風吹過,掀起地面上的兩片落葉。
孫鳳白心裡也唰的刮過一陣大風,
「小孩子真是的,說困就困。」
埋怨著往旁邊挪了兩步,孫鳳白偷瞥一邊魏青言的表情。
將軍大人似乎覺得並沒什麼,只是看了看自己那已經不怎麼吐口水的兒子,走到一邊的矮榻上坐下,
「你們先出去罷。」
「是。」
福了個身,夏月和奶娘便退出了屋,只留下這全是男人的一家三口。
「累么?過來坐。」
拍了拍身旁的空位,魏青言連關心的話都說的那麼平淡。
「不了,我,我再走走。」
抱著魏翎抖著手,孫鳳白不著調地唱著今天剛學來的兒歌。
屋裡就這麼陷入了安靜,好一會兒孫鳳白實在是累了,這才走到矮榻邊坐下,只是還是和魏青言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你怕我?」
一直沉默的魏青言在觀察了孫鳳白這麼久后,突然開口。
「有一點。」
孫鳳白如實回答。
「為什麼?」
「你是將軍。」
「這樣么。」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對話十分短暫精鍊。
「子祁,等到翎兒兩歲了,你再走吧。」
「恩?」
這又是說的什麼,孫鳳白抱著孩子疑惑地看著魏青言。
「當初說好了,你生了孩子就幫你贖身,給你銀子讓你回家做生意。可是現在翎兒只認你,你就等到他兩歲了再走便是,我會多給你一些補償的。」
魏青言以為對方不同意,末了便又加上了一句。
孫鳳白努力維持臉上的淡定,只是默默上演了一幕相當精彩的內心戲,他根本就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如果他出了這地方,在這人生地不熟的世界,自己還指不定會怎麼樣。來到這裡便從來沒有想過以後的事,可能是還抱著以後說不定能回去的僥倖心理,突然聽到魏青言這話,孫鳳白心一下子就亂了。
按說其實離開這個提議也是不錯,畢竟他要是一直留在這將軍府,除了要當奶爸之外,也不知道要不要陪那個將軍睡覺,這麼說可能有點自戀,但是他聽說這將軍沒有妻室。最難以置信的,這人居然連通房丫頭都沒有,也不知道平日里是怎麼解決的。
想到此,孫鳳白便點頭應下,反正兩年後如果有變故再說就是了,時間畢竟還長。
「將軍,我有一事想要說,我現在既然已經出了倚欄閣,子祁這個名字便不想再用了,您以後就叫我鳳白吧,我想改名叫孫鳳白。」
總被人叫子祁子祁的,孫鳳白根本就反應不過來,而且他也不想頂著別人的名字用,自己的明明就很好聽。
魏青言因為這話微微愣了一下,見孫鳳白認真的模樣,點頭應道:
「恩,你喜歡就好。」
這人說話還挺窩心的,孫鳳白嘿嘿笑了一下。
用晚膳的時候,魏青言讓人把飯菜搬到了西邊的屋子來,兩人在外廳吃的飯,而魏翎中途也醒了一次,讓奶娘餵了些奶后,就又睡了過去。
見今天不能看到兒子沖自己笑,魏青言用了晚膳便離開了。
夏月見孫鳳白坐在軟榻上用手捶肩,忙快步上前說道,
「二老爺,我幫您捏捏吧。」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
孫鳳白可不想占人家小姑娘便宜,之前他躺在床上沒有辦法,現在都能自己做了,可就不願意再麻煩別人。
只是夏月十分堅持,見孫鳳白一直不肯,還紅了眼睛,十分委屈地道:
「二老爺,您不喜歡夏月么?一直都不願意讓夏月幫手,如,如果您真的不喜歡,讓將軍換了我便是。」
被小丫頭梨花帶淚的模樣驚著了,孫鳳白忙搖手表示,
「我不是這個意思,哎,那你來捏吧。」
原先還哭得慘兮兮的夏月此刻一下子又雀躍起來,不禁讓孫鳳白感嘆女人變臉的速度由古至今都是那麼的快。
晚上孫鳳白躺在新床上,瞪著一雙眼睛看著床頂怎麼都睡不著。
心一靜下來,連聽力都變好了,屋外夜風吹過樹葉的刷刷聲,又或是偶爾才會出現的嚓嚓聲。
豎起耳朵又聽了一會,孫鳳白心想嚓嚓聲到底是什麼發出來的,心裡給了好幾個答案,反正他又睡不著,最後便耐不住好奇心,他披著長衫走到窗邊,抬手推開了窗。
皎潔的月光下,一個人影在院子里跳來跳去的,再細看,竟是魏青言拿著劍在練武。
這就是所謂的功夫么?
以前只能在電視里看到的鏡頭突然出現在了現實生活中,孫鳳白免不得多看了幾眼,誰知道那人居然那麼敏感,突然停下了不說,還扭頭朝孫鳳白貼著的窗戶看來。
偷看被人捉住,孫鳳白有些尷尬,電視里這些習武的人總是很寶貝自己的劍法之類的,擔心被人偷師。自己現在這樣,那個將軍萬一發怒了,說不定就會把自己給解決了,有句話說得好,只有死人才能永遠的保守秘密。
脖子突然感覺涼颼颼的,孫鳳白牽強地在臉上掛了抹笑,抬手沖魏青言揮了揮,接著便立刻關上窗子,迅速地爬回床榻。
用被子把自己裹的嚴實,孫鳳白緊張地聽著外面的聲響,生怕聽到腳步聲,只是等了許久也沒聽到什麼,他這才放下心來。
安心地閉上了眼睛,孫鳳白轉了個身,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可是他莫名總覺得有點不舒服,睜開眼看了一下,一個人影站在床前,因為是背著月光的,所以也看不清長相。只是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大半夜的居然有人站在他床頭!
「啊!」
一聲尖叫,孫鳳白迅速地竄出了被子,整個人緊緊地貼在了牆上。
「是我。」
低沉的聲音在這夜裡響起,來人伸手覆在孫鳳白嘴上。
「二老爺,發生了什麼事嗎?」
這是睡在外廳奶娘的聲音,接著還有悉悉索索的穿衣聲。
小孩子哭鬧可是不分白天黑夜的,魏青言前幾天就是被嬰兒的哭聲給鬧的睡不好,今日那魏翎倒是十分乖巧,到現在都沒哭醒。
「沒,沒事。」
拉下魏青言的手,孫鳳白看著眼前這個幾乎已經趴在自己床上的男人,咬牙切齒地壓低了聲音,
「你幹嘛突然跑到我房間來!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么!」
此刻的孫鳳白可記不得什麼身份,剛才的事真的嚇壞他了。
「我以為你醒著。」
魏青言沒因為孫鳳白的不敬生氣,只是也沒有任何欣喜的表揚,收回手站回床邊,他淡淡地解釋道,
「我剛才練劍的時候看到你站在窗邊,見你對我揮手以為你有事找我。」
「......」孫鳳白覺得自己額頭的青筋在暴跳,殘存的理智讓他還記得壓低聲音,「我是聽到聲音了起來看看,我對你揮手是對你打招呼,我是這樣,不是這樣。這樣才是讓你過來,那是招手。」
把手放在身邊揮了揮,又前後招了招,孫鳳白十分詳盡地解釋兩者的不同。
「哦,那你休息吧,我走了。」
孫鳳白穿著褻衣褻褲坐在被子上,見那人走到窗邊,輕輕一躍便跳出了房子,期間連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鬱卒地重新鑽進被窩,孫鳳白現在的精神勁比剛才還好,經魏青言這麼一嚇,他想必是一晚上都別想睡覺了。
而事實證明孫鳳白的猜測沒錯,他記得自己睡著的時候已經聽到了雞啼,還沒睡多久,就又聽到了小孩嘹亮的哭聲。
把頭埋進被子里,孫鳳白困的眼睛都睜不開,只是事實總不盡如人意,這不奶媽抱著孩子就進屋來了,
「二老爺,小少爺他怎麼哄都哭,剛才餵奶給他吃也不要,您快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