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凜冬（15）
葉楓開車先把疲憊不堪的張芷晴送回了家。半宿沒睡，又經歷了大悲大喜，張芷晴的精神已經到極限了，在回家的路上她就睡了過去。注視著她眉頭微皺的睡顏，葉楓不禁有些心疼。
安全的把張芷晴送進她家的家門后，葉楓立刻馬不停蹄的向夏啟勇的住所趕去。
王建仁騙了他，夏啟勇的住所根本就不在葉楓家附近，可以說完全不同路，葉楓足足開了一個小時的車，這才趕到了夏啟勇居住的這座小區。
這座地點偏僻的小區是那種老式的六層居民樓，樓房至少也有二十年的房齡了，外牆斑駁落，看上去一片破敗之象。
這種小區唯一的好處就是好停車，反正也沒有停車位，把車停在路邊就可以，也沒有人管。
葉楓把車停在夏啟勇租住的居民樓的樓下，走進了漆黑的三單元樓道口，他邁步走向四樓。夏啟勇就住在四樓中間的那戶。
站在貼滿開鎖小廣告的防盜門前，按下了門鈴的按鈕。應該是壞了，沒有任何反應。葉楓摘下皮手套，咚咚咚的敲了幾下門。
無人應聲。
葉楓耐心的等待的半分鐘，又敲了敲，這次手的力道大了少許。
還是沒有反應。
葉楓開始砰砰的砸門了，面前的這道防盜門沒有開，反而是他右手邊的那戶人家的門被人從裡面推開了，一個乾癟的小老太太的腦袋從門縫中探了出來，憤怒的瞪著葉楓：「輕點！擾民不知道嗎？」
「抱歉，奶奶，抱歉。」葉楓連連道歉鞠躬，「奶奶，您知道夏啟勇嗎？也就是住在這裡的男人。他在家嗎？」
「就是那個粗魯的胖子？」
葉楓點點頭：「沒錯。」
「應該在家吧，沒聽到他今天有下樓的動靜。」老奶奶說，「他上嘍下樓都是咚咚響，一聽就知道是他。」
「他在家？為什麼不開門呢。」
「誰知道呢，可能他下樓的時候我不在家，我每天早上都去樓下鍛煉、買菜啥的。」老奶奶說，「看你小子還會說人話，這次奶奶就饒過你了，別再敲了啊！」
「知道了，您放心吧。」
老奶奶重重的關上了門。
葉楓把注意力放回到眼前這扇緊閉的防盜門前，即然敲門行不通、也沒什麼用，那就試試別的法子吧。
對於葉楓而言，對付防盜門只有兩種辦法：要麼屋內的人開門，要麼他自己開門。
掏出鑰匙鏈，葉楓把多功能工具刀攥在手裡，四下打量了一下，確定沒有人上下樓，只有他一個人站在樓道里，他蹲下，開始對付眼前的門鎖。
半分鐘不到，一聲清脆的咔吧聲，眼前這道防盜門應聲而開。葉楓一把抓住門板，把門開了一個縫隙，探頭看向房屋內部。
似乎沒有人。
屋內太安靜了，沒有電視的聲音，沒有空調的身影，葉楓隱隱約約的能夠看到那扇正對著門口的毛玻璃推拉門後有一個個龐大的身影，身上似乎蓋著一層被褥。
夏啟勇睡覺也太死了吧。
而且為什麼溫度這麼低？
這間房屋中的溫度似乎和室外的溫度差不多，葉楓打開門的剎那，撲面而來的是一陣凜冽的寒風。
沒關窗戶嗎？
這是一棟三十多平方米的一室一廳的小戶型。門口正對著的就是客廳和被推拉門隔出來的房間，進門后右手邊是廁所和廚房。
面積很小，一覽無遺。
葉楓把門拉開，大聲喊道：「夏啟勇？你睡覺之前能不能先把門關好？這要是碰上壞人了可怎麼辦？我是總署的，過來看看你的情況。」
毛玻璃后的那個身影一動不動，似乎睡死了過去，完全沒有聽到葉楓的叫喊。
葉楓又喊了一遍相同的台詞。
還是沒有反應。
不對勁兒...
葉楓掏出匕首，緊緊的攥在手上，他在門口下鞋子，小心翼翼的走進了房間中。「夏啟勇？你在幹嘛？我警告你，我手中有武器，你最好立刻給我起來，解釋你的行為。」
葉楓先去廚房和衛生間看了一眼，確定都沒有人後，他這才向推拉門走去。把推拉門推開的一剎那，葉楓就已經對發生的事情瞭然了。
他伸向被子的手微微顫抖，攥緊被子后，葉楓一把扯開了蓋在夏啟勇身上的被褥。果不其然，他看到的是夏啟勇的屍體。
只不過讓葉楓始料未及的是，夏啟勇的屍體已經變成了十幾塊，別人平湊成了一具完整的屍體的模樣。
「怪不得沒有血腥味...」葉楓退後了幾步，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一攤石塊，「都TM已經被凍得嚴嚴實實的了。」
王建仁難得給NHD三人放的假因為夏啟勇的遇害而泡湯了。
葉楓和王建仁商量了一下，一致決定讓張芷晴好好休息，先不把情況告訴她。就由葉楓和上官明來處理這件事。
對於夏啟勇的死亡時間，來到現場的法醫無法給出判斷。因為實體已經在低溫的環境中放置了太久，幾乎無法判斷出準確的死亡時間。
雖然無法判斷夏啟勇死亡的時間，但是他的死因一目了然：他是被毆打虐待致死的。
夏啟勇的身體上遍布著密密麻麻的上外傷和燒傷，他的臉幾乎無法辨認了，死狀極其凄慘。他在臨死之前，經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折磨和酷刑。那一道道傷痕觸目驚心，體現了兇手極端的殘忍。
由於夏啟勇的家肯定不是犯罪的現場，所以在這間面積很小的房間中，刑事鑒識人員能夠發揮的作用有限。
對於毛髮、指紋和其他痕迹的搜尋採集工作在緊羅密布的進行著，但是其中是否隱藏著罪犯遺落下的線索，那就只能看運氣了。
畢竟這名殺害夏啟勇的兇手，很有可能是一名犯罪經驗豐富的慣犯，此人在京陽市中興風作浪，好幾起兇殺案都可能是此人所為。這樣的兇手幾乎不會犯在棄屍現場留下痕迹的錯誤。
畢竟他要是真的這樣馬虎的話，也不可能擁有次犯罪的機會了。
「太TM噁心了。」
王建仁從那間三十多平方米的小屋擠了出來，房屋中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員們摩肩接踵，幾乎連轉身的空間都沒有。
葉楓和上官明站在同樣人頭攢動的樓道樓梯上，看著王建仁一步步邁上樓梯，走到他們倆的面前。
「M的，兇手把夏啟勇當成積木玩了。」王建仁抽出一根煙塞進嘴裡，雖然他掩飾的很好，但是他點煙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證明他並不像表現的那樣淡定。
連王建仁這樣的老手都被夏啟勇的屍體震撼到了，可想而知他死的有多慘。
事實上，葉楓和上官明的臉色同樣很難看。上官明倒還好，他到場的時候，已經多少有了心理準備。而葉楓則是在幾乎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發現了夏啟勇的屍體，這種震撼讓他直到此時此刻都會有些暈眩的感覺。
「絕B是私人恩怨。」王建仁吸了幾口煙，一邊吞雲吐霧、一邊說道，「要說夏啟勇和兇手之間沒什麼梁子的話，打死你們倆我都不信。」
「打死我們干屁啊。」葉楓說，「不過你說的對，大王，是仇恨，刻骨銘心的仇恨。否則兇手是不會用如此殘忍的方式虐待夏啟勇的。」
「你們知道嗎？法醫認為夏啟勇在死之前被人注射了好幾針腎上腺素。而且夏啟勇的屍體上有被搶救的痕迹。心臟復舒術那一套。」王建仁說，「兇手擔心夏啟勇死的太痛快，搶救了他好幾回。」
「......什麼怨什麼仇啊。」
「誰知道呢，奪妻之恨，殺父之仇，這種程度也就倒頭了吧。」王建仁把煙頭丟在樓梯上，用鞋跟用力的碾了碾，「走吧，咱們仨就別在這添亂了，葉楓，你還有報告要寫呢，詳細說明你發現夏啟勇屍體的經過。」
「知道了。」
葉楓嘆了口氣，他最討厭寫報告什麼的了。
三人擠開站在樓道中的警員們，艱難的下了樓。走出樓梯口，被警戒線圍在外面的是一位位看熱鬧的人，其中也有聞訊趕來的記者，正在採訪著小區住戶對這間兇殺案的感想。
當看到葉楓三人走出單元門的時候，幾名記者立刻雙眼放光的看向他們。但是當看清楚走在最前方的王建仁的身影后，他們立刻就躲閃了視線，扭頭看向別的方向。
「大王，這些記者似乎很怕你啊。」葉楓說。
王建仁冷哼了一聲：「也不看看我王建仁是誰！」
「誰啊？無情的造飯機器嗎？」
「就因為你這句以下犯上的話，中午飯你請了！」
「我說——行吧。」葉楓無奈的說道，「你在這兒等著我呢？可以，大王，算我栽了，中午飯我請，就烤肉自助好了，好吃還實惠。」
上官明說：「實惠是重點吧。」
「閉嘴。」
「別。」王建仁立刻嚴肅的搖搖頭，「吃點清淡口味的吧，我怕看到肉塊的時候，我會直接吐出來。」
葉楓的眼前浮現出夏啟勇的屍體。
「你說的對，大王，今天就吃點清淡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