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在見汪弗言

顧寕聽到了常瑤瑤的怒罵，罵罵咧咧的走了后，顧寕吩咐人將菜撤了下去，便去插花了。

夜裡的時候，顧寕讓侍女將晴姐兒送回去，剛換了一身便衣，莫軒閣的門口，老太太便領著那群女人浩浩蕩蕩的走了進來。

「王爺，這---」虎頭為難的看了眼顧寕。

「你先去，看好汪弗言。」顧寕披上了架子上的外衫，囑咐道。

虎頭領命離開。

「顧寕，你出來。」是陳瑤瑤的聲音，顧寕打開內室的們，陳瑤瑤已經攙扶著老太太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的女人正是白日里來尋麻煩的幾個女子。

「見過祖母。」顧寕淡淡的行禮。

老太太一看顧寕，便冷哼了一聲，「聽瑤瑤說，你今晌午命你的侍衛打了她？」若不是卓宗護著她，這個毒婦，早就該休了，無子嗣，反七出之條，死一千次，一萬次都應該了。

顧寕沒有反駁，直接道，「這幾個女人打擾我清修，虎頭將人攆了出去，竟不曾想，還去給祖母告狀了。」

「顧寕，你少胡說八道，你分明就是命你的屬下打了我，脖子上的肋痕還在呢。」陳瑤瑤朝著顧寕恨恨的說完，便又推讓了老太太一把，「老夫人，你瞧瞧夫人的樣子，分明是在羞辱我等啊。」

「是啊，是啊。」

「夫人如此善妒，相府怎麼開枝散葉啊。」

「我等若是死在了相府，相爺也無法給太后交代了。」

一個個睜著眼睛說瞎話，老太太確實扎心了，相府無子嗣一直都是她的心頭大病啊，看著顧寕的眼神越發的不善了。

但顧寕卻是冷冷的瞧了眼幾人，淡然無懼，「諸位若是對我不滿，可教唆相爺休了我，夜深了，我要休息了，還請回吧。」

顧寕是真的累，一年了，她時刻緊繃神經，快要撐不住了。

「顧寕，你大膽。」陳瑤瑤厲吼。

顧寕卻無所畏懼，看了幾人一眼后，直接喊人，「來人，送老太太回樂善堂。」

「你敢！」老太太眼神一驚。

顧寕卻沒有反應，守在門口的兩個莫林軍立馬走了進來，呼嘯的寒風順著門縫進來，冷的幾人涼颼颼的，老太太這才反應過來，這屋內，竟然已經停了地龍。

「請。」

莫林軍，讓人聞風喪膽的莫家軍，乾五年間，大敗西岐，奪下九州要地金啟江，一戰成名，先朝時候，先皇將八十萬莫林軍賜給安定王掌管，自此，八十萬莫林軍隨著安定王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上了史冊。

再後來，打響莫林軍名號的便是蘄州一戰。

堂堂安樂縣主顧寕以女子之身逃出京城，倪某造反，攻兵北上。

一切，都只是傳聞中，如今，見了真章，老太太止不住的腿打哆嗦。

她是忘了，之前顧寕是如何囂張回到京城的，又如何銷聲匿跡，留在相府彈丸之地的。

『祖母，先回吧。」

老太太已經服軟了，就想要離開，陳瑤瑤見老太太就這樣離開，氣的咬牙切齒，忍不住上前推了顧寕一把。

「都怪你。」大小姐野蠻的做派，刻下一幕，她險些嚇得跌倒，長這麼大，還沒有人將冷冰冰的刀鋒架在她脖子上的，涼颼颼的，她只覺得後背一涼，那哪兒都覺得疼。

「放下，送人出去。」顧寕開口了。

刀鋒落，陳瑤瑤慘白了臉，來時的囂張氣焰全沒了，老太太看了顧寕一眼，見顧寕冷冷的，深深吸了口氣，瞪了顧寕一眼，也離開了。

顧寕等人都走後，將外衫一脫，直接跳窗離開了，從後門出了相府後，門口，就有虎頭備好的馬車，顧寕上了馬車后，車夫就向著護城河的方向出發了。

護城河上，燈火通明。

來來往往的人很少，這邊的川水又急又猛，汪弗言一身白色貂絨袍，站在石墩上，眺望著遠方的河水，夜明星稀，寒風瑟瑟，月光照在汪弗言的臉上，顯得憔悴又蒼白，細細的看，他的臉上還有一道刀傷滑下的疤痕，不細看，幾乎看不出來，顧寕來的時候，一下馬車，就看到那道蕭瑟的背影，孤獨寂寞。

「汪弗言！」顧寕低低的喊了一聲。

汪弗言立馬就聽到了，轉過頭來，眼裡滿是那身白衣素裹的女子，嬌嫩的臉頰上滿是冰霜，她正淡淡的看著自己，沒有絲毫的波動。

「你怎麼回來了？」寧卓宗早就懷疑了，當時刑場上處死假刑犯的時候，寧卓宗就發現了屍首是假的，苦於找不到人，一直才沒有說出來，若是汪弗言回京的消息走漏了，難保不出紕漏。

汪弗言淡淡一笑，看著欲走愈近的女子，心底不由的笑了，撲面而來的冰冷讓他卻是心底一松。

「我聽說了你的事兒，不放心，便回來瞧瞧。」

早在境外，他就聽說了顧寕難產的事兒，知道她的性子，不放心，特地回來瞧瞧。

「我一切都好，你快些出城吧，永遠都不要回來了。」顧寕與他並排站在石墩上，看著湍急的河水，眉頭不皺，淡淡的說道。

若非是從小在一起，汪弗言怕是都不知道顧寕在想些什麼，但他太了解顧寕了，看她的樣子，他就知道她想要做什麼了。

「跟我走吧，我帶你去治病，帶你離開這種牢籠似得生活。」

汪弗言的聲音很輕，很淡，卻戳中了顧寕的心頭，這是她難產之後在她臉上唯一出現過的裂痕，說不清那是什麼表情。

「我回不了頭了，阿言，你走吧，離開這種是非之地。」過了很久很久，顧寕朝著汪弗言開了口，卻是拒絕。

汪弗言心頭一疼，「阿寕！」

「阿言，還記得嗎？幼時，我們在護城河下玩過，你被小朋友欺負，是我救得你。」

「記得。」汪弗言似乎回想起了當初，嘴角列出了一絲笑意。

顧寕也笑了一下，「當時，你是個鼻涕蟲呢。」

兩人陷入了回憶里，夜間的冷風也顯得不那麼的蕭瑟了。

過了許久。

顧寕道，」阿言，聽我的，離開吧。」

「那你呢。」

「我--我有自己的使命，也許，以後，我會去找你的。」顧寕看向了汪弗言，後者斂目，看不清是什麼神色，但周身的氣息告訴顧寕，汪弗言不想走。

「很快，朝堂上就會大亂，而京中有心人告發了你，屆時，我也會被你連累的。」顧寕深深的望了一眼汪弗言。

後者不說話。

顧寕隻身就要離開，只留下了一句，「後日南城門，昶樂坊的人在那兒等你，他們會送你離開。」

汪弗言看著顧寕，高挑的額人影慢慢的，慢慢的化作了一個黑點，消失在了夜色中，他身子一軟，靠在了後面的樹上。

顧寕回到莫軒閣后，看到了坐在大堂里的寧卓宗，蠟燭也沒有燃，黑漆漆的，突然一聲咳嗽，直把顧寕嚇了一跳。

「這麼晚了，去哪裡了？」

聲音很冷，冷冰冰的讓顧寕抓緊了帕子。

「出去走了走，散散心。」

「聽驚風說，看大你去護城河了。」

驚風跟蹤她？顧寕心底縱然生氣，可揪心的疼讓她的嘴角溢上了腥甜，身子瞬間彎了下去，看著寧卓宗的眼裡滿是冰冷武殺意。

寧卓宗一驚，借著夜色，立馬扶住了顧寕，將人拉入了懷裡。

「怎麼了？」他的心底立馬升起了恐慌。

顧寕推開他，抹去嘴角的鮮血，厲聲道，「你跟蹤我？」那汪弗言，汪弗言是不是被發現了？

豈料，寧卓宗一甩綉，「沒有。」

顧寕不信，冷冷的看著他。

寧卓宗的心底驟然升起了煩躁，一揮袖，」是驚風說在城中的神機營的人看到了相府的馬車停在了護城河邊。「

不對，她坐的不是相府的馬車。

」你說謊。「

寧卓宗眯眼，「怎麼，你真的去護城河了？」

顧寕使勁揉了下肚子，將疼痛減輕了一下，怒道，「我出去走走，你也不讓嗎？」

「沒有，只是你身子不好，莫要亂跑，最近城中也不太平。」寧卓宗緩和了語氣。

後來，他們二人每次見面都是劍弩拔張的，顧寕早就習慣了，見人還不走，顧寕道，「相爺累了吧，快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自從翎仸死後，她一個人縱然害怕，可也挺過來了。

「你是我的妻，我在這兒休息有何不可？」

顧寕怒，可臉上沒有表現出來，他很想說，那麼多的妾室，隨隨便便哪個都比她歡迎寧卓宗，非要在這兒尋不痛快。

可顧寕終是沒有說，肚子洗漱后，便上榻了，留下地上一個人杜玲玲站著的寧卓宗，夜色冷，她的心更冷。

知道稀稀疏疏的聲音傳來，顧寕知道，這又是一個不平靜的夜晚。

她拉著自己的被子拚命的靠近了牆。

眼神里滿是絕望。寧卓宗走後，留下了離火看管著府里，有眾多的暗衛將顧寕的屋子暗地裡默默的看守了起來，可夜裡，還是有很多不知名的刺客闖入府邸，妄圖刺殺暈迷中的顧寕，至於有哪幾波人，誰都不清楚。

夜裡的廝殺在黑暗裡無所遁形，屋內，守在顧寕身邊的顧宛華渾身都在發抖，窗外的寒意帶著風席捲著她的心肺，片刻，她起身，走到窗戶旁，將窗戶關了上去，而外面的廝殺她的一清二楚。

真是想不到，竟這麼快就下黑手了，顧宛華冷漠的瞥了一眼，重新回了腳榻上微微闔上了眼。

而守在門外的虎頭和莫青城則是一刻都不敢離開，神經緊繃的盯著黑暗中的每一處。

不知什麼時候，天開始微微亮，在藥房忙活了大半天的古黍子端著湯藥來了莫軒閣，看到守在門口的莫青城和虎頭，微微嘆了口氣，「白日里沒什麼大礙，你們快回去歇著吧。」

兩人不說話，目不斜視。

「古大夫，進來吧。」

是顧宛華的聲音，古黍子走進去后，先是將湯藥遞給了顧宛華，又走到了榻邊，看了看顧寕的臉色，人，死氣沉沉的，整張臉灰白的很，雙唇慘白，雙眼深凹，古黍子皺了皺眉，「快把葯喂進去。」

顧宛華聞言，立馬端起湯藥，又叫了兩個丫鬟進來，幫忙扶著顧寕將葯餵了進去，但還是灑了許多。

顧宛華不知道，就那麼幾天，顧寕怎麼就會暈倒了，且一直不醒過來，昨個兒來的時候寧府的老太太一個勁的狡辯，說是顧寕的身子問題，可顧宛華實在覺得怪異，大婚在即，她也不便多說什麼，可如今看顧寕的樣子，她微微擔憂的看向古黍子，說道，「她這樣子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古黍子突嘴道，「這丫頭身子本來就弱，又有著心病，懷孕后大為虧損，營養還跟不上，導致這半死不活的鬼樣子。」

這話，讓顧宛華聽著很不舒服，可她沒有說什麼，只是皺了皺眉。

半響。

「這個孩子可以乘此機會拿掉嗎？」

話落，直接驚呆了坐於一旁的古黍子，他震驚的的指著顧寕的肚子，又指了一下自己，坑坑巴巴的說道，「你--要殺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什麼叫殺了，我這是為她好，孩子根本保不住，到頭來，毀的還是她自己，再說了，一個仇人的兒子，生下來幹什麼？」

顧宛華的臉色冷，聲音更冷，與顧寕骨子裡的溫婉一絲也不像，把古黍子直接看的打了個寒噤。

「怎麼樣，能不能？」其實，她想過給顧寕和多胎葯的，可若是傷了身子，也就不值當了。

「不--不，當然不行了，這也沒經過這丫頭的同意啊。」

可令古黍子沒有想到的是，夜裡的時候，趁他不在，顧宛華夥同了她身邊的宮女偷偷的給顧寕的湯藥里放了麝香，這可把老太太偷偷暗插在莫軒閣的丫鬟驚動了，忙吩咐人告訴了寧老太太。

老太太帶著人進來的時候，只見顧寕一身慘白的樣子，被顧宛華和宮女們扶著，正要強行灌了葯，老太太又怒又驚道，「放下，給老身放下，我的乖孫啊--」

丫鬟、嬤嬤們立馬上前，推開了顧宛華身邊的宮女，將顧寕一攔，遠離了顧宛華，此刻，顧宛華的手裡還端著湯藥，看到老太太強行闖入，冷了臉，「你們來做什麼？」

「你在幹什麼，你要害死你的親姐姐和親外甥嗎？」老太太大怒，這動靜整的太大了，趕回來的莫青城和虎頭見了，皆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而院外，被禁止進入莫軒閣的丫鬟嬤嬤們圍了一圈，看著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