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查探傷情(一更)
他的頭一直埋著,不曾直視天顏。
這是他第一次進到這個地方……
聲音有些沙啞,「回稟陛下,攝政王現在不在府中。」
砰——
一聲巨響,東煌帝龍椅上的扶手竟被一掌給劈了個粉碎。
他面色湧上一股不正常的潮紅,隨即就劇烈的咳嗽起來,撕心裂肺的。
宗老大人睜大眼睛,連忙也顧不得東煌帝還在和自己生氣,更沒有叫自己平身的事情了。
手忙腳亂的,就衝上了高台,去給東煌帝把脈。
口中,「快!去把我的隨身的醫藥箱拿過來!」
那小太監一愣,看了東煌帝,又看了看宗老大人。
一咬牙,不敢耽擱地又再次跑了出去。
觀其背影,可以看見,他的身上早已被汗水浸滿,卻也不敢有辦事的怠慢。
不多時,小太監便將醫藥箱給提了過來。
跟著來的還有好幾個太醫院的太醫。
臉色都凝重無比。
幾人協助著宗老大人在東煌蒂的身上施針,繼而又在聚在一旁研討著藥方。
全部做下來,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
東煌帝先前那劇烈的咳嗽聲終於停了下來。
他渾身無力的癱軟在龍椅上,面色蒼白,皮膚幾乎是透明的,都可以看見下面青黑色的血管,顯得無比猙獰。
看見他這個樣子,幾位太醫的臉色都不好看,心裡發沉。
陛下這身子骨怎地突然之間就惡化的如此嚴重?
按照這個速度,要是不能及時控制住病情,恐怕是撐不過今年的冬天了。
一時之間,人人自危的,都沒有人敢開口說話。
又不知過了多久,東煌帝的精神總算回復了一些,抬眼便看見自己眼前黑壓壓圍著的一大群太醫。
然後越過他們,又看向了下面三個站的筆直的將士,以及躺在冰冷的地磚上,毫無生機可言的秦遠兩人。
他的瞳孔略微波動了一下,心中又是一股翻湧的感覺襲來。
宗老大人立即就衝上前來,在他一個穴位上按壓了一下,止住了那股感覺。
又迅速將一旁已經煎好的葯端了過來的,「陛下,您的身子骨情況並不太好,一定要切記情緒的大起大伏。」
東煌帝聞言冷笑一聲,並不領情,只道:「朕的身體如何,朕自己的心裡最清楚,不需要你在這裡教導朕」
聽到他這略微幼稚的反駁,宗老大人嘆了一口氣,默默地退至一旁。
東煌帝三兩口將葯喝完,又歇了一會才緩緩的開口,「該退下的都退下吧,這裡不需要這麼多人圍著。」
其他幾個太醫如釋重負的,抬起袖子擦了擦鬢邊的汗珠,真就很快的退了出去。
這下,東煌帝才把目光轉向宗老大人,「你的事兒我們容后再談,現在你去給下面那兩個人看一看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聞言,宗老大人心神微震。
東煌帝擺明了是有點懷疑他的。
卻還要他去給這兩個人看傷……
這,到底是何用意呢?
他想不通,但也不願在揣摩下去。
天子之心最是難測。
若是兀自揣摩,那便是自絕墳墓。
這一點,他比誰都清楚。
畢竟,他這些年來給自己掘的墳墓已經夠多,也夠深了。
並不需要再更多更深一些。
儘管如此,他也還是不曾有過後悔的心思的。
他總歸是不曾辜負任何人。
東煌帝懷疑他是對的。
但他也沒有錯。
他只是做了自己該做的,頂多算是隱瞞。
不存在東煌帝所懷疑的背叛。
於是,他顫巍巍地拖著自己老朽的身體,快步地走下了高台。
三七拱拱手,「有勞宗老大人了。」
一副坦誠的樣子。
讓上首坐著的東煌帝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雲月騎……
他在心中默念這三個字,眼神中晦暗難明,心思難測。
忽然之間他想起了三日之前,慕北來找到他說的那些話。
這些年的裝聾作啞,他當真是做錯了嗎?
不,他沒有錯,也不能錯。
雲月騎於東煌而言,是信仰,更是希望!
所以,不管雲辰有沒有叛國,也不管這件事情裡面有多少的隱情他都不允許這些存在。
留言可以存在,猜測他也不會制止,但他絕對不會允許這裡面的事情被證實。
因為,不管是哪一件後果都不是他和東煌能夠承受得住的。
想明白了這一點,東煌帝沉沉地閉上了雙眼,將所有思緒都擋打住,然後抹除得一乾二淨。
再次睜開眼時,他已經恢復了那一雙平淡無波的眼眸。
裡面是無邊無際的海洋,更是一潭無波無瀾的死水。
下面,宗老大人緩步走到了秦遠的身側,尾指翹起,小心地搭在了他的脈門之上。
瞬息過去,宗老大人的眼中有一抹華光掠過,一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緊接著他又上上下下的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番,表情凝重,眉頭一直都緊皺著。
不多時,又跑到了另一邊,同樣的給雲寧探了一下脈,並且檢查了周身傷勢才站起。
低眉順眼的,拱拱手道:「稟告陛下,秦小將軍受傷極重,心口處的經脈都有碎裂開的跡象,五臟六腑也是不同程度的損傷,肩胛骨穿透傷,肋骨骨折,想來應當是胸口上受了一掌,且沒有及時得到調息,又再次調用內力,才導致自身真氣失去了控制,大肆流竄遊走於他周身各處經脈,局部出現撕裂情況,才會昏迷不醒,只需要有一位功力高深者為他條例經脈,我再為他配幾服藥至多半個月應當就能醒過來了,只是這身功力能否保持住,到時還要看他個人的造化了。」
「至於這一位,他的情況就要嚴重多了,腿骨幾乎是粉碎的,應該是多年以前受的傷,不過這些年應該有醫術比較好的人一直在為他做調理,骨裂的部位也做了及時的處理,沒有繼續惡化,但由於這一次傷上加傷,估計日後腿上的毛病也會加重,不但陰雨天就算是平常估計也是疼痛難忍的,除此之外他的胸口處還有一道刀傷,長七寸,寬一寸,深可見骨,對於傷口的包紮倒是極為正確的,現如今血已經止住了,但之前失血過多是難以彌補的,再加上在冰涼的地上躺了許久,最後怕是要落下來寒疾。」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