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禮部尚書高儀
太后離開之後，乾清宮內只剩下朱翊鈞一人。
他依舊在翻閱著奏章，這些奏章是大臣寫給老皇上隆慶帝的，可惜隆慶帝沒來得及批閱便撒手人寰了……
「還真是政吏疲敝……國庫空虛。」
朱翊鈞打開了張居正的奏摺，在很多官員眼中，這道奏摺是冒天下之大不韙……
因為這道奏摺是丈量土地，清查賦稅……
朱翊鈞將張居正的奏摺按在桌案上。
無論如何改革，也逃不出土地與農田，土地和僱農能交多少賦稅？
真正的稅應該出自商人頭上才對。
只是現在實行海禁，商人賺取的大部分利益都消耗在護鏢的過程中了……
若能夠打開海禁，朱翊鈞相信，憑藉著海岸商人的精明頭腦，一定能夠創造大量財富，商人最怕匪患，到時候，不需要朝堂派兵，這群商人便會出資組建私兵，維護一方穩定。
隆慶皇帝已經打開了海關，但是開放的程度還不夠，若真想國庫盈餘，必須建立一座海港，供商人自由貿易出海……
除了兩廣匪患以外，蒙古還不斷侵擾，不過，有戚繼光薊州練兵，防範蒙古兵患於未然。
真是一個千瘡百孔的帝國……
……
不知不覺，夜已經深了。
朱翊鈞將奏章推在龍案上，隨後一名太監背起了朱翊鈞前往了養心殿休息，迷迷糊糊中，朱翊鈞躺在太監的背上便睡著了。
雖然他是成年人的靈魂，但是他的身體還是十歲的少年……
朱翊鈞休息的時候。
乾清宮內，幾名政務太監到來，按照慣例將奏摺收起，一一回遞給各位大臣。
若是有早朝的話，一些重要的奏章會進行廷議，若不是什麼重要的奏章，都會一一回復到大臣手中，不需要進行廷議。
這些奏章足足有六十七份，是老皇帝病危時，尚未來得及處理的所有奏章……
……
清晨，天還沒有亮，小太監便開始呼喚皇上。
「皇上，該起床了，今日封禪大典，重要時辰耽誤不得……」
朱翊鈞躺在床上，迷糊著雙眼擺擺手，翻身又睡了。
金鑾殿外，眾多文武大臣早早的站在那裡等候。
今日是封禪大典，今日之後，皇帝陛下就該登基朝會了。
只不過皇上才十歲……
這樣的小皇上怕是什麼事情都做不了，只能聽任後宮與內閣的擺弄了。
這是文武百官心中所想……
「皇上，如果小人叫不醒皇上，誤了時辰，小的是要被殺頭的，嗚嗚——」
猛然間，朱翊鈞睜開了雙眼。
他將一雙小手放在眼前。
「不是夢！我真的是萬曆……」
「快快快，給我穿衣裳，我要祭天封禪！」封禪黃袍太厚重了，朱翊鈞自己根本無法穿戴，幾名宮女捧著龍炮過來，不大時間，便為朱翊鈞換好了衣服。
這個時候，兩位太后也到了。
一個是陳太后、一個是李太后。
陳太后是皇后，李太后是貴妃……
李太后之所以能夠同陳皇后平起平坐，完全是因為她生的兒子即將做皇帝了……
兩位太后的身後是負責封禪大典的禮部尚書高儀。
高儀進入養心殿後，見到小皇上已經換好了封禪的衣服，開口道：「兩位太後放心，封禪登基的事情就交給老臣吧，老臣一定會維護皇帝威儀……」
「那就有勞高先生了。」
兩位太后見到朱翊鈞整頓完畢，便離開了養心殿，去做她們該做的事情，封禪的禮節她們不懂，自然要交給禮部尚書全權辦理。
眾人離開之後，禮部尚書高儀走到朱翊鈞的身邊，開口說道：「封禪的第一步是登高……」
「若皇上有什麼不理解，老臣會陪在皇上身邊，協助皇上完成封禪……」
高儀悉心的教導著，在他看來小皇上是一個十歲的少年，所有事情都需要慢慢來，不能著急。
朱翊鈞看著高儀，想著他的悲慘經歷，高儀雖然沒有大才，但也是清官，高風亮節。
他的住宅失火，只能藉助在友人家裡，連修葺房屋的欠款都沒有。
後來高拱與張居正內鬥，高儀悲大明江山將崩，痛心疾首，嘔血而亡。
「皇上登高之後，便要施祭天大禮，封禪結束之後，陛下便是九五之尊了……」
高儀正詳細訴說著封禪事宜，可是，朱翊鈞的一句話，卻讓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朱翊鈞停住腳步，靜靜地看著高儀，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聽說你家中失火，借住在友人的家中，這樣吧，你多領取三年的俸祿，先把家裡安頓好。」
高儀感覺震驚，同時心裡暖暖的。
他蹲下身，看著年幼的小皇上，開口說道：「老臣的家事還有勞陛下惦記，老臣真是慚愧。」
「我給你批複的奏摺，你看了嗎？」
「皇上給我批複奏摺了嗎？那奏摺不是老皇上批複的嗎？」
高儀瞬間感覺如遭電擊。
今天早晨，高儀看到了政務太監傳回來的奏章，他上的奏摺是重修大明律，最後的批複，是，茲事體大，需進行廷議。
高儀本來沒有在意，因為他下意識地認為這個准字是老皇上所書，老皇上已死，現在重要的事情是新帝登基，至於重修大明律的事情，也就變得不是那麼緊要了……
可是現在，張儀聽到小皇上說起奏摺的事情，大驚失色。
「你不是說重修大明律嗎？我想聽聽具體意見，律法是國之根本，無法則無國……」
高儀震撼了。
他萬萬想不到這些話是出自一個十歲少年之口。
高儀喃喃自語道：律法為國之根本，無法則無國……
「陛下英明！」
高儀熱淚盈眶，他感覺大明中興有望，哪怕這句話是別人交給他的，但是，他能夠親口說出來，也是明君之兆。
現在小皇帝尚年幼，乃是可塑階段。
若皇上英明，則大明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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