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新年

蘇子孟在把季零伊救回射陽之後，便自己回了信陽祖宅。

當天去見了鄭夫人，鄭夫人一早得到的消息是季零伊會被送回來，還特意裝扮了一番，想要看看自己這個孫媳婦到底長啥樣，沒想到等來的只有蘇子孟孤身一人。

坐在高堂上的老婦人，眉目慈藹，年邁的雙眸倒是清明的很，眼角掛著細細的皺紋，除去歲月刮過的痕迹，五官長得極好，不難想象年輕時也是個美人胚子。

她手中撐著紅木挑花拐杖，一身褐紅色的繡花錦袍衣裙。滿頭白髮盤在頭頂，盤著精緻的大氣的盤花。

一身貴氣，端莊。

蘇子孟跪在下方，對此人十分敬重：「祖母，季零伊在來的路上發生了一點意外，現在已經被送回射陽，恐怕這幾日不暫時不能回族宅。」

鄭夫人關切的問道：「可是發生什麼意外了？」

蘇子孟不擅長撒謊，自然是實話實說：「在路上遇到賊人，受了點傷。」

話落，就被鄭夫人劈頭蓋臉的訓了一頓：「她一個婦道人家，在路上多危險，你為何不將人護送到信陽？」

蘇子孟低著頭，沒有說話。

鄭夫人嘆息一聲，無奈搖頭，她倒是對季零伊的感覺不錯，聽聞這麼好的姑娘在路上還遇到了威脅，更是覺得愧疚。她也知道是自己的堅持，讓蘇子孟娶了仇人的女兒，他不痛快，但是說到底，季零伊還是無辜的。

「孟兒，不是祖母說你，這幾日祖母也聽了不少你妻子的事情，她倒是個好姑娘，你若是這般冷落，虧待人家，那你還是個男人嗎？女人一生只嫁人一次，她嫁給了你，你便是她的天，你要對得起她將自己的一生託付給了你。」

蘇子孟本來還沒發現這麼嚴重，但是被自己的祖母這麼一說，倒是心有感悟，覺得確實愧對了季零伊。那個女子很溫順，也意外的堅強。

當他把人抱回去的時候，看見她身上細小的傷口，心裡還是有些難受的。

「是，孫兒聽從教誨。」蘇子孟叩首，便是將這話真的聽進去了。

此時外面朗聲響起尖銳的女聲：「孟兒。」

隨著聲音而來的便是蘇子孟的母親林氏，此人已是半老徐娘，雖然容貌神態與這年齡相符，但是若不是因為丈夫和長子之死，如今說剛過梅之年也不為過。

從發生那種事之後，她瞬間蒼老了許多，也更加珍惜這個兒子，蘇子孟。

「你何時回來的。」她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來，見到高堂上坐著的老婦人，微笑俯身：「娘。」

柔柔喚道，得來的還是鄭夫人不冷不熱的態度。

蘇子孟跪著側身，對著林氏一拜：「回母親，適才回來。」

林氏點頭將人從地上攙扶起來，上下打量了一番，見著他還是那般健康，也就放心了。而後才將目光在周圍游轉，並沒看見那個新媳婦。

「季零伊受了傷，現在在射陽，恐怕近日不能回來。」看她的目光，蘇子孟又道了一句。

林氏冷哼一聲，臉上掛著不善：「是不敢回來，還是真的受傷了。」

由於丈夫與長子的死亡與季家多有關係，林氏自然是恨透了季家的人。當初聽聞鄭夫人要蘇子孟娶季家的人之後，自己也是極力反對，但是有鄭夫人的態度，自然是沒用。

現如今聽聞季零伊受傷不能歸來，心中的間隙生的更大。

蘇子孟顰眉：「在路上的時候，遇到了點問題，她真的是受了傷。」

林氏語塞，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會袒護一個外人。

礙於旁邊鄭夫人愈發不悅的臉色，她也少說了兩句，轉移了話題：「過幾日便是祭祀家廟，她能來嗎？」

蘇子孟思索了下，回想起她身上的傷痕，搖頭：「怕是不能來了。」

林氏聽了，臉色大變，想要說些敵對季零伊的話，這方的鄭夫人看不下她的啰嗦，也就剁了剁拐杖，砰咚兩聲，制止了她未言的話，起身走到蘇子孟面前，瞪了眼林氏。

對蘇子孟開口：「既然如此，那你便暫時留下來，等祭祀家廟之後，再將人接回來，剛好也是新年了。」

「好！」蘇子孟應下。

回到自己的房間，寫了封書信寄給射陽的蘇駱，說明這邊的情況。

也不過是七日的時間。

七日的調養，蘇子孟在信陽多次寫信讓侯府的人給季零伊用上最好的藥膏凝脂，現如今她身上本來就不深的傷痕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臉色紅潤，氣色不錯。

當天起來之後，一番洗漱打扮，蘇子孟已經帶人從信陽過來，在門口等候她，準備將人接回去。

今日便是大年初一，辰時沒有下雪，地面上幾日堆積的白雪皚皚倒是還有些沒有融化。斑斑點點的瑩白撲在青石板石階上，那青瓦上也散落了不少。

蘇子孟佇在門口，瞧見從偏廳走出來的可人兒，雖然穿的厚實，但是不管怎麼看來，都好小一隻。那天生媚像的容顏，小臉掛著緋紅，美眸因為冷空氣染上了水霧，將瞳色沖的極淡。

美如畫卷，這倒是蘇子孟頭一次看著一個人忘了眨眼睛。

季零伊來到他面前，動作輕柔的欠身：「夫君，久等了。」

喚回他的神識，尷尬的收回目光，咳嗽兩聲：「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