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回不了頭了

老王妃原來是打著程靈玉可以緩和下來，甚至是願意原諒珂兒的問題，可是現在好像一直都是自己把問題想的太簡單了，好像程靈玉根本就不是自己和王爺想的那樣，看起來完全都沒有想要將這件事就這麼過去的準備，反而讓自己覺得這個兒媳婦真的要沒有了。

「靈玉啊……」老王妃還想要在說什麼，可是程靈玉卻是站起來，然後走到另一邊，不再看老王妃。

意思很明顯，那就是不需要再說了，程靈玉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了，況且這麼多年寄人籬下的日子自己也過夠了，現在有了這麼一個可以讓自己離開的機會，未必不是上天給自己一次改變命運的轉折。

外面好像有很寬廣的天地，季零伊身為女子，可以理政，白泉身為女子可以從軍，可是打仗，為什麼自己就不可以，自己就一定要在這個王府的後院之中慢慢的腐朽，原來自己覺得只要是為了表哥，自己可以什麼都不在乎，可是！如今，那已經已不再值得自己去為之付出了。

「舅母，靈玉感念舅母的養育之恩，可是靈玉願意日後作為女兒來孝順，這兒媳婦，還是請舅母在三思吧，畢竟……」程靈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受著從胸口傳來的痛疼，那是附著在自己心上的惡瘡，只要自己一天不下狠手將之剜去，那麼他就會存在一天，慢慢的惡化，將自己的整顆心全部都腐蝕成自己看不懂的樣子，那個惡瘡叫做季璃。

兩個人之間的感情很堅固，外力如何影響也不過是徒勞，可是若是從裡面開始慢慢的消解，那麼那就是不堪一擊的木屑，輕輕一碰就會隨著風緩緩的散落，任誰都拼湊不出原來的樣子，而此時，就算是程靈玉繼續和季成珂在一起，那麼季璃就算是日後不再存在於現實也會永遠存在於程靈玉的心裡。

「舅母，我不願日後成為一個無事生非的妒婦，也不願意讓王府後院家宅不寧。」程靈玉轉過身看著自己的舅母：「王府也是靈玉從小長大的地方，就讓靈玉帶著最後一點點的尊嚴離開吧。」

已經消解的信任就不會再重新築起。

「靈玉，可是……」

「些舅母成全。」程靈玉猛然之間跪下，然後低著頭，不讓自家舅母看到此時自己臉上縱橫的眼淚，那是自己從來都不想要被人看到的軟弱，自從父母死去之後，就不在展露與人前的軟弱。

老王妃就算是再怎麼樣也看出了程靈玉心意已決，嘆了一口氣，這孩子從小就自己有主見，如今怕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了。

「好吧，那你好自為之吧。」老王妃也不想在多說什麼，反正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到時候取回一個郡主來也未必不是福氣，反正程靈玉現在這樣就算是在進門估計心裡也是有怨恨的，那自己王府養了這麼多年竟然還養出個怨家來。

老王妃出了門之後看著那屋子門口，搖了搖頭，哎，自己是心疼靈玉，等到真的去了外面知道了沒有王府庇佑的感覺，就知道回來找了，到時候別說側妃，能有個妾就算是不錯了，誰知道出去之後有沒有幹什麼骯髒事。

「哼！」老王妃丟下一聲冷哼，轉身就走，回去自己就和王爺說，是那程靈玉不願意繼續嫁給自家的珂兒，可不能說是珂兒在外面沾花惹草，在說誰家能有自家珂兒這麼厲害，到宮裡走走，就被郡主看上了，雖說只是一個郡主的位分，但是如今宮裡可是沒有公主，日後那可是從宮裡嫁出來的。

這麼想想，老王妃覺得還是要回去勸說一下自家的王爺，這件事還是要在繼續想想怎麼跟王後去提親比較合適。

程靈玉看著自家舅母離開的背影，然後坐在自己的妝鏡台前，拿出自己放在最底下一層的簪子，那是去年自己及笄的時候，表哥送自己，是一支赤金鉗紅寶石的簪子，他說這是他親手畫的樣子，想要送給自己的禮物，想要娶自己的禮物。

程靈玉纖細的手指緩緩地劃過上面的紅寶石，曾經帶著這支簪子出嫁成為自己能想象到的最令人幸福的事情，可是如今。

將手上的簪子輕輕放在桌子上面，程靈玉伸手將一遍的銅鏡拿起來，帶著幾分顫抖的手，緩緩地揚起，看著放在自己面前的簪子，嘴角微微抽動著，手指在銅鏡上不斷地摩擦。

「啊！」程靈玉忽然之間將自己的手狠狠地落下，正正砸在那紅寶石之上，頓時紅寶石四分五裂，就好像自己如今的心，鮮血淋漓，在燭光下微微煽動的紅光，如同低落的鮮血一般，親手將自己過往的幸福埋葬，親手將自己小心翼翼呵護了那麼多年的感情埋葬。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從季成珂決定和自己退婚開始，就再也回不去了，從那一刻開始自己就再也不是季成珂心裡唯一的妻子，季璃站在那裡，縱然日後自己真的嫁給季成珂，那麼季璃也會成為季成珂心裡天邊的白月光，得不得但是卻日日想念。

程靈玉找來一個香囊，然後將簪子裝進去，走到桌邊提筆謝了幾句話，然後一同裝了進去，放在自己房間的桌子之上……

翌日，等到季成珂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就聽自己的管家說，程靈玉已經搬走了。

「搬走了？」季成珂忽然之間就愣住了，臉上浮現幾分不可置信的笑：「怎麼會搬走，為什麼要搬走？」

搬走是什麼意思？季成珂覺得自己腦子裡面好像忽然之間就不能再思考了一樣了，從小自己就知道自己這個表妹是自己家裡的人，永遠不會離開的那種。不知道是不是忽然之間反應過來了，季成珂連忙跑到了程靈玉之前住的院子裡面，果然往日的人聲已經不見了，空餘幾分蕭瑟的風穿過了庭院之中的假山翠竹。

好像在這一刻季成珂才是真正的發現，程靈玉真的搬走了，那個會跟在自己身上叫哥哥的人真的不在了，不知道為什麼季成珂忽然之間就好像覺得心裡缺了一塊，空蕩蕩的好像要這院子里的風全部都涌了進去，一陣陣的發涼，一陣陣的發冷。

搬走了不是很好嘛？那麼就沒有人在用那荒唐的婚約牽制住自己，自己就可以娶季璃了。

「為什麼，我一點也不高興呢？」季成珂看著那敞開的大門，可是再也不會出現那個俏皮的身影站在那裡，然後開心的跑到自己的身前，然後挽住自己的胳膊。

自己好像弄丟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季成珂一步一步的走進那扇敞開的門，環顧四周，裡面已經收拾的很乾凈了，就好像從來都沒有人在裡面生活過一樣，乾淨的讓季成珂有些害怕，猛然之間，桌子上面的香囊引起了季成珂的注意。

伸手，拿起，打開。

裡面是一直花紋精緻的金簪子，拿在手上沉甸甸的。起初季成珂看到那簪子的頭忽然之間就笑了出來，這是自己送給程靈玉的那隻簪子，程靈玉留下來了，可是等到季成珂將簪子那出來之後，臉上的笑緩緩地消失了，因為原本那精美的紅寶石已經從中間粉碎，此時那碎片在陽光之下泛著血色的光芒，就好像是誰的一滴血滴在上面，寸寸皆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