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戰爭的天平握於掌中
鴉十三是這次妖族大軍的指揮官，它在軍中地位極高，僅次於神主。
它是妖族的異類，未開竅之前曾被一名書生養在鳥籠，常年聽他讀書，念詩，久而久之，便開了竅。
數十年過去，那書生垂垂老矣，仍未中舉，更沒娶妻生子，晚年還被地痞流氓毆打。
它目睹那一幕，衝破鳥籠，將毆打老書生的人全部啄瞎，那肥美的味覺，絲滑口感，當真是美味至極。
那是它第一次吃眼珠子，卻不是最後一次。
老書生本就體弱，被毆打之後，很快就死在床上。
它埋葬老書生，將那個村子的人統統殺了，吃下眼珠。
它很謹慎，明白世上有它這樣的妖怪，必定會有殺妖的人，否則不會有眼前的太平盛世。
沒敢在村子逗留太久，它很快就逃了。
有時候被道人追著，有時候露宿山野，偶爾和其它妖怪交流一二。
最後跑到北荒。
那裡是屬於妖魔的地盤。
玄門不敢深入。
可不代表這裡是安全的天堂。
相反，妖怪是沒有人情的，你弱，就活該被吃，被壓榨，甚至連配偶的權力都沒有。
血淋淋的叢林法則。
鴉十三賣過身體，當過跑腿，在一次探索上古遺迹的時候，被充當敢死隊。
也是在那一次，它命運改變了。
神主附身於它，依靠神的文明體系，讓它一步步變強。
它也發自內心地崇拜著神主。
強者就該支配一切。
北荒也好，十三州也罷，都只是那位大人的起點。
鴉十三俯瞰整個戰場，妖族勉強抵擋住玄門的進攻，在數量上，玄門無疑是佔優，大批新戰力不斷投入，將受傷的人拉到後面治療。
對於打戰，玄門弟子早具有豐富的一套理論，只要按照往日的教導，便能發揮出超強的力量。
反過來，若有超出理論外的事情發生，他們就會慌亂，動搖。
鴉十三猩紅地眼眸一掃，翅膀扇動，幾片黑色羽毛脫落，化為一隻只小烏鴉，飛速傳出命令。
「熟湖建立通道，虞淵你帶隊去偷襲敵人的後方治療部隊。」
玄門這邊。
唐婉忽地心有所感，撓了撓痒痒的脖頸，道：「西北方，三百里，該派誰去迎擊？」
其實讓誰去，她覺得答案很明顯。
奈何，小筠筠一向很沒有自覺啊，凡事總想爭一爭，她貿然開口，說不定會被冷冰冰地堵回來。
人家可不會賣她面子。
方星雲柔聲道：「筠筠，麻煩你跑一趟。」
慕容筠筠有點氣悶，暗暗瞥一眼不動如山的楚子羽，無奈道：「弟子遵命。」
她揮出一個圓滾滾的毛球，人躍上，紅毛纏繞在腳踝，毛球陡然激射，一下子出現在西北方三百里。
這裡是靠近天周山腳的平地，許多受傷的玄門弟子正在這裡接受治療。
慕容筠筠突然出現，嚇了守衛的長老一跳，還沒來得及問，便聽一聲呵斥，「都給我退下！」
黑點在平地右側浮現，擴展成門的形狀，妖怪們正要衝出來大肆殺戮。
慕容筠筠抬起手腕，清麗的容貌滿是寒霜，不是表情，是真得寒霜。
在一瞬間浮現的寒霜凍結面前所有的妖怪。
地面冒出寒氣。
「不愧是大師姐！」身後傳來一陣弟子的驚嘆。
慕容筠筠頭也不回，聲音嚴厲道：「做好你們的事情，別分心！」
無聲無息間，寒霜融化，黑色火焰暴漲，將那些冰凍的妖怪統統蒸發，地面一片焦黑，羊蹄無情地踏出。
一個猿身，羊蹄，人臉，後邊長著一簇尖尖小尾巴的妖怪出現在慕容筠筠面前。
「你和傳聞一樣的冷酷。」它咧嘴一笑，渾身散發出黑色火焰，明明是一個妖怪，卻表現出君子風度，「你好，我叫虞淵，很高興能見到你，美麗的小姐。」
「妖就該有妖的樣子，少在那裡學人類，你們學不來，也不配學。」
慕容筠筠言辭犀利，空氣浮現出一根根冰矛，在她背後排開，只需一個念頭，這些冰矛便激射向前。
虞淵毛絨絨的手掌一拍，黑色火焰大盛，將所有冰矛蒸發，「火克冰，你覺得能夠贏我嗎？」
慕容筠筠沒有回答，腳下冰蓮綻放，寒氣向兩側蔓延，在地面畫出一個圓，將虞淵包圍在中間，免得這貨胡亂開火。
對方不在意同胞。
她卻無法忽視玄門弟子。
虞淵和這些弟子的實力差距太過懸殊，讓弟子們上，不叫做戰鬥，是叫送死。
「我還真是被小瞧了，」虞淵一眼就看出她的意圖，嘿嘿冷笑，一腳重重踩在地面，黑色火焰席捲向周圍。
冰霜融化，又凍上，慕容筠筠全力催動冰元珠，冰牆往上延伸，形成一個罩子，徹底封死逃跑的路線。
鴉十三見此，發出嘎嘎怪笑，「熟湖，你再開一個通道，去無間大獄，將裡面關著的妖魔們放出來。」
唐婉伸一個懶腰，從地面起身道：「該我辦事了。」
「唐長老，小心點。」楚子羽不放心地叮囑一句。
唐婉沒好氣地白他一眼，「臭小子，你當玄門的陣法是擺設啊。」
「不過，」她話一頓，往楚子羽耳朵吹口氣，「還要多謝你的關心。」
楚子羽身體一僵，沒敢接話。
沒過多久，玄門傳來打鬥的波動。
方星雲不擔心，手摸了摸長長的鬍鬚，滿臉嚴肅道：「目前為止，我們都處於領先優勢，妖軍的攻勢在一步步減弱，但是。」
「我明白，」楚子羽打斷祖師接下來的話，滿臉輕鬆道：「我要是輸了的話，再大的優勢都沒有用。」
說到底，這是一個高武世界，策略，兵力，這些都是微末小事。
能夠左右戰爭輸贏的是雙方頂尖戰力。
只要頂尖戰力分出勝負，哪怕其他人表現地再好，都無法挽救失敗。
當然，現在還不行，不代表將來還不行。
楚子羽遲遲沒有動手，就是在鍛煉弟子和長老們。
像這樣大規模的戰爭，對個人意志是一個極大的鍛煉，也能開闊弟子們的眼界。
陸地金仙不是雜耍師父，時時刻刻讓天人長老，三花境弟子明白自己有多強。
絕大部分人只知道陸地金仙很強，卻沒有太多的概念。
不知大象的體積，輕易向大象發起挑戰的螞蟻不是勇敢。
知曉大象體積，仍要冒險攀登的螞蟻，那才叫做勇敢。
「呵呵，」方星雲笑了，很滿意他的回答，「你打算什麼時候結束戰爭？」
楚子羽看一眼，從遼闊的大地尋找到一個白髮身影，「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