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魚腹藏屍
()東海之濱，有國，名曰東臨國。
臨海有郡，乃海山郡，地域人口皆排東臨國三十六郡之末。此郡臨於海岸線，卻無重要貿易港口，經濟實力也是東臨國之末，故而不得皇家重視，官員**，結黨營私，百姓們愈加苦不堪言。
海山郡人口數十萬，不及他郡十之一二。因為臨近東海其中百分之五十皆為漁民，世世代代以捕魚撈蚌為業，常年飄蕩在茫茫大海之上，居無定所，濤浪腥風為伴。
四平鎮，乃是海山郡中稍大的一個鎮，也是整個海山郡最為出名的一個鎮。原因無他，當今皇帝的老師，謝太傅祖籍便在此鎮。但太傅謝氏數年前乞骸歸隱，卻並未返回祖籍四平鎮，而是定居海山郡郡城，海山城。可是，太傅出自四平鎮卻是不爭之實，因而四平鎮也遠名在外，成為海山郡最為出名的小鎮。
因漁業為生，四平鎮多老少婦孺，壯年男子若無其它手藝，只能出海捕魚，一年四季只能數次歸家。由於捕魚季節明顯，漁民們出海或者歸來的日子都集中在某一段時間，所以出海之時，小鎮冷清異常，可歸來之日，小鎮也是熱鬧非凡，不比往常。
今日，天已昏暗，一小兒顧盼於小鎮唯一算得上是港口的地方，雙眼有神，期待的望著海平面的遠處海浪滾滾，似乎在等候某人。
此孩童名叫季風，父親乃是小鎮有名的捕魚能手季良。
季良娶妻吳氏生二子一女。季風排行老二，上有兄長季雲，下有小妹季敏。三年前，季風兄長季雲與父親季良出海捕魚，歸途路遇風暴，季雲不幸被暴風吞噬，葬身大海，年僅十二歲。
季雲離世，季風不過六歲，儼然便成為季家長子。父親常年出海在外，母親家務繁忙還要打零工補貼家用，季風生性乖巧，年幼懂事，倒讓吳氏省心。
三年過去，季風此時已然九歲，已經可以開始跟著父親外出學習捕魚之法。可季良由於季風之死，堅決反對季雲跟隨，不讓其學習捕魚之術，花錢讓季雲上了小鎮一武堂，練習武術，想要季雲擺脫家族世代漁民的身份。
武堂學武，雖無高深武學，但也能學得兩手簡單武藝，日後做一家丁護衛卻是足以。季風雖年幼，卻也明白父親乃是害怕自己重蹈兄長後塵，因此對於練武之事，他一點也不含糊，短短兩三年時間習得一些武功，讓季良十分欣慰，大嘆兒子將來必定有大出息。
這些日子乃是漁民回歸的時間段，每天下午季風完成武堂練習之後，便會來到這裡，翹首等待父親的歸來。
「爹，你怎麼還不回來！」天漸幽暗，季風有些失望，今日父親依然未歸。季風已經幾個月沒有見到父親了。季良每次出海，季風都認真刻苦的練習武堂教的新武術，季良每一次出海歸來，季風都會向他展示自己新學的掌法拳法。而每一次自己演示完后，父親疲憊的臉龐都會露出寬慰開心的笑容，這也是季風最想看到的，他喜歡看到父親笑。
「爹，我一定會讓我們一家人過上好日子的！」想起父親母親一生都在為自己兒女操勞，季風不禁握緊了小拳頭，堅定的對著迎面吹來的海風自語道。
這次又沒有接到父親，季風神情有點失落，再次眺望一下一眼望不到天際的大海，除去那涌動的波浪，再無他物。
季風移動了下腳步，欲轉身返家。
「咦，那是什麼？」轉身之際，季風突然瞥見遠處幾十米開外的一處海面之上竟然有一絲泛白，不禁驚疑出聲。
季風回過身來，仔細盯著那一處泛白。
此時天色昏暗，除去稍微能發現那一處海面微微泛著白光之外，更本就不能看清到底是何物。
季風雖然年小，可膽子並不小，對那一處白光升起了不小的好奇心。這裡乃是海岸，水位不高，他也不怕這裡會出現什麼海里食人海獸。
仔細盯著那處白光看了一會兒，季風發現那白光似乎是移動，而且還是往岸邊移動。
「是在往左邊移動！」季風輕吟道。估略了一下那白光會在何處靠岸，季風咬咬牙，往左邊跑了過去。
白光移動的非常緩慢，一刻鐘過後，那處白光竟然還離海岸進三十米。不過季風並沒有不耐煩，反而興趣更濃了！
隨著距離的拉近，那一處原本只有盆子大小的白光竟然變得如簸箕般大小，而常住於海邊的季風也隱隱有些猜到那一處白光會是什麼東西！
天已經黑了，月亮不知什麼時候也露了出來，灑下了漫天月華。在月光下，那一處白光更加明亮了！而他心中的猜想也更加確定了！
時間慢慢過去，那一處白光也是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果然是條死魚！不過這魚也實在太大了！」季風咧嘴一笑，不出他所料，那一處白光正是一條死魚，那白光乃是死魚翻白之後，魚鱗反射形成的光芒。
不過這條死魚實在太大了，竟然跟一頭大牛一般大小。
由於死魚實在太大，海岸的水位較淺，那死魚根本就浮不過來。季風正在考慮是不是應該下水的時候，忽然海面湧來一股大浪，嘩啦一聲，那死魚便一下子被沖了過來。
又是嘩啦一聲，大浪猛地就退了回去，而那死魚則是深深的陷入了沙子里，不曾被大浪拉回海里。
季風嘿嘿一笑，這一股大浪來得可真是時候！
走近死魚之後，藉助敞亮的月色，季風將整隻死魚看了個清楚！
這的確是一條魚，一條季風從未見過的魚！這死魚簡直太大了，儘管陷入了一部分到沙子裡面，可九歲的季風已經一米五五左右，可是那死魚平躺著竟然都幾乎接近季風肩膀左右。
這魚也是奇怪，雖然夠厚，可是它的長度卻是極其不符，只有兩米左右！整個看起來，圓乎乎的，不像魚，倒像一個圓球！
不過其身上泛著白光的拳頭大小的鱗片和像極了鱖魚的魚嘴，卻讓季風認為眼前的東西定然就是一種魚，只不過他不認識而已。
圍著這怪魚轉了幾圈，季風想要伸手在其亮蹭蹭的鱗片上摸一下。不過當摸向死魚鱗片的時候，季風的手卻停在了半空中。
因為他發現死魚左側的腹部竟然有血跡，一個小小的東西從哪裡刺了出來！
那就是在死魚身上流出鮮血的地方，凸出了一截金黃色的尖刺，看樣子是一把短劍的劍刃部分，在月色下發出頗為耀眼的光彩。
短劍在武堂可不少，木製的鐵質的都有，季風也非常熟悉，然而從死魚腹部凸出的乃是一截金色的劍刃。季風曾經在一間玉器店裡見到過一柄金劍，那一柄短劍可要三千兩銀子！三千兩銀子，那可能夠讓他們一家子在四平鎮買一座好房子，父親可以不用出海，母親不用幫人家洗衣服，一家人安安穩穩過一輩子！
那血液有一股十分噁心的腥臭，季風虛著眼伸手一點一點的往凸出的劍刃摸去，想要一把將它拉出來。
「抓住了！」這次很准，一下子就抓住了。季風心中一喜，手上用力就要往外拔，突然此時一股冰涼的氣息從手中劍身傳來，經過手臂，再胸前，而後全身皆被這股冰涼流淌而過。猶如一個剛從沙漠赤炎中歸來的人，驟然間進入了一件無比涼爽的屋子一般，全身億萬個毛孔都張了開來，讓季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清醒和舒暢。
「啊~」季風不自覺的發出一聲呻吟，這感覺實在太奇妙了。
愣了半天，季風才回過神來，手上微微發力，那死魚腹部凸出的地方竟如豆腐一樣，嘩的一下，一個長約一米的大口子就出現在了死魚腹部，一下子就裂了開來。如此情況，季風驚奇的看了過去，劍身那麼小，為何會劃出如此之大的裂口！
一眼望過去，季風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喉嚨不自覺的鼓動了一下！死魚腹部呼啦嘩啦的聲音不停的迴響在他耳邊，終於，季風忍不住轉身哇哇的大吐起來，似乎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要乾嘔出來一般。
這時，自己手上再次傳來了剛才的那股冰涼氣息，讓季風感覺好上了很多。這時他才發覺自己手上多了一件東西，正是自己想象中的短劍，通體如金子一般，此時泛著微微的金光，只不過在劍柄的地方上面刻有一個字，天！這天字是草書，一氣呵成，宛如蛟龍一般，讓人看了一眼就難以忘卻。
忽然，又是一陣嘩啦的聲音在季風耳邊響起，季風立馬條件反射般的跳了開去，還以為又是死魚肚中穢物流淌出來。剛才實在太噁心，他可不想在看到剛才那恐怖的場景，不過這次卻是一波海浪襲來，不等季風反應過後，浪花就已經沒過了他的胸膛。海浪拉扯力很大，季風情急之下牢牢的抓住了死魚身上的一處魚鰭，才將身子穩住，沒被海浪拉走，不過身上衣物則沒有絲毫意外的全部濕透了。
浪來得快，去得也快。
季風放開魚鰭之後，皺眉看了一眼身上濕透的衣物，而後下意識的看向死魚的屍體，卻又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剛才從死魚屍體偌大傷口處流出來的一大灘內臟穢物已經隨著浪花消失不見，可是在其傷口處竟然露出了一大截人的軀體！
那軀體頭髮凌亂，耷拉著腦袋，看不清面目，雙手無力的自然下落，身子上的衣服也是破爛的很，幾乎每一處地方都有破損，裸露出來的肌膚更是浮腫發白的厲害！
這等情景，小小年紀的季風當然是嚇得一臉鐵青，當下就跳了開來，直愣愣的盯著那一截軀體，半天不敢有任何動作。
過了會兒，那軀體沒有任何的動靜，好像並不會從魚肚爬出來……
這時，季風才反應過來。
原來這是一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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