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我能留下來嗎

看到男人平平安安的站在面前，沈青橙心裡不由自主的感覺到踏實。

「好多了。」

知道君無瀾一定會問君一落跟莫良的情況，沈青橙索性一起回答了。

「落兒跟良叔都睡下了，落兒跟我睡的主屋。」

「落兒跟你睡的主屋！」

剛才那一陣詫異還沒過去，沈青橙的話又讓君無瀾詫異了一陣。

沈青橙道：「我看堂屋的格子窗沒有用紙糊，擔心落兒睡那裡凍到就將她叫到了主屋去睡。」

「這麼晚才回來，你一定餓了吧，鍋里還有幾個餅，我去給你熱一熱。」

沈青橙說著就轉身朝廚房那邊走去。

君無瀾扛著打回來的野豹跟在她的身後。

沈青橙拿火摺子將灶台上的桐油燈點燃。

眼前有了光線，君無瀾睜大雙眼打量著沈青橙。

沈青橙正在拿木瓢往其中一口鐵鍋里加水。

「你在雪山裡待了整整一日，一定很冷吧，我燒一鍋熱水，你吃完飯後泡個熱水澡再去睡。」

君無瀾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個說話溫柔，連背影都透著溫柔的女人是他花二十兩銀子買回來的那個女人。

「你沒必要做這些試探我，我都已經說了，你傷好后想回家自己回去就是了，那二十兩銀子，我也不會問你家要了，我君無瀾說話算話。」

君無瀾不敢奢望沈青橙是真心為他做這些，一個之前那麼厭惡他，恐懼他，連跟他說一句話都覺得難受的女人怎麼可能真心為他做這些。

沈青橙沒有沒有立刻回應。

男人現在很餓，很冷，最要緊的事是讓男人先吃飽。

沈青橙坐在灶膛前，拿著火鉗低頭往灶膛里塞木柴。

半盞茶的功夫，鍋里的餅差不多該熱了，她才放下火鉗起身走去灶台後將鍋蓋揭開。

鍋蓋被沈青橙揭開，玉米餅的香味就從鍋里飄了出來。

君無瀾早上出門沒吃東西，中午在山裡啃了兩個莫良做的窩窩頭，早已經餓得前胸貼後背，乍聞到玉米餅的香味，他本能的喉結滾動了一下。

沈青橙拿碗將玉米餅盛出鍋，端到君無瀾的面前，又盛了一碗熱水放在君無瀾的面前。

「這是篩出來的粗玉米面做的餅子，干吃有些卡喉嚨，你就著這碗熱水吃吧。」

君無瀾咬了一口，嘴裡嘎嘣一聲，滿口的玉米香味。

雖然是粗玉米面做的餅，但這餅子很脆很香，莫良做不出來這種口味。

被流放的這幾個月，他每天吃的都是莫良做的飯，對莫良的廚藝他十分了解。

「這餅子是你做的？」

君無瀾看向沈青橙，沈青橙點頭道：「是啊，落兒年紀小，吃不下良叔做的玉米糊糊，於是我就想了一個辦法用篩子將玉米粉篩選了一遍，篩選出來的細粉用來熬糊糊，粗粉用來做餅，大人吃餅，小孩吃糊糊。」

聽沈青橙說這些，君無瀾有些不能理解她的想法了。

君無瀾帶著滿肚子疑問吃了三個餅，喝了半碗熱水肚子飽了，放下碗轉身一本正經的盯著坐在灶膛前燒火的沈青橙。

「你不是想離開嗎，為何忽然對落兒這麼好？」

沈青橙一邊用火鉗團灶膛里的柴火，一邊回答：「我可以不離開嗎？」

君無瀾沒有立刻回答，微微皺著眉頭思考問題。

他對面前這個女人其實沒感情，這個女人走還是留對他沒什麼影響，當初花錢將這個女人買回來只是因為落兒需要一個女人照顧，這個女人走了給落兒洗澡，梳頭他跟莫良都不方便做，可將這個女人留下，萬一這個女人繼續傷害落兒。

就在君無瀾舉棋不定之時，沈青橙又開口了。

「我知道我之前做了很多傷害你，傷害落兒，傷害良叔的錯事，但以後不會了，只要你同意我留下來，我會幫你好好的照顧落兒，照顧這個家。」

沈青橙的轉變讓君無瀾感到猝不及防。

雖然沈青橙今晚的一舉一動都透著溫柔，但君無瀾對她了解不深，不敢輕易的相信她。

「你之前那麼想回家，為何忽然改變主意？」

沈青橙猜到這個男人不會輕易相信自己，早就想好了一套說辭。

「我那繼母將我賣給你無非是為了幫自己的兩個兒子籌錢娶媳婦，籌錢交束脩，我那爹眼睜睜的看著我被繼母當成牲口一樣賣掉一句話不說，那樣毫無人情味的家，我回去做什麼，還不如跟你，落兒，良叔一起生活來得逍遙自在。」

君無瀾看到了她眼中的哀傷有些於心不忍。

之前這個女人打罵落兒時，他只是說了這女人幾句，並未真正的懲戒這個女人正是想到這個女人被家人當成牲口一樣賣給自己也是一個可憐之人。

「家裡現在是什麼情況，你心裡很清楚，只要你吃得了這個苦，你想留下便留下吧。」

沈青橙喜出望外，看著君無瀾的眼神滿是感激。

這個男人果然是個正直，心地純良的。

「謝謝你肯收留我，你放心，以後我再也不偷偷往娘家送東西了，這裡才是我的家，你跟落兒，良叔才是我的家人。」

君無瀾沒說話。

沈青橙跟他大眼瞪小眼，相顧無言有些尷尬。

「鍋里的水熱了，你泡澡吧，我先回房了。」

沈青橙剛站起身忽然聽到君無瀾嘴裡嘶了一聲。

「你怎麼了？」

沈青橙見他眉頭皺成了一團，一臉隱忍的表情，趕緊轉身走到他身邊。

「你受傷了？」

君無瀾背心的位置被鮮血染紅，血已經凝固，顏色變成了紫紅色，襖子破了幾道細長的口子，像是動物的抓痕。

沈青橙剛才忙著給君無瀾熱餅燒水，沒有注意到君無瀾後背上的傷，此刻認真仔細的盯著君無瀾後背上的血跡，感到一陣心驚。

傷成這樣頂著風雪扛著獵物回來，回到家這麼久一聲不吭，這個男人的忍耐力得有多好。

君無瀾雙唇抿成一條線，見沈青橙似乎很著急，他一臉隱忍的回答：「就是獵這隻豹子時不小心被它抓了兩下，不礙事的。」